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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回到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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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想南醒了,只觉胃里翻腾的厉害,稍一起身就泛起恶心,好不容易坐起后,头又是一阵发晕,想伸手扶下额头,却连伸手的劲儿都没有。
她刚要下床就跌入了软软的怀抱里,雕牌肥皂混着风湿膏的味儿瞬间钻进她的鼻孔,这味道太熟悉了,那是专属她奶奶的,她有七八年没闻过了。还没回过神,何老太太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三儿,是不是还难受?一会儿你爸回来了让他带你再去看看,你和小四马上就要开学了,可别给耽误了。”
纪想南抬起头正对上奶奶关心的眼神,而周围的一切也再熟悉不过,这是她新沙镇的家。医院、病床、老纪压抑的哭声像是从来都不存在,纪想南有些晕了……
奶奶喂她喝完药后,把被子给她盖好,又掖了掖被脚,只给她露一张小脸。被子是温热的,奶奶的手是温暖的,热水滑进肠道的暖流也再真实不过。
两手紧紧揪着被子,纪想南忍不住颤抖,心脏砰砰的跳着,彰显着强劲的生命力,她深吸几口气,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的猛吸一口凉气。短暂的疼痛让她头脑发麻,却也宣示着一个不可思议的信息,她是活着的。
可此生最后的记忆里,她明明出了车祸,死在医院的病床上。
就这么静静的躺到晚饭前,纪想南终于接受了“我死了,然后我还活着”这一事实,尽管这接受起来很困难,但重生的喜悦生生压住了这个惊吓。她重生了,还有几个月就到十五岁。
屋外飘来阵阵香味,纪想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摸着肚子她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开始哗哗的流,有多少年没回家没吃到家里的饭菜了?纪想南擦了把脸,起身走向卫生间。
清洗干净脸上的泪痕,纪想南抬头看着镜子里的女孩,那个小姑娘长发泼墨般垂在腰间,衬的肤色白皙水嫩,鹅蛋脸上一双眼睛又大又水灵,鼻子挺翘,嘴唇红艳,身形虽然还没发育完全,一米六五的个头下一双腿却已是又细又直,带着一股介于青涩与明艳特殊的气息,正是十四岁半的她。
人生仿若大梦一场,纪想南不知是身在梦里梦外。上辈子她确实在中考后生过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两个礼拜,临开学前才见好。
“想南!起来吃饭了!”爷爷洪亮的声音把她从恍惚里拉回,纪想南收拾好心情,慢慢走出卫生间。
她家住的是小二楼,带前后院的那种,纪想南一下楼正对上爷爷的笑脸,他草帽还没来得及摘,应该刚从棉花地里回来。家里地多,农忙的时候爸爸一个人看不过来,爷爷也会去帮忙。当了一辈子农民,老爷子身体看起来挺健朗的,实际上积下了不少小毛病,正是这些平时看不出的小毛病,集中爆发后让老人家一下病倒,就此卧床不起。纪想南看着此时尚且健朗的老头,又心酸又高兴。
爸爸停了车进了屋,看见她后拍了拍她的脸蛋,“瘦的都不好看了,一会儿吃完饭咱再去医院看看?”纪想南摇摇头,躺了一下午,她除了有点虚,并没有别的不适。
多年后再回到这个最初的家,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沙发、茶几、老式的电视柜,还有那张搬了几次家都一直在的全家福,纪想南竟看的出了神。
家里其他人不在,这个点小弟纪北沐还在外面和同学疯玩,二姐纪西月读高三早早就回一中了,至于大姐纪东丽,不知她今年暑假有没有回家。
她喝着热水,慢慢想着这年都发生了些什么。她离世时二十八岁,重回到十几年前,她的记性不怎么好,一年又一年的循环往复里有太多故事被她遗忘,不过只记住了那些标志性的事件。比如升高中这一年,她该是以新沙镇第一的成绩考上了一中。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开门后妈妈拉着一个姑娘的手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进了屋。
再见顾爱莲,纪想南心情复杂,不过她妈的态度又让她找回了些熟悉感,毕竟那种不理视造成的失落曾困扰她多年啊!不过此刻,那些都是前尘往事了。
纪想南只觉得刚才那姑娘面熟,想了会儿才想起那是小舅的小女儿顾霞。小舅早些年出车祸意外去世后,舅妈带走了大儿子,把女儿顾霞留在了顾家,她就由外婆带着。妈妈回老家看望外婆,看顾霞小小年纪没念书在大舅家田里帮工,实在可怜,就直接把顾霞接到了新疆。纪想南记得爸爸为妈妈没和他商量就接顾霞回来还和妈妈吵过一架。
也不怪她记不起来了,上辈子顾霞来家里时她正读初三,一天到晚的读书,哪里心思管别人,后来又一直在外念高中和大学,跟顾霞接触的实在少。
“纪宏民,你给我个准话,顾霞上学的事儿你到底管不管?”纪想南还没坐稳,父母的争吵声就从卧室传来。
“管?你以为我是一中校长,现在教育局在到处整治学校,一中计划外都不敢多收,更别提顾霞离录取线差了一百多分了,我能有什么法子?照我说,让她复读一年不也挺好,她年纪又不大,刚好把底子打牢了!”
“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抹不下脸面,找你办件事比登天还难,是你的脸面重要还是孩子上学重要?”
一阵静默之后,爸爸气冲冲的走了出来,顾霞紧跟着也出来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纪想南虽不关心这个表姐,但对顾霞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前后一想,就知道父母在为啥吵架了。
顾霞在老家时本就辍学了一年,外加脑子并不灵光,平日里又不把学习当回事儿,心思都花在了打扮上,中考成绩自然就不太好。尤其是在纪想南这个新沙镇中考小状元面前,顾霞被碾成了渣渣。但表姐心气颇高,收到镇上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后整天闷闷不乐,一天流好几场眼泪,妈妈开始问她怎么了她不愿意说,最后更是直接给妈妈下了跪,并发誓她去了一中一定会好好读书。她都这样说了,老妈自然感动的热泪盈眶,觉得顾霞终于长大了,于是整个暑假她都在张罗把顾霞塞进一中的事。
“顾霞,你来家里也两年了,姑父我是个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对你就算没像三儿和小四十成的上心,九成肯定是有的。前段日子你姑给你张罗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但家里地忙,一直没问问你的想法,今天你跟姑父透个底,你心里到底咋想的?”
一家子齐齐看向顾霞,她低着头,脸颊通红,两手揪着衣角半天不说一句话。纪宏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一把拍在妈妈手里,拿起大衣直接出去了。纪想南离的近,看清了纸条上写着班级和班主任的联系电话。
风波过后,纪想南身体还是有些不适,随便吃了几口饭后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开始胡思乱想。
上辈子工作之余她会看点轻松不费脑的小说缓解压力,金手指粗大的重生文自然看过一些,那些文里的主角重生回来以后个个智商迅速翻倍,运气逆天,记性也特好,混娱乐圈的随便就能写出一二百首歌唬一唬众人,混金融圈的分分钟能记住上百只股票的走势……总之那些自带光环的主角大都迅速走向人生巅峰。男主变成高富帅迎娶白富美,女主变成男神收割机,全世界的土豪都希望她是自己的媳妇。
纪想南检查了一遍自己,手腕上没有神奇的空间储物环,身体很正常应该也没什么超能力,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几秒之后根本连看的那两页都记不住,就别指望有超强大脑了……
纪想南长叹一口气,看样子她要走向人生巅峰,路还很长。可她重生这一世是为了走向人生巅峰吗?她这辈子总得活的不一样一点……
她还没想明白,房间的门“嘭”的一声打开,纪北沐气呼呼的出现在门口,纪想南瞪了他一眼,“会敲门不?”
纪北沐烦躁的把门关上,“知道了!啰嗦鬼!”纪想南瞥他一眼,不想和小男生计较。弟弟坐在床边,嘟着嘴,包子脸鼓鼓的,像只小松鼠。她忍不住拿手戳了戳他的脸,他立马炸毛,纪想南噗呲笑了起来。
“你还有能笑的出来!”看来他是知道了刚才的事,不知为何小弟对顾霞一直意见很大。
“有什么不能笑的,爸爸已经拉下脸面把顾霞送进了一中,你心里再不平,再替老爸不值当也于事无补。你想想,要是不把顾霞送进去,妈妈得闹成什么样,到时咱们都走了,吃苦的可是老爸。顾霞现在不去一中,以后考不上好大学也得把责任推到咱家没送她去一中上,为了以后别替她背黑锅,我觉得老爸做的很对。”
纪北沐脸上怒色弱了几分,捏着她的手摇来摇去,再开口语气缓和了许多,“我还不是为了咱爸不值,你想想当初二姐没考好,爸爸找人塞钱把她弄进去,回来脸色有多黑,他最不喜欢求人。”
自家的老爹自家懂,纪宏民是个极爱脸面的人,轻易不肯向别人低头。纪北沐能考上一中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保全纪宏民的面子,因为他知道考不上的话老爹就得去丢面子。于是临近中考那会儿,他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他人不蠢,再加上纪想南给他划的重点,硬生生用小半年时间把成绩赶了上来,可以说是新沙镇当之无愧的黑马。
“我知道你心疼老爹,你到了高中好好念书,考个重本大学,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了。这种小事别放在心上。男子汉心胸得大一些,咱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不缺顾霞上学那点钱,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什么难事,老爸应该没费多少功夫,你也别纠结这些事了。”
纪北沐低着头,随后重重点了点头,“姐,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弟弟一向是个听得进劝的人,上辈子虽然最后几年她一直没回家,家里的基本情况还是知道的,谁能想到几个孩子里最让人省心的反而是这个调皮鬼小弟呢?家里出了事后,他放弃了在外打拼,直接回家陪着爸妈,成了家里的主心骨。之后他考上了市里的公务员,没两年结了婚,后来还带着儿子到B市看过她几回,脸上总是挂着笑。
想起那种满足的笑,纪想南心里一动。她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对权势和金钱没有那么大的欲望,况且她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怎么看都不像能成为霸道女总裁的人!她的野心很小很小,喜欢安安稳稳的日子,希望家里人能健康平安,她图的不过是个平安喜乐。
心里有了些盼头,她睡的格外安稳。大睡一觉起来后,她要开始拥抱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