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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拜师 ...

  •   又青昏昏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狭长的梦。
      林壑静幽,山涧流长。山巅树下,一位仙人对月而弹。
      琴声悠扬,两只高贵大鸟,一赤一金,于半空展翅,舞出曼妙的舞姿。她想要说话,一开口却发出清扬悠远的鸣啼。
      她回头一瞧,自己周身青羽,竟变成一只通体青光的鸟!
      她吓得疾步逃路,被那抚琴仙人捉进怀里,仙人无奈说道:“小又青又偷懒。”
      她抬头一看,仙人绝代风华,竟是华裕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没有软锦相遮,也看不真实。
      又青说不出话,只是鸟鸣。她窝在华裕怀中,浑身抗拒,颈毛倒竖。华裕轻柔的替她梳毛,舒服至极,渐渐的,她不再抵抗。爬在他怀里,乖顺起来。
      原来做一只鸟,也没什么不好。
      又青醒来的时候,自己仍爬在凉亭石桌上。
      四周寂静,树木发出淡淡光华。那总是吊儿郎当的青华大帝已不见了踪影,金色小袍的正太也不在。唯有华裕,一袭点尘不染的白衣,双手背负,长衫玉立于一颗桂树之下。
      东方青白,清风微拂,撩动华裕的长衫,他纹丝不动,已然成为风景。
      又青起身,只觉得通体舒泰。
      她朝他走去,才发现华裕身处一方断崖。崖外飞流三千,深潭迷雾,尽在眼底。竟跟梦里的画面一模一样。
      又青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是这个地方。”
      华裕说:“梦境是真,此处是幻。”
      又青问:“什么意思啊?”
      华裕说:“你眼前所见,是我按照大泽山的景致,变幻而出。”
      又青默了默,问道:“你很想念那里吗?”
      华裕说:“是。大泽山是我一生最快乐逍遥的地方。”他分明不能视物,却转过脸对着她说,“诚然,是因为有你们三人相伴。”
      又青说:“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
      华裕突然执起她的手,认真的说:“那时为何强催内丹救我!?你可想过此事的后果?你平常就懒惰,修为远不如小金和元戌,你差点……罢了,如今仅仅心智不全已算万幸。”
      又青心里一跳,心想这神仙也太奔放了,随便牵女孩子的手啊!但转念又想,在他心里咱不过是只鸟。
      你抓鸟翅膀的时候会考虑它是雌是雄吗?
      又青问:“当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华裕似回忆,片刻后展颜:“亦师亦友。”
      又青又问:“那谁是师?”
      华裕好笑,反问:“你说呢?”
      又青摸头:“啊,这可说不准。毕竟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况当时我们有四人。”
      华裕笑了起来:“呵呵。”
      呵呵?流言止于智者,对话止于呵呵,帅哥你呵呵一笑,虽然很好听,但是让我怎么接话。
      又青不知道说什么,两人沉默。
      四下寂静,从穿过来就没吃饱过的女主,肚子开始咕咕作响。
      华裕无可奈何的摇头,伸手在怀里一阵摸索。
      又青心里一荡,双眼炯炯然盯着华裕的衣襟-----通常这个时候,摸出来的不是酱肉包就是鸡腿,再不济,打卤囊也是好的呀!
      华裕摸了半天,掏出一本半旧的书。
      帅哥,我并不认为精神粮食如此重要。
      华裕说:“这是修行的基础,通俗易懂,你先拿去看,若有不明之处就回来问我。你真身是鸾,御风之术肯定不在话下,就从飞行开始着手练习吧。”
      又青沮丧的接过,随手翻阅。擦,全是字,连个小幅插图也没有。
      华裕突然凌空一坐,将腿上的长衫一拂。又青正在歪头研究他屁股下面到底有没有凳子不然为何坐得这样稳,一盏精致的青花瓷茶杯,凌空悬浮在眼前。
      又青吓了一跳,看了华裕一眼。华裕只笑不言,笑容带着鼓励。
      又青抓过茶杯,掀盖喝了一口。
      好茶。
      但好像太浓了点,解渴就行,她又喝了一口。
      华裕缓缓开口:“那是拜师茶。”
      = =
      又青将杯沿擦了擦,跪倒在地:“师父在上,请接受徒儿碎成渣的膝盖。”
      华裕接过茶杯,右手将她一托,又青只感到一股难以言表的暖流,厚积薄发,贯通四肢百骸。顿时通体清明,十分舒畅。
      拜过师,她就是有后台的鸟了。
      又青歪头问:“师父,我的名字,是你取的吗?”
      华裕说:“你本是青鸾,是我所收的第二个徒儿,故赐名又青。你以前就很是喜欢这个名字。”
      以前是只鸟忒没见识,靠颜色得来的这么没技术含量的名字自然也会喜欢。
      华裕又拿出一根玉笛,递给又青:“这是青羿笛,遇风成歌。当年在大泽山,你还是只小青鸾时,就时常缠着要为师的青羿笛,为师曾答应你,到你修成人形,便将此笛送你。虽不是甚了不起的宝物,但在乐器之中也叫得响名字,如今你且拿去吧。”
      又青接过玉笛,讪讪的想当年人家当然不给你,一尖嘴鸟拿笛子来做什么!
      又青将青羿笛左右看了看,放嘴上一吹,清音悠扬,很是动听。又青高兴,忙说:“谢谢师父。”刚才初初拜师,叫的那声师父别扭又不情愿,如今得了人家东西,嘴倒是甜了。
      华裕笑着摇头。
      又青将笛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师父,你为什么不传我宝刀宝剑的。”
      华裕笑:“为师只是一介乐师。”
      又青略微失望:“我还以为你会教我绝世武功。”
      华裕负手而立:“音乐助人愉悦,为师传授与你这些,自然是希望你过得快乐。女孩家家,重于杀戮总是不雅。”
      又青说:“那万一坏人欺负我,我又不会武功怎么办?”
      华裕说:“为师说仅一介乐师,但若有人想欺我徒儿,也得问问我手中的断水肯与不肯。又青,从今往后,自有为师护你周全。”他脸上难得一见的狂傲之色转瞬即逝,下一刻,又恢复慈悲圣明的笑容。
      那时华日初生,断崖之处,飞流阵阵,华裕就是如此,站在顶天立地的位置,说顶天立地的话。
      又青做付禹之时,结过一次婚,遇到负心渣男在她怀孕七月时劈腿不归;生孩子难产;莫名穿越到陌生的世界,变成飞禽……这些她都没落过一滴眼泪,她一直以乐观积极的心态去珍惜每一天。
      但是那一刻,当这个美好得不尽真实的男人,对她说了这么一句完全不着风月的话,她竟感动得鼻子泛酸。
      她从没想过靠谁来维护自己的周全,但当这么一个人主动站出来时,那种可以松懈片刻,可以在疲惫的人生路上停一停靠一靠的感觉,真好。
      又青此番感触,自觉矫情,为了掩饰,她席地而坐,低头翻开华裕给她的修炼入门书,借着弱光,她兴致勃勃的张口欲读---
      馫爩齾虋,壥壦壧壨。
      又青一口气噎在喉咙,又默默的合上嘴。
      = =这特么一个字够她玩一年。
      华裕从旁提点:“从头至尾细看,切莫操之过急,更忌囫囵吞枣。你从前就性子不稳就过于急躁。”
      又青闭目沉思。
      华裕也不打扰,静坐于旁,只等她自我消化。
      消化半晌,又青抬头:“师父。”
      华裕:“可是哪里不明白?”
      又青:“有吃的么?”
      = =
      华裕从衣襟掏出一张手帕,缓缓展开。
      又青双目发光,嗷嗷!终于有好吃的啦!一国太子总不会也吃黑馍馍吧!
      但转念过后,一脸戒备的问:“不是红蚯蚓吧?”
      华裕说:“自然不是,你从前就不大爱吃虫子。”
      还是师父懂我!吃过啤酒炸鸡的鸾,哪里还会吃虫子!
      又青喜滋滋的扑上前------卧槽,一把小米!还是生的。
      华裕笑得无限慈爱:“吃吧。”
      师父是想要我练成绝食武功啊!
      要不要再做个笼子每天清晨将我挂公园的树上遛一遛啊师父,您这样我根本没办法发育啊!丰胸翘.臀马甲线统统是个梦啊!
      正欲哭无泪之际,华裕脸色一禀,说了句:“有人来了。”
      然后他伸手将又青一带,又青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糊,她和华裕已经站在永乐宫的大殿里。
      华裕坐正,小金不在,又青学着小金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替华裕斟茶。这时,外面一队带刀侍卫冲撞而进。
      这本是大不敬的举动,那领队之人,抹腮擦粉,全然是个太监模样。
      那人对着虚空,右膝跪地,两手一拱,说:“太监总管汪全柱,奉皇上之命,特来捉拿南疆巫女。惊扰华裕殿下,还请恕罪。”
      来者一脸傲慢,不等话音落下,人已站了起来。对身后手下丢了个眼神,低喝:“抓起来。”
      一群盔甲侍卫二话不说,上前就又青反手扣押。
      又青慌忙求助:“师父!”
      “放肆!”华裕将茶杯一置,声音不大,但他浑然天成的气度,不怒而威,“汪公公果然权大气盛,连本王也不放在眼里,光天化日,公然带着军队进府拿人!”
      华裕起身,走到扣押又青的侍卫跟前,面无表情说了声:“放开她!”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犹豫不决,最后终是碍于眼前之人的威严,悄然松手。
      汪公公冷哼一声:“殿下息怒,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殿下不要有意刁难。难道说殿下是要公然违抗皇上,”他向东方拱手,“之命?”
      华裕道:“又青乃本王亲自带回,且能由你们说拿就拿。要拿人可以,先说清楚,本王的人究竟犯了何事?还是你们觉得,本王根本与此女乃一丘之貉?”
      汪公公大惊,退后一步:“小的不敢。殿下有所不知,这妖女于昨夜子时,假借为太子庶妃守灵,伺机破坏太子庶妃仙体,盗走太子庶妃头颅。这件事,殿下远在永乐宫歇息,恐怕还未曾耳闻!”
      华裕道:“信口雌黄。”
      汪公公解释:“最近怪事接二连三,死尸之头频频不见,扰的人心惶惶,百姓民愤四起。正如国师所料,这是南疆巫师从中作怪,盗取死尸之头,去练那邪魔之术。华裕殿下想必是知道的,皇上是最恨的就是怪力乱神霍乱人心。如今妖女竟混进皇宫,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作案,皇上已龙颜大怒,下令三日内必要捉拿妖女!”
      又青只听得冷汗直冒,大喊:“我没有!昨天那头不见了我自己都吓得差点尿裤子!啊,对了!万嬷嬷也在场,万嬷嬷可以作证我并没有偷人头!”
      汪公公冷笑:“万嬷嬷人老眼花,体有残疾。妖女略施小计,便可欺瞒老妇。你作案之时,故意拉一位老态龙钟的妇人一道,欲将她当作证人。可笑此番心机,明眼之人一看便知!
      又青:“师父,他骂你是瞎子。”
      汪公公恼羞成怒,嗓音尖细,气势十足,兰花指一挥:“侍卫,拿人!”
      两名侍卫似得到鼓励,再次将又青反手扣住。
      我擦你个阉人啊,万嬷嬷是老态龙钟的妇人,劳资还是个半大孩子呢!你们敬老也要一并爱幼啊!
      又青急躁,望着华裕。
      华裕不怒不恼,始终那副从容之色,华裕道:“汪公公要拿人也可,凡事需讲求证据。切莫伤及无辜。”
      汪公公掏出手帕在额前沾了沾,道:“小人既然敢来永乐宫拿人,证据自然是有!来人,将妖女床上搜得之物呈上!”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一名侍卫上前,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灰布口袋扔到地面。
      那侍卫小心翼翼的用刀鞘将包袱打开,包袱包了一层又一层,挑了半天也挑不完全。侍卫动作轻慢,好像里面是个千斤炸药,一不留神自己就要被炸得灰飞烟灭。
      众人目光皆放在那刀鞘下的灰布口袋之上,又青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它,即好奇又害怕-----难道太子庶妃记恨劳资喜当妈,看到劳资长得丑,就将她貌美如花的头颅搬下来放我床上显摆?= =
      口袋层层挑破,最后露出一个黑黝黝的不明物体。
      又青定睛一看,嘴角乱抽。
      汪公公用手绢将此物包住,翘着兰花指拾起,递到华裕跟前:“此物就是证据!经国师判断,此乃南疆巫女修炼摄魂术的邪器!”
      华裕接过。
      那物体泥巴捏制,女人手掌大小,长方形态,正中一个苹果形状,只是苹果不知为何,缺了一口。
      又青挣脱侍卫,上前说了句:“啊,师父,您拿反了。”然后她体贴的将“邪器”翻了一面,缺口苹果朝下。
      华裕问:“又青,这是你之物?”
      又青说:“是啊。”
      前几天刚刚穿越过来,无聊得很,扫完井屏轩闲来无事,用树下泥巴捏了个I疯排解寂寞。原本她在IPAD还是I疯中难以抉择,后来一想,I疯除了不能焖方便面桶其他和IPAD 功能一致,还节省材料,于是果断I疯。
      汪公公义正言辞的说:“华裕殿下可能不知,莫看此邪器仅为泥塑,但邪气十足!此物正面有一个诡异图案,国师有言,那便是她们信奉的图腾!”
      图腾,图你妹啊!你还没完没了了。没有这个图腾你去贴膜人家都懒得敲你竹杠你知道吗!
      但是现代人对手机的这份挚爱,又如何去跟古人解释。
      又青只得无力的说:“师父,那是我做来逗小皇孙的小玩意!你要相信我!”
      华裕点头,对汪公公说:“单凭此物就妄下断言,确是过于草率。但汪公公也是皇命在身。不如这样,本王以太子之誉担保,三天之内,必将真正贼人擒拿归案,汪公公意下如何?”
      汪公公胸膛剧烈起伏一番,最后也无可奈何,细着嗓子一波三折的丢下一句:“我们走!”带着大队人马又原路返回。
      走前汪公公还要拿回证物。华裕嘴角含笑:“这小玩意儿做得倒是乖巧,本王很是喜欢。”
      偷鸡不成蚀把米,汪公公咬着牙说:“那便送与华裕殿下留作纪念吧!”
      众人鱼贯而出,片刻后仅剩又青华裕二人。
      又青惊魂未定,跌坐在地。
      华裕坐在椅子上,对她招招手:“小又青过来。”
      又青上前,华裕将I疯交还于她,温和道:“以后万事小心,切莫再让人捉到把柄。”
      又青沮丧:“师父,这个世界太可怕了!以后万一再遇到麻烦,我一个人怎么应付得来?我觉得自己很可能养不大!”
      华裕笑起来:“尽爱胡说!你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一种历练,对你来说益大于害。”
      又青瞪圆眼睛:“师父,您什么都没教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去历练,您的心也太宽了吧!”
      华裕道:“为师赐你的青羿笛识主,往后你若遇到危险,只管吹响倒数第二个发音孔,为师便会感应得到,无论你身在何处,为师自前去找你。”
      又青心中一暖,试了试那倒竖第二个发音孔没有被灰尘堵住,这才笑起来:“谢谢师父!”想了想又问,“师父,您真是神仙吗?那您一定知道是谁偷了太子庶妃的头,您为什么不亲自去杀了他!”
      华裕摇头说:“凡事自有定数,上界之人不可随意插手,更不可枉害一条性命。”
      又青说:“您要是杀了人,又会怎样?”
      华裕沉默,良久才道:“滥杀无辜,与魔有何区别。”
      又青说:“好人不杀,坏人该死!”
      华裕皱眉:“人之好坏,不是你我可以妄下结论。”
      又青还要提问,华裕催促道:“天已大亮,你且回去吧。万事小心。”顿了顿,嘱咐一句,“留神身边之人。”
      又青道:“是。”
      C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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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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