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 金波宫流言事件》peachblue

12、庆·新春（1）

　　庆国迎来了赤乐王朝的第五个新春。
　　按照惯例，王和官员们在新年期间享有七天的假期，时间从腊月二十七到正月初三，原则上除非有重大事件，这段时间里王和大臣们都不办公。毕竟大臣们多数也有家人，新春佳节里与家人团聚乃是人之常情；而且忙了一年了，即便是仙人，也是需要休整的。
　　刚刚休朝，金波宫里就已经被各种窗花啦，灯笼啦，挂饰啦装点的喜庆非凡，就只差春联了。
　　正寝和仁重殿的春联一直都是台辅写的，至于为什么不是主上，原因说起来有点不好听，身为胎果的主上的字迹实在是……主上不只一次地抱怨为什么常世要用这种软塌塌的毛笔，没有蓬莱的硬笔好用。然而在台辅的严格要求下，还是乖乖地在政事之余每天临一页字帖，几年来书法倒是也大有长进，至少奏折上的字迹已经不至于让大臣们笑掉大牙了。不过碰到写春联这种高难度的工作，主上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选择给台辅研墨打下手。
　　每年的腊月二十七封玺休朝之后，景麒都会花上大半天的时间书写春联，时间不定，但是肯定在腊月二十九中午之前，因为按习俗在二十九的未时贴春联最为吉利。勤奋的台辅本着赶早不赶晚的精神，如无意外一般会在二十七就完成此项工作。阳子是胎果，没有亲属，年纪尚轻，未曾婚配，更无子女，因此后宫、东宫等等基本都处于封闭状态。但是考虑到光是正寝就有三十二座建筑，仁重殿的建筑数量也少不到哪里去，书写的工作量还是不小的。幸而像玉叶、祥琼等人的书法也不错，还可以分担一些。
　　腊月二十七一大早，阳子来到仁重殿的时候，景麒已经站在书案前奋笔书写了。几位内臣和女官在一边忙着铺纸以及把写好的对联送到各处。
　　见阳子进来，侍从们忙行了礼，景麒没有停笔，只是略为点头致意：“主上。”
　　“我帮你研墨好吗？”
　　“有劳主上。”
　　阳子看看砚池中墨水已经不太多了，执起鹿形的砚滴，注入少许清水，然后取了墨块不紧不慢地轻轻研磨起来。
　　景麒写完一联，放下笔等着，见阳子一边研墨一边看着那砚滴笑，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原来那个蟾蜍形状的砚滴呢？”
　　“主上不喜欢，就收起来了。”
　　“是吧，这个鹿形的好看多了，我可是让人在库房找了很久呢。蟾蜍的看上去好恶心，疙疙瘩瘩的，摸起来也好恶心。”
　　景麒无语地摇摇头：“金蟾是祥瑞之物，竟被您这般评价。我倒是觉得这个鹿形砚滴哪里怪怪的。”
　　你当然会觉得怪了，除了角不一样，别的跟你长的很像嘛。阳子心里想。不过这话她可没敢说出口，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伸手去拿砚滴，却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拿起来了。景麒往砚池里又注了少许清水，坐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阳子运腕研磨。仆从们不知何时都退了出去，大概是分送写好的对联去了，屋里一时静悄悄的，就连墨块在砚台上滑动的轻微声响也清晰可闻。气氛仿佛变的有些微妙起来，阳子感觉到脸上越来越烫，得说点什么才好。
　　见景麒并无开口的意思，阳子说道：“听说金蟾能带来好财运，想不到景麒也会想要讨这样的彩头呢。”
　　“让人民得到富足的生活，国库充盈起来，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这难道不也是主上所希望的吗？”
　　“说的也是。庆国真的太穷了啊。”阳子郁闷地叹了口气，忽而眼睛一亮，“你说，把你写的春联拿到外面，能卖多少钱？应该不少吧？”
　　景麒正第二次往砚池里注水，闻言不禁手一抖，忙稳住了，暼了阳子一眼说道：“微臣的书法平平无奇，倒不如试试将主上的大作拿两幅出去，想必能卖个好价钱。”
　　“干嘛打趣我，我是认真的。”阳子不满道，又接着说，“还有像台辅用过的砚台啊砚滴啊笔洗啊笔架啊这些，一定也会受欢迎的。还可以开发布偶，台辅单个装，台辅加三公的，冢宰的，冢宰加六官的……”
　　“主上，够了。”
　　“啊？你别生气啊，我的布偶也可以卖啊，不知道跟景麒相比哪个比较受欢迎……”
　　“我是说墨够了，不必再磨了。”
　　“哦……”阳子讪讪地停下手。
　　“至于您方才的想法，等到庆国百姓口袋里有余钱了，再来商讨可行性也不迟。”景麒起身走到书案前，活动了一下手腕，提起笔来在砚池里掭了掭，又说道，“您要是觉得无聊的话，那边书案上有字帖，不妨临上一篇。”
　　“才不要，好不容易放假。”
　　景麒不甚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坚持，自顾挥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