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梦天清》苏长宇

15、始于梦天，终于烟城

　　“九个月，给我九个月，还你们一个毫无弱点的王。”清陌接过了叶熹手中的小瓷瓶。
　　叶熹的手一顿，“恭喜阮小姐。”
　　“恭喜？他出生的时候是我的死期，我有什么好恭喜的。”阮清陌冷笑一声，“但我也请你们记住，我是为了圣上才如此，若你们日后有谁对他不忠甚至反叛于他，我定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转身而去的背影，带着一丝决然的意味，她想，她定是爱那个男人爱疯了，不然怎会为此搭上性命也要守护他呢。他给了她八年，她却把一辈子都赔给了他，她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不会那么无怨无悔？
　　“清陌，怎么又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你小心一点啊，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走路，有两个或者三个小家伙都在你身上呢。”千辰下了早朝，寻到了正倒处溜达的清陌，忙迎了上去。
　　“哎呀，我知道啦，自己会小心的。”清陌看着千辰笑，“千辰哥哥，以后我们的孩子叫烟城好不好？”
　　“为什么？”
　　“烟城呢，它是你一世要守护的天下，一来呢，是让你莫要忘了你的责任，什么事儿都以江山为重，不要因为一件事一个人就轻易下决定。这二来呢，烟国的皇城，是我再一次遇到你的地方。”也是……我们要结束的地方。
　　“好，你说的什么都好。”千辰宠溺的揽着清陌，“殷烟城，还不错。”
　　清陌出生的时候下着雪，是那种像米粒一样的雪，密集而持续。千辰出生在刚过冬的早春里，可真是巧了，烟城出生的那天，天空中飞散着如同蒲公英般的雪，说是鹅毛大雪也不过如此。千辰觉得这场雪下的真大，要不怎么从清陌被抬进屋起到现在地上的雪都可以没住脚面了。
　　终于，两道啼哭划破天迹，千辰忽的松了一口气。又等了半天，才见里面有个产婆脚步踉跄的跑了出来，“圣上，不好了……”

　　清陌走了？……千辰看着在一边的小床上安静的两个孩子，是你们带走了她吗？“……小清陌……小清陌，你挣开眼睛看看我们的孩子好不好，你很棒，你给了朕两个生命。”
　　“小清陌，不要再睡了，朕会生气的。”千辰扶着她的脸用力的笑着。
　　“阮清陌！朕命令你醒过来！你想……抗旨不尊么……”千辰的声音慢慢哽咽，“啊！！！”他抱着清陌，对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我拥有了江山却守护不了她！这是诅咒吗！我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地……全部……先是父皇，皇兄……然后再是我的清陌……为什么……”
　　千辰用力的环着清陌，仿佛这样，就可以为她留住最后一丝温度。床下，一只被遗弃的瓷瓶泛着冷光，还有余下的一点点液体流出瓶外。
　　“圣……圣上……阮小姐诞下了一双龙凤胎，圣上想好名字了吗？”
　　“名字……清陌生前说我们的孩子要唤做烟城。”千辰痴惘地看着清陌，“公主叫烟城，皇子叫梦天。”梦天啊，有我们初遇的梦天镇，有你的“黄尘清水三山下。”鸾佩琴相逢桂清陌”的名字。
　　梦天是开始，烟城是结局。
　　“你是娘给我带回来的小哥哥对不对？”
　　“我很喜欢千尘哥哥。”
　　“千尘哥哥会永远在这里陪着我和娘吗？”
　　“明年年初娘亲会出远门。我们私奔吧！”
　　“二殿下，你爱阮清陌吗？”
　　“ 不管是何千尘还是殷千辰，所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曾后悔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千辰哥哥，以后我们的孩子叫烟城好不好。”
　　他终于明白那天清陌说的那句话的含义：“烟城呢，它是你一世要守护的天下，莫忘了你的责任，一切以江山为重，不要轻易下决定。”她这是要断了他随她而去的念头啊……”
　　“孤……用来世陪你去看千山万水。”他曾说过，有她在，不用”孤”……
　　似乎，所有关于清陌的记忆都变得无凭无据，除了梦天和烟城还在他身边，就只剩下当年登基第二晚，她写的一首诗了…
　　斑驳的老木屋，山外的旧尘土
　　君隐于日出，只为等待新的征途
　　水如幻，火如毒，是凯旋的题目
　　君出山信步，剑影映日暮
　　我命格如塔，江山如画
　　谁征战如麻，君临天下
　　我一身铠甲，快意潇洒
　　狂风凋鲜花，笑在晚霞
　　那历史已出土，被血染透红的兵书
　　旧故里的坟墓，遮蔽视线的迷雾
　　君淡漠虚无，东方天际的日出
　　我命格如塔，江山如画
　　谁征战如麻，君临天下
　　刀光映故塌，烽火皇冈华
　　君泡一杯怀古茶
　　笑拈天下
　　千辰还记得，当年说着“君泡一杯怀古茶，笑拈天下”的他。这是她的《君临天下》啊。
　　此生有卿厚爱如此，倒也不妄人世一遭。窗外闪电划过，又是一个雷雨天，千辰想起他曾说过的话：“闪电能让人看到黑暗中被隐藏的东西。”
　　比如，君王注定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