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之老生常谈温柔乡》粢饭

12、十二

　　上元佳节，灯火人间。
　　这是渡一在外一个人度过的第三个上元节了，当年父母带着自己逃离那个瘟疫蔓延的村庄，却在途中遭遇山贼被杀，自己幸得云游路过的少林僧人相救，从此青灯古佛，虔诚皈依。
　　但是，他始终不能忘记幼年说要等他的人，这是他犯下的错，是他的罪孽，必须由他来赎罪。
　　于是，三年前，他下山，说是云游，只为找他。
　　“大哥哥！是你啊！你也来看灯会么？”一个小孩突然拽住了渡一的袖子，脆生生地问道。
　　渡一低头一看，正是前几日那个摔倒的小孩子。
　　“是啊，这普天同庆的日子我也来凑凑热闹。”渡一微笑道。
　　“那我带你玩吧！这里我可熟了！”小孩拉着渡一往前跑，“前面有歌舞呢，每年的上元节都会搭起台子的，谁都可以上去表演助兴，就算是出题猜灯谜也可以！”
　　渡一任小孩拉着他穿梭于人群之中，看着不同的人从身边经过，很多人脸上戴着不同的面具，结伴游玩，流连灯下。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红尘。
　　“大哥哥！我刚刚好像看到另一个漂亮的哥哥了！那天他也帮我了的！我们去找他一起玩吧！”小孩说着松了手，开心地往前跑去。
　　人群不知何时又拥挤了些，渡一追了几步，再看时已不见了小孩的踪影，让了个路人，停了步伐。
　　街市依旧灯火如昼，渡一却有些迷茫了。
　　他只是本能地向前走去，却也不知要往哪儿去。
　　“好！真是好酒量！”一阵欢呼声在耳边响起，渡一像是惊醒般转头看去。
　　那是几个人在拼酒，可那么多人，他偏偏只看见了他。
　　端起碗，大口喝下，酒水沿着下巴，流过扬起的脖颈，湿了衣衫。
　　如此放浪形骸。
　　也唯有他，当得起放浪形骸。
　　那人虽带了鬼脸面具，渡一却依然认出了他——小孩口中所喊的那个漂亮哥哥。
　　看着那人，渡一像是受了蛊惑般，一步一步地靠近着，每一步都隔绝了一部分的喧嚣。
　　世界忽然有些安静了。
　　总觉得应该是很熟悉的，可是又太过陌生。
　　似乎是感觉到了渡一的注视，那人转过头，看向他。
　　你，究竟是谁。
　　渡一缓缓抬手，摘下了他的面具，然后怔怔地看着他。
　　那人一笑，饮了一口酒，抬手，将剩下的酒泼在了眼前那和尚的身上。
　　欠了的，来讨债，这才是红尘。
　　而他们，已是红尘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