《逗号》婉拒

1、第 1 章

　　天气不太好，天空灰蒙蒙的，雨水不断。已经连续下了半个多月，老天似乎还没有停住的迹象。傍晚的时候，细雨又成了瓢泼大雨，宿舍里的室友忍不住抱怨，要疯了，这雨什么时候停啊，再下去衣服都发霉了。
　　苏怡然正洗完一大盆衣服，无奈地瞅瞅挂满衣服的晾衣绳，“ 听说还要下一周。”“啊啊啊，要命。现在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湿嗒嗒的。严重怀疑会不会得关节炎。”
　　苏怡然她们所住的寝室楼年代颇久，五六十年代的房子，学校所处之地又是靠近内河，是以每到梅雨季节就十分潮湿。尤其一楼，一个夏天过去，所有的衣服必然长霉。如今已经快到寒冬，潮冷的环境让人不由地生出几分坏情绪。
　　“怡然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郝佳问道。
　　苏怡然长叹一声，“还没着落，哎，找不到工作啦。”
　　“别急，工作总会有的，就看你挑不挑。”叶馨安慰道。
　　“对啊，没事儿，还有春招呢。”
　　苏怡然笑起来，“知道的啦，这哪能急，又不是说着急就能找到。慢慢来吧。”
　　这是十二月末，106寝室其他三位同学都已经签了三方，唯独面试笔试跑得最多的苏怡然没有拿到过一个offer。面试统统被刷，以至于她现在十二分怀疑自己的面试能力。数次下来，她已经不太紧张，但没有被录取的消息接连不断。
　　她照旧慢悠悠地过日子，父母会打电话安慰，但她知道家里多么希望听到她的工作有着落了，可以帮家里减轻负担了。然而，事与愿违，她有时想着今年不是我的好年份。
　　那天，她回家参加某银行笔试，路上遇到高中同学陆小素。谈起生活工作，了解到对方开了一家工作室，业务大多涉及文学影视类，接点小活混日子。
　　陆小素对于苏怡然找不到工作这一说法十分不解，“你可是咱们省最好的高校的硕士生诶，找不到工作？你忽悠我呢。”
　　苏怡然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事实就是这样。”
　　陆小素玩笑说，“实在找不好，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
　　“好啊。”苏怡然满口答应，之后两人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十二月底，大多数企业已经停止了招工，苏怡然抱着希望的心情一而再再而三地落空。班里有大神手里拿着n个offer，愁着不知道去哪家，而像她这样却愁着没人要。
　　一月中旬的时候，宿舍其他同学找好了工作，大多收拾东西回家。苏怡然原本是离家最近，却迟迟不愿回去。
　　今年的空气很差，雾霾漫天，出门能见度不到十米。阴冷的天气里，苏怡然感冒发烧，咳嗽声在空荡的寝室里回荡。她烧得有些迷糊，睡得浑浑噩噩，直到父母打电话过来，她猛然跳醒。捏着嗓子努力让自己不咳出来，挂了电话，她蒙着被子很久没动。
　　晚些时候才起床去校医院买药，给她量体温的老医生看了体温计，高达40.5度，唏嘘道，“这么高的温度怎么不早点来看？再晚一点脑子都要烧坏了。现在的小年轻怎么就不这么注意自己的身体……”
　　苏怡然头昏脑涨，也没听进去，配完药，吃了后立马继续回床上睡。蒙了一个晚上，终于退烧。
　　第二天醒来，收到某同学的微信，怡然你收到某某银行的体检通知了么？我收到了，让后天去体检。
　　手机上没有显示任何未读短信，她回道，“没有呢，恭喜你呀。”
　　寒假第二天，父母打电话过来让她回家，安慰道，“找不到明年再找。”她收拾完行李，看着这空荡荡的寝室，眼眶有点红。
　　一帮的大舅二舅大姨二姨总是问她工作怎么样啦，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说，这么高的学历，学校又这么好，肯定很好找的。
　　她读的是专硕，学费异常贵，家里因为生意不景气根本拿不出学费，都是她自己向同学借来凑足的。回家当天她给陆小素打了电话。
　　“小素，我是怡然。”
　　“哎，怡然，怎么啦？”苏怡然笑着问道，“你们那儿缺人么。”
　　“啊，你真要来我们这儿？人当然缺哦，不过你这样的可以找个更好的。来我们这儿真屈才了。”
　　苏怡然伸了伸腿，“小素，我想过了。那么多次面试下来，我知道自己那一关不行。所以需要你收留我啦。”
　　“说什么收留，想来就来。但是我提前告诉你，咱们这一行，很辛苦。付出和收入不成比例，就看你能不能坚持。”
　　“恩，我知道。放心，我不是容易退缩的人。那要不我这两天就过去看看？”
　　“行啊，来适应一下。”
　　以前在报纸上看到清华北大毕业的学生最后竟然卖猪肉为生，她当时觉得不可思议，如今也不觉得奇怪了。高学历又如何，没有一副好口才，面试照样分分钟刷你。
　　隔天，她去了陆小素的工作室。工作室不算大，一共三间房，大约80平米的样子。一间办公室。一间休息室，还有一间拍摄室。工作人员共六名，包括小素。
　　她其实还不太懂小素工作室的具体内容，去了之后，大家都在忙活，马不停蹄。小素拿了一本业务内容的小册子给她，让她慢慢先熟悉熟悉。
　　总的来说，有关拍片，他们什么都接。什么游戏影视剧，微电影，甚至结婚短片。工作内容涉及剧本，拍摄，剪辑等等。
　　中午吃饭时间，陆小素喊上其余五人去楼下吃饭。“素姐今天这么大方。”说话的是二十岁上下年纪的男生。
　　“小官说什么话呢，素素什么时候不大方了。”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的另一男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素素最大方了。”
　　陆小素不理他们一个个油嘴滑舌，“还要不要吃饭，都速度点。”她走到苏怡然身边，有些骄傲地说，“呆会儿给你们介绍介绍我这位高学历的同学。”
　　“切，又不是你学历高。”那叫小官的男生小声嘀咕一句。
　　“死小官今天中午你自己叫饭盒！”
　　七个人一起吃饭，陆小素对在座的一一进行介绍。
　　“陆梵，咱们团队的摄影师；夏笙歌，咱们团队后期影片的剪辑编辑都找他；方官，灯光照明师；黎屿，总导演；夏炼炼，咱们剧本女神；我嘛，”她朝大伙儿眨眨眼，“制片人。”
　　她的话音才落，有人就忍不住嗤笑。
　　是小官。其余人倒是一副常态。
　　“我高中同学苏怡然，Z大硕士。现在打算加入我们。大家欢迎啊。”陆小素带头鼓掌，其余人有些面面相觑。
　　沉默了半秒后，“既然加入我们这个团队，就是一家人，希望以后能够合作愉快。”坐在苏怡然旁边的黎屿开口说话。
　　“对对。”小官立马接口道，“那以后可以喊你怡然姐不？”
　　“去你的，到处认姐。”夏炼炼点点他的脑袋，朝苏怡然微微笑，“欢迎加入。”
　　苏怡然原本是紧张的，她不是个自然熟的人，但随着氛围缓和下来，也慢慢安下心。
　　“你本科在计算机学院，懂不懂剪辑？要是懂得话，可以帮我减轻负担了。”夏笙歌问道。
　　苏怡然尴尬地摇摇头，“本科只学了点基础的编程。”
　　夏笙歌点点头，表示了然。
　　“怡然和炼炼可以一起写剧本。她高中时就开始写，炼炼不是一直忙不过来，两个人的话刚好可以跟上进度。”
　　“也好。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相互交流。”夏炼炼再次朝她微笑。苏怡然回以笑容，“好。”
　　大家很默契地没有问她为什么来这儿，气氛尚可，有陆小素在，不算太排斥，但也算不上融入。
　　饭后，工作就开始了。
　　夏炼炼把刚新接的游戏剧本单子给怡然，“客户对剧情没有特别要求，就只要江湖恩怨的题材，啊，你玩游戏么，要不先了解一下这个游戏？”
　　苏怡然忙接过单子，“有接触过。我看看，想好了再和你说说？”
　　“OK。”夏炼炼拍拍她的肩，“慢慢来，任何东西都是慢慢上手的。”
　　苏怡然点点头，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她求职到现在，似是第一次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