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三俊杰》潘昆年

59、第 59 章

　　第六十二章．百年潘杨。根垟村的东南面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越往高处走其山势越是陡峭峻拔，层峦叠嶂，翠峰高耸，山脉连绵广衍，其巅峰名曰：白岩头。传说该山峰乃系：天外飞来一只凤，三日不食变成峰。登临其峰令人心旷神怡，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势。白岩头山有神仙洞、观音岩、月亮谷、蝴蝶泉、青龙寺、石壁鹤影及金蟾望月岩等景观，美不胜收，妙不可言。其中金蟾望月岩，此景活灵活现，观者无不拍手叫绝。传说，很早以前，白岩头山下的溪水洞中住着一只数百年的大金蟾修炼成灵。它不但喜欢听泉，而且倾心于赏月。尤其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的时候，金蟾都要跃出水面，蹲在溪边，面对月光目不转精地看，如醉如痴。为了看清月亮，金蟾心想：我须向月光靠近些，那样就会把月宫、嫦娥、玉兔捣药、吴刚伐桂看得更加真切些。农历八月十五晚上，圆圆的月亮从东面升起，金蟾便跃出溪水，向白岩头的山梁上蹦去，然后蹲在地上贪婪地欣赏起皓月来。金蟾感到非常地惬意和满足，从此再也不想下山回到溪水中去了。就这样，金蟾白天睡觉，夜里醒来赏月。寒来暑往，年复一年，久而久之，竟化成了一块大岩石，而成了“金蟾望月岩”。这一年突然飞来一只重明鸟，在白岩头上空起舞回旋，鸣声如凤。重明鸟，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鸟。其形似鸡，鸣声如凤，声音嘹亮动听。此鸟两目都有两个眼珠，所以叫作重明鸟，亦叫重睛鸟。它的气力很大，能搏逐、辟除猛兽妖物等灾害。旧时新年风俗，贴画鸡于门窗上，实即重明鸟之遗意。重明鸟经常把身上的羽毛全部抖落，用光光的翅膀拍打着没有羽毛的身子，在高空中起舞回旋。它能驱逐虎、豹、豺、狼等猛兽，使多种妖魔鬼怪不敢危害人类。它对人类的要求也很低，只要食一点米汤或鲜果，就很心满意足了。不过，重明鸟十分眷恋自己的家乡，人们于心不忍，只好同意它自由往来。重明鸟很仗义，它理解人们的好意，有时一年中不辞辛苦，来回光顾好几次。有时人们得罪了它，就隔几年都不来。于是，家家户户都清扫庭院，摆上米汤鲜果，盼望重明鸟前来栖息。禽兽鬼怪往往趁重明鸟不在时出来危害人，人们就用木头或铜铁铸成重明鸟的形状，安放在门户间，这样，禽兽鬼怪见了也会害怕，便躲得远远的不敢来捣乱。因此，重明鸟亦被人们视为吉祥之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白岩头，层峦叠嶂，翠峰高耸，地脉遥长；重明归来，五翳消空，韶光表节。根垟近日必有大喜耳！”许久未见的持禅游僧忽然出现在看稀罕热闹的人群中，风尘仆仆，慧眼灵瞳，看到重明鸟突然飞临白岩头，便单手立掌高声朗诵。尔后持禅游僧便在白岩头山峰下拣了一松柏葱茏，山涧潺潺，鸟啼蝶翩，土能生万物，地可发千祥之处，修建了一座“青龙寺”，从此不再行旅游走四方，潜心修禅，终老其生。青龙寺历经数百年后毁于一场战火，现虽瓦沉砾消踪迹难觅，但至今尚流传着二副寺联：白天风扫地，夜晚月当灯。门对青山千古秀，寺朝绿水万年长。可见青龙寺风景之秀丽，环境之幽美，实乃是旅游、避暑之胜地也！“重明鸟出现了，根垟要出大官了！”人们见到重明鸟便大呼小叫、奔走相告。“阿妈阿妈，白岩头重明鸟出现了，莫非是哥哥蟾宫折桂啦？”潘若兰与母亲全氏站在道坦里，仰首遥望着白岩头重明鸟，若兰忽然兴奋地叫唤道。“上天保佑，天遂人愿。重明归来，神鸟瑞祥。”母亲全氏穿戴整洁，精神矍铄，口里轻轻地祈祷着。“阿妈，我有预感：必是哥哥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了！”若兰依然兴致勃勃地说道。正当母女两人说话间，忽听得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乘八抬大轿直往潘宅而来！母亲全氏，小妹若兰急忙开门相迎，只见从轿里下来一位身著红袍官服，头戴乌纱帽，腰挂玉带，足蹬皂靴的俊美男儿。那俊美男儿神采飞扬英俊潇洒，一见全氏便在道坦里撩衣下跪，深深三拜：“孩儿叩谢母亲养育大恩、教诲有方，母亲辛苦了！”“蹈之而弗悔，遂志而成名。吾儿不负十载寒窗，一举登科，光宗耀祖！好、好、好！”全氏言毕，用手撩起衣袖抹了抹双眼，竟喜极而泣。“哥哥，这红袍官服真够威仪、锦绣、漂亮！”若兰一见忙拉着潘玉的官服横看竖瞧，左抚右摸，高声嚷叫起来。“妹妹，还有更漂亮的呢——冠冕堂皇！”潘玉春风满面，用手指了指头上的乌纱帽，然后一把抱起若兰便在道坦里兴奋地转了三圈。然后，全家人又是上香祭祖，又是摆酒请客，自是热闹了好几天。转日，潘玉手提礼物，兴冲冲地携小妹若兰同去杨府拜访。刚至杨府门前，忽然朱门大开，鞭炮齐鸣，只见杨碧瑶发髻高挽端庄娴淑，明眸流转笑容可掬，带着董可卿及丫鬟清风、明月，袅袅婷婷、莲步轻移款款而来。“恭喜！恭喜！潘公子不负众望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光宗耀祖！”杨碧瑶来到跟前，双膝微微下蹲，右手覆左手半握拳，附于右侧腰肋间，上下微晃数下祝贺道。“同喜！同喜！”潘玉亦忙躬身作揖。“姐姐，甚么潘公子？应称夫君啦！”董可卿扑哧一笑，打趣道。“姑爷好！恭喜姑爷金榜题名高中进士！恭喜恭喜，红包拿来！”清风、明月两人边贺边伸出手来。“这是什么时候定的规矩礼节呀？我咋的不知？”潘玉惊讶道。“这是刚从南边兴起传过来的规矩礼节。哥，我已备好，谁贺谁有份！”若兰边说边从篮子里取出一叠红包，分发给清风、明月。“恭喜恭喜！恭你开心，喜你精彩，姐夫好姐夫妙！”董可卿笑道。“噢！红包拿去。”潘若兰亦笑道，一边便将一个红包塞给董可卿。“姑爷，恭喜、恭喜啦！”顿时边上涌来十余个丫鬟仆人。“锦上添花色愈鲜，运来禄马喜双全；时人莫恨功名晚，一举登科四海传。哈哈，你们乐陶陶，便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啦？”正当众人在庭院里嬉笑逗趣，忽见杨老爷大步从中堂出来，后面紧跟着怀抱婴儿、春风满面续弦孙飞燕。“潘玉拜见伯父、姨娘！恭祝二位琴瑟和谐，岁月静好，快乐逍遥！”潘玉趋步上前，忙又躬身行礼。杨老爷站立在台阶上，用手捋了捋胡子，哈哈笑道：“恭喜贤侄，恭喜蟾宫折桂！好好好，摆酒设筵，为贤侄接风洗尘！”这时，碧瑶过来携潘玉走到后娘孙飞燕身边请安，潘玉见飞燕怀抱婴儿，不觉问道：“姨娘，这婴儿……”孙飞燕一听顿时脸庞绯红，继而笑道：“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这儿子是被杨老爷压出来的呀！”潘玉与碧瑶两人一听不禁掩口大笑，随后潘玉念道：“腊梅融暖花自落，斑竹逢春生嫩笋。恭喜、恭喜啊！”三人嬉笑逗乐一会儿，灯彩辉光，进入晚宴。“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贤侄，哦，准女婿何时缔结秦晋之约？”席间，杨老爷满面红光举杯笑呵呵道。“是啊，是啊，我们正等着喝你俩的喜酒呢！”坐在杨老爷身边的孙飞燕亦笑道。“爹爹……姨娘，看您俩说的。”碧瑶心中暗喜，脸却绯红，抿嘴一笑娇嗔道。“哦哦！吾儿还不愿意成婚？那就过三、五载再议呗！”杨老爷故意逗趣说。“爹爹，谁说不愿意了？”碧瑶一听脸又一红，忙道。“哈哈！吾儿同意了！那么准女婿呢？”杨老爷哈哈一笑又问道。“全凭伯父、姨娘作主，我遵命便是。”潘玉红着脸，羞羞地应道。世事无常，人生如棋。正当潘玉他们举杯推盏说笑间，忽门外差役送来沈君宜一书信。潘玉、杨碧瑶两人欣喜若狂，如获至宝，忙展开信笺，只见君宜笔走龙蛇，书写字墨依然遒劲刚健，纵逸奔放，信曰：景山之约，尚未践行；秦晋之好，终难成真，人生一大遗憾矣！忽闻吾君功名就，泪奔顿作倾盆雨。现贼寇声势浩大兵临城下，吾军颓丧粮草耗尽，君宜为国难免一死。见此鸿书，君宜已去。愿君牵手瑶妹早结连理，琴瑟和鸣，吾贺之！人生聚散皆是缘。嗟乎！愿有来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君宜，绝笔。潘玉看罢，不禁两手发抖双眼泪奔，号啕大哭；杨碧瑶更是梨花带雨，掩面嘤嘤而泣！当下两人在庭院里摆下香案，遥对西北方三跪九叩！原来那日高桂英与潘玉三人别过，探明大同府明军布防军情回至闯营后，便连夜召集众将领商议排阵攻打大同府。五更时分，高桂英便拔营而起，率领大军旌旗招展、浩浩荡荡直奔大同府而去。黎明时，大军便将大同府围得水泄不通。三通鼓罢，义军便发起猛烈进攻。山西都指挥使沈钟宿见义军声势浩大士气兴盛，便下令闭城坚守。月余，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处境下，沈君宜请命杀敌，手执双剑披甲上阵冲出城门，正遭遇久经沙场勇猛娇健，手执红缨梨花枪的高桂英。两女将纵马厮杀枪光剑影，娇健英勇，直杀得天昏地暗、落英缤纷、尘土飞扬！双方约战了一百余回合，君宜不敌高桂英，血染战袍不幸遇难战死沙场！君宜临阵请命，冲锋陷阵，奋勇杀敌，轰轰烈烈，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不愧为一代巾帼英雄矣！至此，东院四佳丽：孙飞燕卖身尽孝，沈君宜为国捐躯，云舒雅去了杭城，杨碧瑶琴瑟和鸣。沧海变桑田，世事如棋局；炎黄本一宗，岂可世代阋。潘杨之恋，百转千回；宿世情缘，今生续约；冰雪之花，美丽绽放，有情人终成眷属。正所谓：天下没有永远的怨仇，也没有永远的坚冰。大婚那日，潘玉摆下九十九桌酒筵，遍请亲朋好友、父老乡亲。杯觥交错，猜拳行令，自是热闹非凡！旷世之恋，终修正果。秦晋之约，天遂人愿。相逢便是缘，潘杨百年亲。正当潘玉喜结连理，琴瑟和鸣比翼双飞之际，忽然一公公手捧圣旨倏然而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温州三进士择日进京，赐翰林院学士，策论平寇驱鞑。钦此！”临危受命，精忠报国。数日后潘玉、王泽及周云三人又一次策马扬鞭、精神抖擞豪情壮志出现在驰往京城的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