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佳云》悠茗飒

36、昏迷不醒

　　这么照顾了晖儿两日，孩子究竟还小，还没醒来，云正心里着急，却听珊瑚在外面招呼十四爷。赶到外头，果然看见十四在前厅，脚边跪了一人，正是那日压到晖儿的男人，看着也不过同四四一般大年纪。云一时激动地身子都有些发颤，十四先珊瑚一步上来扶了她坐下，自己也在边上落了座，踢了脚那男人，喝道：“自己说！”那男人却只低着头，似乎也无太多惧意，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憔悴。

　　那男人叫邬思道，南方人，年纪的确尚小，在乡里据说是出了名的神童，只可惜家贫如洗，于是小小年纪本想来京城考取功名，却不想科举落弟，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就一直流落与京城街头，身上原本带的的盘缠就不多。用完以后，迫于生计也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那男人又痛哭道：“小的当时也是饿急了，才去店里要了碗面吃，吃完后只想与那家老板商量可否用劳力抵账，或是先赊着，小的一定会想办法还上，却不想那老板叫来了几个大汉，说小的吃霸王餐，就要来打……”说着头埋地更低，几乎泣不成声了。十四又踢上一脚喝道：“别给爷流猫尿！”云看了看边上的十四，见他也在看自己，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也不全怪他，十四弟快别这样。如今我只想晖儿早点醒过来。”那男人听了这话，偷抬眼感激地看了看云。

　　十四回头对着管家说四哥既然不在，就叫来府里头的人将那男人暂时押下吧。十四见张管家带着人走了下去，转身走近云身边道：“晖儿情况可见好？”云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十四急了，“你别只会摇头叹气，你一句话，要不就做了那斯。”云听得倒抽口冷气，恼道：“你说的什么话，一场意外而已，王子阿哥就能草菅人命吗？”说着就要起身送客。那边十四急了，拦过云欲扬的手，也口气不善道：“我草菅人命？爷是看不得你这样！”云才回神想起那小十四对云格儿还有一段懵懂的情愫，只得又重重叹了口气。心里却在盘算着，邬思道？四四生命中又一个重要角色出现了，却不想是这样的开场。如今想起还在昏迷中的晖儿，就怎么也对那邬思道心有芥蒂了。

　　十四跟着云到采云阁西厢房看晖儿，进门的时候瞄了眼挂在墙上的小弓，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继续往里走，见到躺在塌上的晖儿也不再走近，只立在一边静静望着，眼神复杂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云上前给晖儿掖了掖被子，又伸手抚上他的小脸，几天而已看上去已经瘦了一圈。正要举手想抚平晖儿微蹙的眉头，手却被背后的人牢牢抓住，云疑惑回头，十四眼里却是茫然脆弱的表情，停顿一会还是放开了云的手，转身走了出去。云见了晖儿就不想再离开半步，对着外头侯在门口的珊瑚道：“还不快去送十四爷。”眼神已又回到儿子脸上。

　　傍晚四四回府，头件事就是来看晖儿，外头珊瑚轻声说道：“福晋在跟前陪了一天了，爷快去劝劝吧。”云却在里头喊：“多嘴什么？带爷先去管家那里。”四四刚要迈进的脚也停在半空，似乎到现在都没听过云儿说话这么焦躁大声。珊瑚忙应了带四四往外头走，一边解释：“白天十四爷来过，带了那日撞到小阿哥的那个男人，如今管家带下去收押了，等着爷去看着处置呢。”两人就这么走远了，云的心却不知为何忐忑起来。

　　是夜，四四并没有再回采云阁。却听说那邬思道在今早清晨时分已被放出府去。云虽不解其中原由，却觉得也是意料之中。也许胤缜是个惜才爱才之人？也许邬思道因此又成为四四的一名死士？既然就算处置了他，如今也已与事无补，自己还像四四如何做呢？倒是珊瑚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云不想多问也不愿多想。邬思道不但命不该绝与今日，更是有后福在等着他。至于今日四四竟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看来传说中他的精于揣摩人心一说也的确不假。只是她可怜的晖儿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元生躲在墙角，看着屋里，也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云也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已挂满泪水。

　　云有时也不了解自己，她知道历史会怎么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道理她都明白，四四或是有意或是无心做的每个决定，都对他日后有更大的帮助。可这一次的事情，她对于四四还是有怨恨的。晖儿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先不说其他的阿哥福晋们都来得比他勤快，他至少和他们一样对邬思道小惩大戒吧？可他没有，他那么轻易地放他走了，云很失望，他的丈夫没有尽到保护他们的责任。在没有得到一个足够说服她的理由前，在晖儿没有醒来前，她甚至不愿再见他。

　　又过了几日，皇上和德妃也来了，带着一个面生的太医，走进房的时候德妃也留意到了墙上的小弓，似乎有些不悦，但在康熙面前终没有表露出来。皇帝在塌边坐下，德妃已经开始在边上站着抹泪，康熙拉过她的手轻拍，一边对着憔悴地跪在塌边的云说：“朕叫了身边的刘太医来看看，云格儿不必太过忧心。”云任着那老者上前瞧病，那老人看了一遍，从怀中掏了个玉壶，放在晖儿鼻子下面让他闻了闻，晖儿终于闷哼几声，似乎有转醒迹象。可那老人却退开塌前，复又跪地说道：“臣愚钝，小皇孙如今收得是骨伤，又累及内脏，怕不是一日两日能痊愈的。臣该死……”云似乎意料之中，又突然想到什么，对着康熙跪道：“皇阿玛，臣媳想见见白先生。”这些天云想了很多办法，心里寄的一线希望，就是那传说曾教过太子和云格儿的洋人白垩会不会有什么如同现代西医那般对付骨折的办法？康熙虽说不解，但聪明如他，很快明白云的想法，点了点头叫身后的李公公去办了。

　　康熙一行回去以后，第二日清早，四四下朝，白先生就一同来到府上。云也不看四四，只见他身边站着一个精神气很好的中年男子，皮肤很白，黄头发绿眼睛，却也剔了清朝样式的头，显得有些奇怪，想必就是白垩。见了云正要行礼，云忙扶了，听他的口音，中文是学的极好了。“白先生，云儿素有听闻西方医术最善治疗外伤，不知白先生对此可有了解？”那白垩还没说话，四四却在边上说道：“还望白先生尽力相救。”那白垩也是面露难色，走近看了看晖儿的伤势，对着身后两人道：“不如，我予四阿哥四福晋引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