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成空(卫聂)》九弋

1、第 1 章

　　鬼谷，依旧是那个鬼谷。
　　人，却不是当年的人。
　　盖聂平静地望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渊虹佩于身侧，肩上扛的是一寒玉棺，棺中躺着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小庄，我们回家了！”他的声音很平淡，跟往常没有两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心如死灰。
　　推开房门，里面的摆设算不得不染纤尘却也不是多年未曾打扫的模样。男人忘却他有多少年没回来了，“小庄，你是否常回来？”男人轻声低语。可惜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盖聂将寒玉棺置于床上，手指轻轻摩挲玉棺的表面，神情冷漠，但眼底却满是柔光。也许是不满足于仅仅是摩挲玉棺，他将寒玉棺盖推到床的里侧放着。
　　棺中，卫庄的容颜一如他生前般意气风发，张扬肆意，只不过那邪肆的双眼却再也没了昔日的风采。
　　“小庄……”静寂良久。
　　盖聂想，今后他若叫小庄，却是不能听到那声师哥了。
　　人一沉寂下来，就愿意想东想西。
　　那一年，师父留下一言，鬼谷传人两者只留其一，师兄弟二人心情都有些沉重。他记得小庄问他去不去山下喝一杯，他当时说了什么他已忘了，但依旧也是去了的，他去并不是为了喝酒，只是怕小庄到时候醉了回不来被师父骂。
　　小庄也确实醉了，但还发生了件他始料未及的事。
　　想到那事，盖聂淡漠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红晕。
　　荒郊野外，月明星稀，小庄，抱了他。两个人疯狂纠缠，他身上满满都是小庄的痕迹，而小庄身上也有许多他的烙印。
　　可那幸福而疯狂的一夜也是所有痛苦的开始。
　　盖聂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害怕小庄醒来会生气，以不想决战为由留书离开了鬼谷。
　　他拖着有些不自在的身子，脸上破天荒的带上一抹浅笑，一步三回头的下了山。
　　若是能预知未来，盖聂怕是死也不会离开的。
　　盖聂开始在江湖闯荡，遇到了同为剑客的荆轲，两人引以为知己。荆轲刺秦失败将自己的儿子托付于他。
　　小庄与他的误会便从这开始。
　　盖聂重承诺，小庄几度想要荆天明的命，他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小庄长大了，却不知为何白了满头的华发，他心疼难受，可小庄那双无情的双眸，愣是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每每见面都是敌人。
　　端木蓉的出现，让他更为难受，有她在的时候，小庄的剑招总是更为狠厉，杀气也会重上几分。
　　端木蓉，她是个好女子，清丽脱俗，冷若冰霜，实则外冷内热、似刚却柔。他知道端木蓉对他有情，可他心中只有小庄，他回应不了。
　　而小庄，怕是对端木蓉有情，所以，所以才对他下狠手。
　　盖聂的本性让他做不来因一己之私而谋害他人的事，更遑论端木蓉于他有救命之恩。只是在面对端木蓉的时候，忍不住多了些客气与疏离。
　　后来，盖聂知道小庄动情的人其实是他，可惜什么都晚了。
　　卫庄是死在盖聂剑下的。渊虹一剑穿心，他完全僵住了，差点没有接住卫庄倒下去的身子。
　　当时的小庄真是拼了命，他若想活下去也必须以命相搏。
　　盖聂想还不如像往常般。
　　小庄倒在他怀中，笑的肆意，“师哥，我没输，输的是你！”
　　盖聂点头，他早就输了，现在更是输得一无所有。
　　“看你这落魄样，哪有天下第一剑客的气概。”
　　一直不是天下第一剑客，他只是小庄的师哥，从来都是。
　　“师哥，那一夜你恨我的吧，所以才一走了之？”卫庄说得很慢，但并不一顿一顿。
　　盖聂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欣喜的，真的好欢喜。
　　“真想杀了所有师哥关心的人。师哥是喜欢端木蓉的吧，师哥对她总要更客气，明明哪里都没我好，却让师哥如此在意，真是该死啊！”
　　盖聂震惊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原来小庄在端木蓉在时下手更狠，是因为吃醋？小庄心仪之人竟是他？
　　他头摇的更厉害，“没有端木姑娘，从来就只有小庄，只有小庄……”
　　卫庄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精光，吃力地抬手，抚上盖聂的脸，那是他留给盖聂最后的一抹温度。
　　鬼谷封谷了，荆天明偶尔会来看他的大叔，同行的人总会是项少羽。
　　“小庄，天明与少羽比我们要好，真好！”
　　盖聂死后，荆天明将他与卫庄合葬，墓志铭应盖聂的要求，刻下了：卫庄之妻盖聂之墓。
　　从此之后，再无鬼谷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