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鸾先飞》宝妻

9、师父，我好难受

　　刚走出两步，又觉腹中饥饿难耐，肚子却分明撑涨如鼓。又青难受，跌跌撞撞往永乐宫跑。
　　至昨夜之后，又青食欲大增不说，嗅觉也精进数倍。永乐宫大殿之上空无一人，当然又青也不是来找人的。她随着鼻息中的香气，痴痴迷迷往跑。
　　穿过锦鲤池，越过红果园，翻山跨桥，来到永乐宫的尽头，幽静空旷的山涧半腰上，临空悬着一所精致凉亭，三道瀑布飞流直下，将凉亭包围，垂直而下是一汪清可见底的碧潭，潭面薄雾飘渺，四周树茂花繁，真可谓一处人间仙境。
　　但又青也不是来观景的。
　　又青直径爬上那凉亭，亭中圆形石桌之上，檀香未熄，瓜果数盘，美酒一壶，另有糕点三叠。
　　又青伸手抓起一只猕猴桃就往嘴里塞，真甜真香！她在王府大门口就味道这味道啦！顺着这些食物的香气竟跑了这么远。又青坐下，大嚼特嚼，也没去揣测为何嗅觉灵敏至斯。
　　不大一会儿，桌上吃的一扫而空，连那壶醇香美酒也一滴不剩，全倒进又青肚腹之中。
　　总算舒服一些。
　　不大一会儿，许是酒劲上头，又青只觉得浑浑噩噩，热气上浮。她顺手脱下灰色外套，只着一件白色里衣。
　　舒畅了不倒几分钟，那难耐的饥饿感又席卷而来，这次腹中的空慌之感比上回更加骇人，又青只得遵循着动物的本能，四下觅食，如若不然，她抬起双手看了看，她真想将自己的手像啃鸡爪子那样啃掉。
　　这个想法一起，让她诚惶诚恐却又热血沸腾。
　　又青尚有理智，将这荒唐的想法死死压下。
　　忽而闻到一股奇香，不同于世俗肉类，也不似花树药酒，与记忆力的任何香气都截然不同，那是一股，明洁，神圣，正义凛然的神脉之息。
　　那香气让她垂涎三尺。顺着那股香味，又青一路滑下山，来到那碧潭边上。
　　此潭名曰白渊，是华裕沐浴之地。白渊是一池温泉，潭面的汩汩白雾正是热水蒸发所致。
　　潭水边上，华裕正在沐浴。
　　墨黑的长发晕染清池，长发之下，肌肤白皙，肌理精壮清晰。此时他半靠于岸边闭目养神，水面浮了一张木碟，碟上摆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玉杯。
　　旁边岸上，一个金袍童子端端正正站立一旁，手里捧着一壶清茶，时不时弯身将玉杯里的茶斟满。
　　但这个悠闲得让人心无旁骛的沐浴时光，就这么让又青轻而易举的破坏了。
　　又青的眼里只有那让人垂涎的神脉之息，她不管不顾冲上去，鞋都没脱一头扎进池子里，小金还在一旁说了声：“师姐你干什么？师父正在沐浴。”但那厮置若罔闻，她快速游到华裕身边，像只湿漉漉的水妖，在华裕半尺间的水域里，冒出头来，对着华裕结实的肩膀张嘴就来了一口。
　　岸上小金直吓得手中托盘不稳。
　　好在那鸾还没完全失了心智，还知道眼前是谁，顾及华裕的身份没下狠嘴。不待碎齿将他皮肉挑破，她强迫自己抬头。
　　又青在华裕迷人的颈项间噌了噌，迷迷瞪瞪的看着他：“好香！这是什么菜！给我吃一口吧！”
　　华裕本是个没有七情六欲之人，此时内心无波无澜，皱着眉唤她：“又青。”
　　又青心神一荡，清醒几分，抬头看着他，小脸酡红，喃喃的喊：“师父，我好难受。”
　　华裕一看便知个中原因，指尖捏了个诀，在她额前轻轻一点，那原本躁动不安的鸾鸟这才安分下来，一动不动，只巴巴的眨着眼睛。
　　小金在岸边问：“师父，师姐这是怎么了？”
　　华裕隔开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沉色道：“又青中了蜪瘟。”
　　小金大惊，蜪瘟乃上古凶兽蜪犬自身所带，蜪犬凶残，喜食人头，但毕竟体型与力量有限，本身并不难对付。难缠之处就在于它所带的毒性，一旦被蜪犬所咬，就会沾染上蜪瘟。被咬之人七日之内胃口大增，欲壑难平，需得一直进食，且吃再多也吃不饱，如若不然，就会吃食自己的身子。很多种蜪瘟之人到最后，都是自己将自己吃掉，死相恐怖。即便侥幸不死，七日之后毒发，便会变成一只蜪犬，咬噬他人，再不得变回人身。
　　如此恶兽，绝不能使之存活于世，早在上古时期就被众神联手诛灭，至今已有上万年之久，中途再无蜪犬出没。
　　又青却是在哪里中了此类瘟毒！？
　　正思量间，原本被堪堪定住的又青，竟又活动自如扑了上来，白藕般的胳膊吊住华裕的脖子，嘴里说道：“师父，你就让我吃一口吧，就一口！”
　　这厮竟还存了一丝理智，知道这是她师父，还礼貌的率先征求对方意见。
　　两人衣衫尽湿，呆在水里，姿势暧昧，让人浮想联翩。
　　小金毕竟年幼，小脸瞬间涨红，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一双眼睛圆溜溜盯着二人，炯炯发亮。
　　华裕轻咳一声，也甚觉尴尬。一次次将她不断缠上来的手臂隔开。一股酒香扑鼻，华裕蹙眉道：“你喝了我的荷露白？”那是华裕闲来无事自酿的清酒，虽说不多烈性，却会加速灵气畅行，越发助涨了她体内的毒素！如今定身术竟被她自行破解。
　　那厮却不作回答，只是往华裕怀里钻。
　　华裕活了几万岁，先是一位杀戮成性让女神仙望而生畏的战神，后又被贬至大泽山与三只鸟为伴千年，所以至今为止，还没哪个胆大皮厚的女人如此没脸没皮的纠缠过他。
　　且还挑了他未着寸缕的时候。
　　这时他一张老脸也崩不住了，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吩咐小徒弟：“小金，你先退下。”
　　这场好戏小金觉得有趣，正看得起劲，闻言失望的“哦”了一声，放下托盘。走出几步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瞟上一眼。正巧看到那鸾鸟伸出舌头在华裕脖子上舔了一舔。
　　华裕被这鸾弄得失了方寸，忙手忙脚乱的想要推开她，但又碍于她现在妙龄少女的身份，突然觉得眼前所见的每一寸地方，都不是可以下手之处。华裕只得将气撒小金身上：“还不退下！”
　　华裕这人平时虽清雅温和，但保守严苛，惩罚徒弟的法子也是层出不穷，小金平日里就对师父敬畏有佳，此时更吓得屁滚尿流，恨不得祭出鸟翅膀折路而飞。
　　又青被华裕的神脉之息诱得渐渐失了理智，举动越发出格，齿间的噬咬逐渐发力，华裕感到微微疼痛，若被她咬破皮肤，那蜪瘟便可传播。
　　万般无奈下，华裕伸手一抚，将她变回真身。
　　一只野鸡大小的青鸾瞬时出现在水面，头顶红冠，一身青羽油光水亮，翅膀与尾部羽毛较长，呈黄蓝之色。本是十分漂亮的五色鸟儿，落在水里湿了一身羽毛，显得狼狈滑稽。
　　那鸾还不知自己已变成了鸾，一张尖喙仍在华裕脸上脖子上乱啄。
　　华裕将那鸾鸟抱在怀里，这才从水里走出。晃眼之间，一袭白衫已穿戴整齐，又是那副仙人之姿，圣明不可侵犯。

　　啊，这么冷的文，叫我说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