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23事》多莲

15、绝望

　　“诺诺你这是要带爷爷去哪儿呀？”

　　秦诺诺抿着嘴不作声，小手紧紧拉着秦爷爷的大手，眼睛弯弯一个劲往前冲。

　　快到啦！毛毛就在前面！嘻嘻......

　　秦诺诺乐不可支，心跳得比以往快多了。

　　看着一声不吭的孙子秦爷爷脸上无奈，眼底却全是纵容。

　　被矮小的孙子牵着手横冲直撞的，秦爷爷走的也是磕磕碰碰的，没办法，小孙子人小脚也小，迈的步子自然也大不到哪儿，对秦诺诺来说是自己走的是健步如飞，而对于身高腿长的秦爷爷来说，秦诺诺走的不比小鸡快多少，为着配合孙子的脚步秦爷爷只好低下腰俯着身小步小步艰难挪着走。

　　咦？前面不就是自己家的干草堆嘛！去那干嘛？！难不成诺诺想要搬点草回家烧火不成？？可家里暂时还不缺草干引火呐，不过如果这孩子真要搬那我还是也抗点回去好了，反正在家里堆多点也没事，总得还是会烧完的，早知道我就多带条绳来好了，不过搓草绳也不碍事，得搓两条，一长一短，捆上两捆草，大的自己背小的诺诺拿，哎，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懂事呢你说，别人家的小孩都是喜欢出去疯玩的就自己家这个一天到晚都喜欢帮家里干活！洗菜洗碗烧火，扫地喂鸡给菜园子拔草捉虫！这活儿干得比成年人还利索！对，还会上山采蘑菇摘木耳捡鸡蛋！现在还会一个人去大老远的竹林挖笋了！！这家里家外的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就没有他干不了的！给包圆了都！这完全就没有小孩子爱吵爱闹的样子，才4岁就小大人似的真愁人!......

　　秦爷爷看着越来越近的草垛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又忧心起自家孙子的性格来。

　　秦诺诺一看地上乱七八糟的脚印无由来心脏就狂跳起来，地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有些还粘着细毛，不少石仔散落在不远处。

　　秦诺诺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后抖着嘴，笑容岌岌可危。

　　“毛毛——”声音高昂凄厉。

　　猛甩开秦爷爷的手箭步冲过去查看小狗的狗窝。

　　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

　　秦诺诺头突然有点晕，身子虚晃一下。

　　秦爷爷只见自己孙子小身子不稳地向后仰了仰，眼尖手快的扶住。

　　秦诺诺一下蹲地上撕心裂肺大哭起来。

　　小小的一团发出的哭声响彻云霄，凄凉直逼啼血杜鹃。

　　反应不过来的秦爷爷傻眼了，看着地上沾血的石仔还有凝结在血迹上的毛发。

　　凭着这些细碎的线索秦爷爷马上猜测出自己孙子这两天的怪异举动的原因，这是偷偷养小狗了，可现在这情形，这地上的血，那小狗可能......

　　听着耳边秦诺诺悲恸欲绝的痛哭声秦爷爷心如刀割。

　　秦爷爷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孙子搂入怀里不住柔声安慰。

　　秦诺诺直哭到声音嘶哑，全身无力躺在秦爷爷的怀里，没再开口，只是默默流眼泪。

　　孙子一言不发静静流泪的样子，秦爷爷既担心又害怕，这是真伤到极致了。

　　秦诺诺脑子里全是毛毛的身影，地上的血对他打击是巨大的，此刻秦诺诺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秦爷爷很快发现了自己孙子的不对劲，傻愣愣木头似的，双眼呆滞空洞，即使还流着眼泪，但他的灵魂好像已经消失了。

　　“诺诺！” 秦爷爷骇然，失声大喊。

　　可是秦诺诺仿佛感知全都被封住了，五感尽失，听不见耳边的任何声响也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偌大的世界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自己，被悲伤狠狠地袭击了，倒在地上再也不愿站不起来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秦诺诺的心也随着自己的小狗死去了。

　　秦爷爷抱着自己面无人色的傻孙子急的快哭出来了。

　　这都什么事啊！心疼死我了......

　　秦爷爷心如刀绞，带着秦诺诺一步一步走回家。

　　“诺诺啊爷爷现在就带你去买只小狗好不好？”秦爷爷小心翼翼试探着。

　　秦诺诺还是没有说话，对一切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们买两只好不好？” 抱着只流泪的洋娃娃，秦爷爷心酸，自己孙子难得有那么开心的时候，现在怎么就这样了呢。

　　“还可以养兔子哟，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养吗，我们养两只狗两只兔子，让它们陪你玩好不好？”

　　“爷爷同意你去挖笋，你不是一直想去吗，现在就去好不好？”

　　“爷爷不骗你，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养多少养什么都没关系。”

　　“都是爷爷不好，爷爷向你道歉好不好......”

　　“和爷爷说说话好不好......”

　　秦爷爷说了一路，声音一直都是轻柔的，可是另一个人一直没有出声。

　　“我们要去买毛毛了哟，诺诺不开心吗？”秦爷爷想起秦诺诺说过的名字。

　　“毛毛......” 秦诺诺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恩，是毛毛呢。” 秦爷爷有点想哭。

　　“毛毛，真的？” 秦诺诺声音细不可闻。

　　秦爷爷紧紧抱住自己哭得太狠而声音沙哑的孙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应道；“嗯。”

　　秦诺诺脸上扬起小小的笑容，安安静静的，脸色依旧苍白无色。

　　“爷爷......” 许久秦诺诺开口。

　　“嗯？”

　　“毛毛是不是自己走了？”

　　秦爷爷心一顿，不知该怎么回答，自己孙子从来都是聪明的。

　　“毛毛回家找爸爸妈妈了吧。”秦诺诺没等秦爷爷开口接话，自顾自话的更像讲给自己听。

　　秦爷爷是明白自己孙子的，紧了紧抱着孙子的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陪在孙子身边，做个沉默的听众。

　　“毛毛小小的，还不会走路呢.....”

　　“抱着毛毛的时候会很暖呢...... ”

　　“它舔我手是痒痒的......”

　　“毛毛的耳朵软软的，毛也是软软的......”

　　“毛毛叫毛毛因为它毛乎乎的......”

　　“毛毛还和我一起挖笋了，有它在我才没有害怕呢......”

　　“毛毛会啊呜啊呜和我聊天......”

　　“毛毛看到我尾巴会高兴的摇个不停，我看见毛毛也很开心，比我一下子变成爷爷还要开心......”

　　“毛毛一个包子都吃不完......”

　　“毛毛睡着了会打起小呼噜，好好笑哦......”

　　“毛毛眼睛圆圆的，看着就像亲亲它......”

　　“今天毛毛一大早就在睁开眼睛迎接我了，之前还是我叫醒它的呢......”

　　“山鸡蛋就是毛毛发现的，它很厉害呢，比大黄还要厉害多了......”

　　“爷爷如果你也看到毛毛就好了，你一定会喜欢它的，比兔子可爱多了......”

　　“爷爷我不要别的小狗也不要兔子，只要毛毛好不好......”

　　“毛毛现在在干嘛......”

　　秦诺诺说的很混乱，明明声音听起来很开心但他的表情却如此哀伤。

　　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流下了眼泪还在不停的说，直到说不下去了，把头埋在秦爷爷的怀里，小手紧紧抓住秦爷爷的衣服，片刻，秦爷爷的胸口就湿透了。

　　秦诺诺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有眼泪自眼角渗出。

　　当天回家后，秦诺诺毫无预兆地发起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