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深以记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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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话 深以记夜
已经是深夜了，小北老师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左手握着一个空杯子，里面的水已经被他喝光了，右手拍着嘴巴，打着哈气。
“真不行，一看书就晕的毛病就算是成为研究员也改不掉了，我倒觉得这就是人类的天性，天性不爱学习，爱玩，呵呵。”他被自己的自言自语搞笑到了，摇着头向厨房走去。
当他刚要进去的时候，次卧里面的光映在了地面上，顺着昏黄的灯光，他像做贼似的悄悄跑到林聪的门口处，透过门缝看看他在干什么，按照他的思想来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开始慢慢的思索如何开始打飞机了，思春的年纪呀。
不过当他的眼球透过门缝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另一番画面，墙面上贴满了黄色的便条纸，密密麻麻的字在便条纸上，他其实也是个近视眼，并且和林聪一样，有些看不惯自己戴眼镜的模样，所以只有看书写字，看远处上课的时候才会用，可惜，眼镜在他的房间里，他看不见上面写的具体的是什么，但是他能猜到，那是今天刚收到手里的孩子们的梦想。
他知道，有些时候梦想是遥不可及的，有些时候梦想是需要一辈子才能实现的，还有些时候有的梦想一辈子多实现不了的，更多的则是希望后代去完成梦想，就好像愚公移山。
不过从林聪专注的跪在床上仔细阅读便条纸上面的每一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班级里25个人的梦想或许这一生都会实现，他相信林聪是个有能力的人，任何方面。他看不出来有瑕疵的地方，完美的男孩，甚至长大以后都像一块宝玉一样给人璀璨光华之感，这就是他。
在他面前你会无理由的相信他真的能办到每一件他想要办到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他的班主任相处久了，也会被他这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拗劲折服了，或许就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没有过多的复杂，只有一份心中紧紧相合的坚定。
他无声的笑了，转身悄悄地走到了厨房，轻轻地倒了一杯水，随后慢慢的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他脑子里又变得复杂了起来，想了很多从前的事，奋斗的事，血液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点燃了一样，他有点热血沸腾了。
（一）串联
第二天学校上课的时候，小北老师手里提着一份文件走进了班级，喧闹的声音就此停止，小北老师打开里面的文件之后，对班级的同学说：“这是学校领导从教育中心批下来的一份文件，上面说要学校派一名英语学习较好的代表，去英国剑桥大学修学一段时间，吃住都是学校提供的费用，自己不用担心，这全校就一个名额，咱们班是得不到的吧，初一年级一共五个班，似乎有英语很厉害的同学吧。”
他也是来之前听别的班的班主任打听的，据说一班和三班全都是尖子生，一个个都是未来研究人员的好苗子，还有传言有些学生都过了英语六级了，吓到他面色发白，自己大学期间四级都没过，走的后门才给的毕业证，他英语着实不咋滴。
台上小北老师在神游的时候，林聪的目光却一直转头有些回望的盯着身后张果，他看得到当听到去英国剑桥大学的时候，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他也能从他写的便条纸上猜出一二，父母常年在外，就在剑桥担任教师，把他送到了爷爷这里，他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靠着自己的实力考入剑桥，不过他这是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完成的事，他的英语也不好，从来都不好，从小讨厌父母远离而去英国的他，怎么愿意学习烂英语呢。
这里面有一些都是林聪通过小北老师打听出来的，不得不说小北老师有时候是个很细心的老师，至少知道每一位同学的生活背景，以及他们的家庭住址，随便一个他都能说出来，毕竟班级里只有26位同学，也多亏了小北老师早晨来之前和自己聊了不少有关于班级同学的一些事情，早晨有各种言语攻击自己的时候，林聪能清楚的辨别出来，他们是恶意的还是无奈的。
“老师。”
“呀，林聪同学，有何指教？”小北老师放下文件，抬头问道。
“我英语有八级证书，能不能去？”
“啊！”
“啊！”
班级里瞬间传出了两声尖叫，一个是班级里的同学，一位是台上目瞪口呆的小北老师。他内心哀嚎，妖孽呀，上天让他回去是对的，这样的妖孽生活在人间这是要给多少人挡住前行的去路啊。
“证书在我家里，不信的话，我可以去取。”
小北老师摆了摆手：“我只是无法相信你是我的学生，想当年老师我可是连四级都考不上的吊尾车呀，想想都是血泪史。”
“话说，你怎么考的八级，还拿的证书？”
“两年前，没事做，正赶上有一场英语考试，我就顺便检查一下我学的怎么样。”他的眼睛很真诚的看着小北老师。
“这……这样啊，那看来咱们班也是有希望被选上啊，我听说下个月临决定前会有一个英语测试，按分数来算，题会很难这不想了，可以选择不参加，参加的选择分数最高的，就是这样。”
……
下课后，林聪收拾书包，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林，林聪。”
他转身望着一脸为难的张果问道：“什么事？”
班级瞬间安静了，这是一种习惯，所有关于林聪的任何事大家只要听到就会停下手边的任何事情，仔细去倾听，因为这不只是好奇，还有嘲讽的机会，他们不会错过的。
“能不能，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学英语。”
林聪面无表情的盯了他好久，最后一脸冷淡的说：“你是脑残还是白痴，英语除了背和看还有什么好办法吗？请叫我就算了，平日里你也没少给我脸色看，我才懒得与你这种人交流。”
张果低着头，不说话，身后班级里其他的同学却看不过去了，都大喊大叫的。
“你什么态度啊，大家都是同学，帮帮忙有什么的。”
林聪冷声道：“我能帮你们了，你们当我是同学，我没用的时候，你们拿我当什么？嘲讽的笑料？你们才是真的可笑。”
“你，你不就是考了个八级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别拿自己当什么厉害的人物。”
“对，别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
“贴金？”他反过来嘲笑道，“你们连贴金的资格都没有，也敢指责我，一群垃圾，让你们考八级说不定还考不上呢，懒得和你们交流，从明天开始我要复习英语，如果有胆量和我比的，就考试见分晓，不要在这里嚼舌头。”
他走了，留下了班级不言不语的所有人，确实，没有人敢和这样的妖孽比，上一次大家回来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把林聪揍了一顿，没有人留情，这样的结果也就注定了张果同样不受待见，他没有出手，但也他也没有阻止。
秦牧拍着张果的肩膀道：“张果没事，他不教你，咱们自己学，说不定他就是骗咱们的。”
“不用。”张果拍掉了他的手，“他是个没有必要骗人的人，你们根本不值得让他骗，他不帮忙我就靠自己努力好了，不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办公室里
小北老师玩着电脑，目光审视着刚进来的林聪，问了句：“吃过饭了？”
“嗯，你下午不去上课吗？”林聪说完，苍白的脸上就涌动起难受的滋味，咳嗽了好一阵。
“要学会保养自己，不是说下午放假的嘛。历史的课程也就这样，我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可能增加历史的内容，怪只怪我概括能力太强了。”小北老师放下电脑，拍着林聪的后背，转身又玩起了电脑说道。
“那你都不关心自己的学生？他们什么情绪，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好的思想，有没有心里障碍之类的？”林聪走到他身边，无奈的瞥了一眼，看见他正在玩英雄联盟，顺手就将电脑插头拔下来了。
“喂！大哥！你想干嘛？”
“某人在家里不是说，这个游戏玩够了，再也不想玩了吗。”林聪撇撇嘴，又是一阵咳嗽道。
小北老师嘿嘿笑着说：“不是太无聊了嘛，医院里面给我放了长假也不让我回去，让我专心照顾你的身体，我都快成你贴身保姆了。”
林聪脸一黑，有些微怒道：“谁快成谁的保姆呀，谁每天早晨都要起床做早餐，晚上做晚饭，家里面都是谁收拾的呀，养了你们两个败家孩子，都快气死我了，每天晚上大厅都让你们弄的垃圾到处都是，你们俩是生产垃圾的垃圾工吗？”
“哎呀，别生气嘛，都是那个妖女，三句话不来就追着我跑，我有什么办法嘛，大家都是一个屋檐下的，难兄难弟，要相互照顾嘛。”
“那你回家将我手里的一些资料转交到张果手里，我就承认你这个难兄难弟。”
“没问题没问题，交到我手里，保证完成党交给我的任务。”小北老师亲切的为林聪捏肩道。
“恩，不错，有前途，我先走了。”临走前还是没忍住，轻咳了好一会。
“领导慢走！有空常来光顾，我永远都是属于你的！”
已经远去的林聪在门口一阵恶寒，拍马不及的望楼顶跑过去，他中午的时候还是喜欢一个人欣赏着城市的风景，尤其是坐在楼顶那可石头上，还不是很寒冷的阳光，让他有些心醉，他能感觉到时间过得很快，小拳头紧握着，希望能在死之前留下很多回忆，自己深深地印到别人的脑子里。
不知不觉，有些冷了，不过他可不愿意回到班级，受着别人的冷眼，亦或是回到班主任的办公室等待着活活被气死的厄运结局，想着想着，往楼下走。耳边突然间又响起了钢琴声，声音和从前的略有不同，婉转动听，有点扣人心弦的味道。
他对音乐不太懂，除了音乐课上唱两句歌意外，就会用简单的乐器打打节奏，比如林铛，或者花鼓。
想起班主任跟自己解释的时候不清不楚，甚至有些戏虐的成分，让他反倒有了更浓郁的好奇心，转身向音乐教室，声音清澈回响在脑海之中，就好像海鸥在海面上鸣叫，更像是天空徘徊不去的天籁。
手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向外延伸，那种想要探寻里面到底是什么人弹奏的激动，根本把持不住，就算是像这样一个不懂得音乐的人也能听出钢琴声传出来的悠扬，这种感觉又怎么能把持得住。
当他认识到自己的手错误的伸出的时候，门已经开了，空荡荡的音乐教室没有一个人，从中你感受不到任何可以看到的渴望，没有昨日看见的夕光，可那阵风却还在吹着就好像根本没办法停下休息的燕子，迎着帘子的柔顺，展开双臂，将帘子先飞，门开了，帘子飞了，上面的钢琴声悠扬，钢琴上的音键还在不停地动，不断地浮动，每一个音键跳出来的音动听的传到他的脑子里。
这一刻他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只有一个想法，这个音乐的好听让他想要走的更近一些，想要再次去聆听舒缓灵魂的乐曲，这一步让他感觉从一个世界走到了另一个世界，世界与世界的路程很美，光晕从每一个地方飘过来，四周好像全都是围绕着自己的光亮的泡泡，他们多彩，他们透明，他们充满了任性喜悦的光辉，风吹不散，雨打不下。
然而走进来的一刻，他看清楚了，正在弹钢琴的女孩也在看着他，他清楚地看到悠扬的钢琴声里面却留着心酸的眼泪，女孩子的眼泪。
天高十月初的时候，他在一间不可思议的音乐教室里面遇到了一位长相可爱，却一脸泪水望着自己的女孩，朴素的衣衫掩盖不了她无华的美丽，他好像中了魔法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的的眼神发直，仿佛大自然在亲切的回应，窗外的鸟叫声喜悦的歌唱，每一个想要重新认识的小鸟，鸣叫的声音就越加强大。
那一天，他看的清楚，看得分明，看的让他心酸，第一次会因为别人而难过，他似乎找到了失足已久的人性，那一天，他看到，她在哭……
“你，你好啊……”
第一次见面，他竟然说了句白痴都能意识到的废话，人家如果真的好，还会哭吗！一瞬间为自己的智商感到悲伤……
（二）回荡的足音
她还在哭，没有声音，只有望着自己默默地流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走错屋了。”慌忙不急，转身撞到了墙上，“哎哟。”
“噗嗤！”
有笑声，当他转身的时候却看到女孩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和她一样站着，两个人僵持了好久，就在林聪鼓起勇气打算说点什么时候，肩膀突然被飞奔过来的蝴蝶撞了一下，随后那只蝴蝶一样的少女便消失在了林聪面前。
中间的过程中林聪的心脏跳动的频率总是很快，除了跑步，他还是第一次有心脏要跳出来的感觉，伸手安抚住自己的心，有些茫然的向钢琴的位置走去，再看钢琴的时候，不由自主坐在了她坐的位置，双手有些兴奋地伸出就要抚摸钢琴上黑白分明的琴键，他甚至还能味道上面残留下来的香味。
“哟，少年，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把人家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气的泪流满面逃跑了。”
声音将林聪吓了一跳，急忙将伸出来要碰触到琴键的双手缩了回去，装作平淡的样子转头望向门口走进来的小北老师。
“什么嘛，她自己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北老师将外边的门关上，走进来的时候贴近了他的脸，仔细的观察着，最有露出吃惊的表情道：“我没看错吧，你脸红什么？”
“有，有吗？太阳晃的！”说着面朝行走在西边的太阳而去。
“真的吗？”小北老师有些怀疑的靠在了三角钢琴上，目光淡然的望着他，最后还真没看出什么来，便转过头从窗外的方向向下看，能看到操场上有很多的同学在玩耍着，甚至还看到了几位自己班级里的学生。
两个人相继沉默了下来，林聪目光有些迷离，时而望着钢琴发呆，时而看向小北老师，时而又望向窗外，露出惆怅。而小北老师始终背对着他，望着太阳渐渐向西而去。
“老师。”
“嗯，怎么了？”
林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手指在键盘上乱摸，最后食指按到了一根琴键上。
“你说活着的人是快乐多，还是痛苦多，是笑多，还是流出的眼泪多。”
小北老师将刚转过来的头右转过去了，目光有些深沉的望着太阳，想了想才说：“这个嘛，我想每个人因为对生活的有不同的感悟，所以理解的快乐和痛苦，也不一样。”
“不过更多的人或许会选择停留下来，等待……”
“就好像我们眼前的尘埃，如果我们突然变成了夕阳下的尘埃的话，我想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自主的选择，去追求，甚至控制自我，更多的只能随风漂流，甚至顺其自然。”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光幕里的尘埃或许就是死后我们的足迹，当我们死亡以后，身体就会重新回到大自然的怀抱吧，重新变作尘埃。”
林聪有些茫然的望着眼前夕阳照耀显现而出的尘埃，目光中有一些思索，却是还没有明白的眼神，他喃喃的说道：“变做尘埃的话，老师还真有可能停在原地，顺其自然呢，老师就是这样一副懒人的性格，可是……我会吗？”
小北老师伸出手摸着他的脑袋，嬉笑道：“你当然不会了，就算是你成为了尘埃，那也应该是那种努力向上飞的尘埃，飞出天际，飞到宇宙，飞到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因为，你这个小家伙是个妖孽嘛。”
“你才是妖孽呢。”
“别这样说，我可是普通人。”
“我也是普通人。”
“普通人十二岁之前就八级英语了？两年前那是十岁吧，你脑子怎么长的，教教我呗，我不要多，让我把四级过了学校的毕业证还给我就行。”
林聪脸一□□：“你自己不努力怨谁，你这个无良老师，四级都没过就过来教书，你也不怕误人子弟！”
小北老师一脸无所谓的道：“那有什么，我虽然四级没过，但是却能交出来八级的学生，牛逼不！”
“你无耻吗！”
“健康的牙齿是每个主治医师最在乎的事，不然为什么我们每次手术都戴口罩呢。”
“啊！被你气死你了！再见！你这个无良老师！”
“晚上记得回家做饭哦。”
“噗！”走出门口的林聪血气上涌，终于忍不住，被气出一口血来。
屋子里又重新变得安静了，没有吵闹，没有琴键，没有林聪的声音，小北老师一个人靠在钢琴边上一脸惆怅的望着夕阳射进来那些显露原形的尘埃，它们很自觉的飘在空空的教室里，伸出手，抓不住，它们会顺着你的手心跑掉，用手挥你拍不去，它们会随着你手掌而起舞，最终又回到原本寄居的地方，或许来一场大风，它们会离你远一些，只是又有新的尘埃出现在你的面前，它们数目庞大，它们不知凡几。
“人死了以后会重新回到大自然的怀抱，变成一颗颗虚无缥缈的尘埃，你看得见却摸不着，死寂一样，永远的停留在天与地之间，我也会变成尘埃的吧，只是还无法适应那份突然……”小北老师自言自语说着，起身的时候重新把门关好。
屋子里最终空空，只留下了一方尘埃……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深以记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