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23事》多莲

9、开心的小天使

　　直到走出大门，走到自家的草垛后，秦诺诺仿佛全身的力量一下子就被抽走，浑身发软，感觉后背都被汗湿了。

　　一直到手脚不再发抖，秦诺诺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秦诺诺委屈极了，觉得还是找个机会告诉爷爷自己做的事。

　　无精打采地踢着小石子，秦诺诺大大叹了口气。

　　顾远时见着突然出现的小天使，有点高兴，一只狗睡饱了没事做简直无聊透了，不想浪费狗生，必须要找点事来打发打发时间才好。

　　小天使的出现简直就是场及时雨，想必是听到了他内心深切的呼唤，是来满足他的心愿的，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呐！

　　“啊呜啊呜”来，带我玩儿去吧~

　　顾远时瞪着水汪汪的狗狗眼，噼里啪啦放电，关键还放出小动物天生领悟的大招：锁定小天使，歪着小头颅，湿漉漉的大眼睛认真注视他，不断发出哼唧哼唧的撒娇声。

　　顾远时已经完全堕落了，竟然好意思，厚着脸皮臭不要脸并毫无压力地卖萌。

　　“唉——” 完全被get到□□的秦诺诺，血槽尽空，一脸受不了地抱起小狗，显然是被这小妖精给完全迷惑住了。

　　秦诺诺蹲在地上，一手抱狗一手抓着根小木棒乱画。

　　“这是毛毛，这是爷爷，这是我。”秦诺诺点了点自己画的东西。

　　顾远时视线跟着小木棒移动，看清楚小天使笔下的大作：三个不规则的圆圈，依次从小到大排列。

　　“这是我们家。”画了个大大的圆把三个小圆圈在里边，然后呵呵地笑出声来。

　　顾远时听着小天使快乐的笑声，有点心疼。

　　看着这样的小天使就如同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懂得自娱自乐的人，大多都是寂寞的。

　　说起来，顾远时好像从来没见过小天使有其他玩伴，他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自己身上。

　　小天使阳光烂漫的一点也不孤僻，长得也可爱，一般这种小孩都是最受欢迎的，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那样的，这是为什么。

　　长得好所以被排斥？

　　顾远时思维不着边际地发散着，脑子里装进了厚厚的十万个为什么，还是没有答案的那种。

　　万般思考百般琢磨，答案还是为零，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偏题，最后顾远时及时选择放弃，猛力晃脑袋，驱散驱散，所有问题都是浮云。

　　把这个难搞的问题爽快着拍出脑海，顾远时只在脑子里留下一句话：一直呆在小天使身边，时间会为我解答一切，答案自然而然会在眼前展开，现在完全不需要探究嘛。

　　这种念头一经浮现，顾远时转眼就放下心来，兴致勃勃地投入到秦诺诺“一个人的过家家”游戏中，且玩得比秦诺诺还要开心。

　　就在秦诺诺和顾远时乐不可支之际，秦爷爷这边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好。

　　事情是这样的，在秦诺诺跑出去尿尿没再回来的时候，秦爷爷就知道小孙子一定又跑哪玩去了，其实这两天秦爷爷有点开心又有点愤愤不平，心情落差大了自然就容易想东想西，就怕自己的傻孙子被别人耍了。

　　之前只要自己在家小孙子可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而现在呢，是交到好朋友了吧，一有时间就往外跑，看样子早就把自己忘在旮旯之外了。

　　别人再亲，能亲过相依为命的爷爷吗！怎么就忘了爷爷呢。

　　这么陷入无限心酸中的秦爷爷完全忘了是自己一天到晚在孙子耳边唠叨，男孩子要多去外面玩，老在老窝在家里跟小姑娘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什么话。

　　现在孙子按要求去做了自己又后悔了，吱吱歪歪的，跟那什么似的锱铢必较，那寒碜嘴脸，哎呦、简直叫人不忍直视。

　　典型的嘴上说着:“你放心,我不是那拈酸吃醋的人。”心里真实的想法却是：我介意我介意我非常介意，我嫉妒我嫉妒我非常嫉妒。

　　知道什么叫心口不一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吗，请看秦爷爷，这就是啦。

　　一次次回首门外，确定秦诺诺不会回来了，食不知味的秦爷爷他蔫了。

　　精神萎靡,气势消沉的秦爷爷扒拉扒拉吃完午饭，然后把筷子碗拿到木盆里清洗干净，沥干水放进已经褪色的碗柜里。

　　这碗柜还是秦爷爷结婚的时候打的，小三层，对开门，跟了秦爷爷大半辈子，现在都旧的不成样子了，但看得出主人还是很爱惜的，收拾得干干净净不沾半点油腻。

　　刚要关上柜门的秦爷爷视线被底层一个倒扣着的碗吸引住了。

　　停下关门的动作，秦爷爷把完全不安常理摆放的瓷碗掀开。

　　目瞪口呆地看着出现在眼皮底下的饭团，小孙子这是跟饭团玩捉迷藏吗？

　　把饭团拿出来放回锅里走出厨房，拿出放在墙角一边已经编织了一大半的竹篮，坐到家门口的大树下，静静晒着太阳细细编织，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把竹篮放下，又回到厨房，把饭团捡起来，抬起脚迈回到碗柜面前，把饭团原封不动放回了原来的地方，重新用碗扣好，关上碗柜，再次走出了厨房，走出大门，坐下来，拿起竹篮继续编织。

　　一个下午过去了，秦爷爷身旁已经摆放着一个成品，现在手里忙活着第二个。

　　穿插，拉紧，压实，竹篾一圈接着一圈编着，经过他灵活有力的手，凌乱的竹篾很快变得匀称美观，肉眼看见的，篮子的底部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秦爷爷一直沉溺在编织的世界中，直到听到秦诺诺清脆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爷爷我回来啦~”

　　秦爷爷见孙子喜眉笑眼的，也不由满心欢喜。

　　“开心呐？”

　　“嗯呢~”

　　“开心就好，饿不饿？爷爷给你做饭。”

　　“嗯~”秦诺诺重重点下头。

　　秦爷爷一手竹篮一手竹篾，秦诺诺抱起放在地上的那个成品颤悠悠的跟在秦爷爷屁股后。

　　把东西放进正堂墙角边，秦爷爷洗手作羹。

　　把竹篮放进杂物间，秦诺诺帮爷爷烧火。

　　两爷孙边忙活边嘀哩咕噜的说在一起，笑在一起，其乐融融，本来寂静的家一下子沸沸扬扬热闹起来，小小的厨房里弥漫着满满的欢乐的气息，你一句我一句言笑晏晏的好不温馨。

　　凝望嘴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的秦诺诺，秦爷爷只觉孙子一在身边，自己就有说不出的快活使不完的劲儿，比吃了任何仙丹妙药还管用。

　　快快乐乐的吃完晚饭，秦诺诺这次没有马上消失到家门之外。

　　他懂事的搬过小板凳拿到院子的压水井旁放下，然后从杂物间找出朔料水管接在压水井的出水口上引到一边的高出地面两掌的浅石槽里，把石槽的出水孔堵上，再跑去把早上挖来的竹笋一股脑不管不顾直往里边倒。

　　做完这一切后，才嘻嘻哈哈央求秦爷爷帮他压水灌满石槽把竹笋浸透。

　　把四周的青石板冲刷干净了，才坐上小板凳把小手伸进水了，认真把竹笋细细洗清干净摆在石板上晾干水。

　　水井压出来的水冬暖夏凉，所以秦爷爷也不担心会冻着孙子的小嫩手，很高兴孙子凡是喜欢自己动手的习惯。

　　笑眯眯的看着乖巧的小孙子，毫不犹豫化身为秦诺诺身边的老帮手，一次次帮孙子压满水直至把所有东西洗干净为止。

　　秦爷爷一向鼓励孩子尝试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中途不作任何干预但提供帮助，直到出结果了才会就整件事孩子的做法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分析总结，引导并鼓励孩子进行思考。

　　对于结果，他更看重的是过程，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体会过了，才知道好坏对错，学会多个角度看待问题，提高看问题的深度和广度，这就是秦爷爷最希望教予秦诺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