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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浪子真心吟游子 县官糊涂父母官 ...

  •   李成杰一路踏行,行了八千里路,却也未见欧阳书。一看天色渐晚,就不再前行,准备借宿一晚。
      走到了一座小镇,他看到一家人灯火微明,就有礼貌地扣门,“有人没?”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但却极其干净,袖口还有一块与黑布麻衣极不相称的补丁。
      “大婶,您好,我路过贵地,天色已晚,想借宿一晚。”
      老妈妈放下手中的针线,招待李成杰进了家中,李成杰看到大婶手中的针线活,忽想起孟郊的那首诗《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李成杰想起了一直敦促自己读书的母亲,毕竟母爱是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的爱,他想念自己的母亲,他的家人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此刻竟像一棵没有根的野草。
      “大婶,你这是为您孩子缝的吧?”说到孩子,顿时那婶婶就哭了起来。
      “对,缝好了就给他送过去,”大婶边擦泪边说。
      “送…送哪啊?”李成杰好奇地问。
      “监狱。”老妈妈哽咽地说。
      “为何?大婶莫哭。”李成杰替大婶擦去了眼角的鱼尾泪。
      “我儿宋树僚,是个读书人。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好不容易要科举考试了,谁知道还没等科考了,就被抓进了大牢了。”
      “为什么啊?大婶慢慢讲来。”
      提起她儿子的事,老妈妈早已泣不成声了,“他们说我儿的名字有谋反之意,说什么宋树僚谐音就是宋输辽,太不吉利了,是诅咒大宋战败。”李成杰越听越是气愤,“岂有此理!”
      “这名字是他爹给起的,是想让他长大后当大官了。我也没什么文化,啥都不懂,他们竟说犯了法。我们老宋家,三代良民,国家让参军俺都去,孩他爹为了让僚儿考取功名,都五十多了,又去从军了,等老头子回来,我还不知道咋跟他交待了。”
      此时成杰想起了杜甫的《垂老别》:“弃绝蓬室居,榻然摧肺肝”悲哉,泣哉!
      李成杰从小在深宫之中长大,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顺手,所以对下层人民的生活不甚了解。但当真正的贫苦大众的生活赤裸裸的暴露在他面前时,他竟然震惊了,他感觉到似乎他们过的不是一个世界。
      “大婶,别慌,我会想办法的。”李成杰看着宋母,仿佛看到了曾经自己闯祸时母亲焦急的神情,才真正知道父母的不容易。再看看宋家,就一间不大的瓦屋,而且屋顶上长着荒草,墙壁早已被长期的柴火烟熏的黑乎乎,里屋大婶的小儿子已经睡着了。
      宋母给李成杰端了一碗米饭,但她却没吃,只是说她已经吃过了,或许,这就是世界上最善意的谎言了。李成杰看看宋母问,:“您为啥不吃啊,大婶。”
      原来宋母为了给树僚筹措盘缠,已把家里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该当的也当了,能卖的都卖了,目的就是有朝一日,儿子衣锦还乡。到那时她也可以荣华富贵了,所以现在自己饿点,累点都无所谓。可想而知,家里过得是多么的拮据,这次宋母是把家里仅剩的米让给了李成杰吃。
      李成杰见宋母对他如亲生儿子一般,决心,一定要帮这个忙。
      翌日,他起了个大早,正好,宋母的小儿子正在晨读:
      赵钱孙李
      周吴郑王
      冯陈褚卫
      蒋沈韩杨
      原来,这小孩正在读《百家姓》。看这小孩儿,也就五六岁左右,黄发垂髫,却是精神活力,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李成杰蹲下身子问。
      “我叫宋树仁。”小树仁很是可爱地回答。
      “你知道你读得是什么吗?”李成杰看着还在一丝不苟读的小树仁。
      “《百家姓》啊。”小孩子很是机灵回答。
      “那你知道为什么赵姓排第一位吗?”李成杰很是胆大啊,这是赵家江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赵家姓当然要排第一了。
      “嘿嘿嘿,知道啊,因为他家人多。”小树仁淘气地说。李成杰听后只是笑了笑,因为他不知道怎样给一个小孩子说,错了?对了?却实在是个问题。
      李成杰辞去宋母后,没有马上去监牢,而是直奔衙门。站在鸣冤鼓前,用力敲打,好像是在诉说对整个世界的不满。
      其实,他也想了许多办法,比如贿赂,劫狱…可想到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恐怕连宋树僚还没救出来了,自己反而把命搭上了。
      衙役听到击鼓鸣冤,就带着李成杰走进了衙门,而李成杰却一把推开了那些肮脏的手,“起开”,我自己会走,很是儒雅地走进了公堂。
      高高的公堂上,主薄安稳了地坐着,看着一打打的公文,睡眼朦胧,“堂下何人?”主薄清了清嗓子问。
      “我乃宋营,是宋树僚的表哥。”
      “哦,宋营,好名字。”主薄略微点头。
      “宋营就是好名字,那宋树僚就是不好?”李成杰抓住机会追问。
      此时的衙门口,已经站满了人。因为这等荒唐的案子,整个不大的广元镇谁人不知。“这,嘿嘿,当然。”主薄只是笑了笑。
      “我叫宋营,我们大宋就能赢嘛?”李成杰质问道。明显这位大人已经进入了李成杰的套里。
      “当然了,我大宋王朝是战无不胜的啊。”主薄端坐起来,看着门口的群众。
      “那按大人的逻辑,您叫唐富,是不是说后唐还会复兴呢?”李成杰狠狠的瞪着唐主薄。
      “大胆,刁民,你敢直呼本老爷的大名”唐主薄把惊堂木用力地一拍。
      “请大人回答我,是不是这个理?”李成杰直直地看着他。
      “那怎么会,一个名字和一个国家社稷怎么会有关系。”唐富忙去解释,因为这是他的老伤疤,他在广元镇已作二十年的主薄,就因为叫唐富,一直未能升迁。
      “大人,您这么一说,那宋树僚的名字和宋辽战争的成败也没什么关系?”李成杰说罢,停了一下,看看衙门口的百姓,当然也包括宋母。
      围观的百姓纷纷大呼:“放了他,放了他……”喊声震天。
      唐主薄看着围观的百姓各个义愤填膺,知道事态扩大了。原来想借此事引起巴蜀主管参知政事何大人的注意,可谁料想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但他也知道,百姓是他的衣食父母,李世民也曾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于是又二敲惊堂木,“诸位,安静,此事我会认真考虑的,但我还得向巴蜀主管参知政事何大人请示,此事我自己做不了主。请示后,我肯定会个大家一个明确的说法的。”
      李成杰知道他之前的打探没有白费,因为那天他起了个大早,想问问这位大人是否贪财。毕竟他是官家子弟,小时候就常听他父亲说:“贪污受贿本就是朝廷命官的潜规则,单凭朝廷发的那些饷银是根本不够的,所以十官九贪。只不过是贪多贪少的问题,贪少的,是自己的。贪多了,就成国家的了。他想用钱把宋树僚赎出来,尽快了事,他也好赶快赶路。可谁知一打听,广元主薄大人竟然叫唐富,此时他想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知道这个名字后他就信心满满的击响了鸣冤鼓。
      回到宋家,宋母早已做好了饭,款待李成杰:“恩人啊,太谢谢你了!”
      “谢谢哥哥!”那小树仁也跟着妈妈说。
      “没事了,大婶,树僚过两天就会回家了。”李成杰笑了笑,这是助人之后的微笑。
      李成杰走出门外,望着天边燃烧的云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帮助别人后的快乐。看着地上枯黄的野草,很枯萎,很颓废,但他却并不失落,因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第一次感到了帮助别人快乐自己的感觉。这么长时间了,繁琐的世事像在他的心头放着了一片乌云,很久都不见阳光,终于今天拨开云雾见了青天。
      转眼两天已过,宋树僚被无罪释放,但身上早已血迹斑斑。李成杰看着如此狼狈的宋树僚,怕还在家焦急儿子归来的宋母看了难过,就专门给他购置了一套衣服,让他干干净净的回家。
      临走时,他对唐主薄说:“我们的国家,不是因为一个好名字或一个坏名字就能左右命运的,不要总玩些文字游戏和表面工程,只有为老百姓做些有益的事,老百姓才会相信你,拥护你!”
      唐富只是微微一笑,不知道这笑里蕴藏了多少苦楚和心酸。
      在回宋家的路上,李成杰对还没有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宋树僚说:“兄弟,多出去走走,不要一味的读书。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思考!”
      “嗯,会的,谢谢您恩人!”宋树僚低着头,似乎在想以后的生活。
      “好好照顾你母亲,你母亲很伟大!”
      “会的,一定会的。”宋树僚点点头。
      当宋母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安全回家时,顿时抱住了树僚哭了起来,“我的儿啊!!!”
      “妈,我回来了!!!”宋树僚也几乎同时说,泪如雨下。
      李成杰看到这一幕场景,也被深受感染,眼角竟有些湿润。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今天的夜显得如此温馨,一家人在欢声笑语间,吃着团圆饭。
      李成杰暂别宋家村,马不停蹄地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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