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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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吵架所以不连络了吗？』
──『久远是个好孩子，只是他有些好面子放不下，我替他向你道歉，好吗？』
──『久远非常珍惜和你之间的友谊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孩子总是很开心………』
回到自己公寓的约书亚慵懒的倒躺到床上，神色有些复杂。他翻了个身，看向手机，随後有些恹恹的倒躺回去。
约书亚在库开口询问的时候，马上就知道了库的烦恼根源，他想库可能只是单纯以为他们吵架了闹脾气才不再联络，但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当时的约书亚看着库放下明星架子，只是以一个爱着孩子的父亲向他道歉请求他再和久远继续做朋友的情况下，他如坐针毡，一整个喔上帝事情怎麽会变成这样的惊恐。
最後他连忙摇头表示没有吵架，纠结了很久才说出真相。
──『只是久远单方面疏远我，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到英国读书的关系吧？再加上那时候久远他也有自己的事业了，可能丶各种条件的限制下，他觉得继续和我做朋友很麻烦吧───』
约书亚皱起眉，想起那时候听到他这样说的库的表情，就觉得自己好像狠狠伤害了对方一样。
他一直认为感情是互相的，如果只有一方一昧的付出，那段感情肯定是畸形且不长久的。所以在久远不再联络自己後，约书亚也就停止了联络的动作。
约书亚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觉得那场下午茶结束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纠结在心中缠绕。
深深地叹了口气，约书亚打开【留言语音档】，决定让向海来转换他的心情。随着他年岁和见识增长，语音档也陆续增加许多，升高中丶有了新妹妹丶交女朋友，甚至连他脱处───只要是这个人生的第一次的体验，向海的留言都参与了。
约书亚看着面板上数十个留言，选了他十八岁生日的语音档，点击播放。
『哈比～啵～塞吐油～～哈比～啵～塞吐油～～哈比～啵～～～～塞～吐油～喔～～～哈比～啵～塞吐买滴儿哥哥喃～十八岁生日快乐！』
『不知不觉间，我也陪哥哥度过了好几个生日了呢！成年的生日派对有没有很棒嗄？但是再怎麽开心也不可以乱乱来喔！不能尝试的就是不能尝试！喝酒就算了，但是也要节制！哥哥赫赫有名的酒桶称号可是连我都知道呢！』
『十八岁过後，哥哥的人生更加宽阔了，准备展开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了吗？全心投入的丶真正的恋爱。』
『哥哥你有个坏毛病，你很容易因为最初的印象就将人划分到你分类好的区域，这样不好，对你来说进到朋友圈，除非背叛就一直是朋友───为什麽不能再多点变化呢？相处的好了或许可以进展成恋人？一见锺情什麽的我知道对哥哥来说是有点困难的一件事，那日久生情呢？』
『不要因为哥哥你的自我限制，把追求者拒之门外啊。我真希望哥哥找个对象好好生活，不管是嫂子还是哥夫都好。』
约书亚眨眨眼，发现自己似乎开错语音档了，这个根本没转换他心情啊，简直是在增加他的郁闷感。被妹妹直言哥哥你简直是恋爱白痴谁能愉快地起来呢？而且最後一句是怎麽回事？什麽哥夫！别以为他读书少，那是在说他就是被人压的是吧？他现在已经有一米八八多了，怎麽看都不可能是下面那个！
关掉系统後，本来就安静的空间更显得无声静谧，因为留言而稍微被带离的思绪也因而再度回到纠结的烦恼上。
用力的叹了口气，约书亚想起库那一脸失落跟无奈心痛的表情，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看着被自己丢到一旁的手机，手捞过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编辑简讯的栏位，输入了有些乾巴巴的问候。
和久远相互语言教学的那段时间是真得很愉快，库和茱莉也是非常好的父母，在宝田夫妇忙碌的时候，不得不说他也受到了希斯利夫妇的诸多照顾。
而且，库的反应让约书亚有些疑惑，好像他不继续和久远做朋友会造成什麽重大影响还是伤害似的，让他万般不解。
最终还是压不下心中那股怪异又担忧的异样感觉，约书亚还是把简讯发送了出去。
是久远出了什麽问题吗？不然约书亚总觉得库是在寻求他的帮助，但是转念又想，不对啊作为久远父亲的库为什麽要寻求许久没跟久远联络的他的帮助呢？
对久远来说他不过就是个小时後相处不错的小夥伴，高中後就几乎没有联络彼此的他，能够影响久远什麽？又能够帮助久远什麽？
「这都什麽跟什麽啊………」郁闷的看着手机画面显示简讯已传送後，约书亚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决定放弃去烦恼这件事，转而把精神挪到莎拉艾顿的剧本上。
跑到电脑桌前用通讯软体问到威廉的确有关於忧郁症的资料後，约书亚很快把久远的问题暂时抛到脑後，藉着那些资料开始专心的揣摩起剧本来。
………
『你过得好吗？』
手机一开机，瞬间跳出的新简讯内容让久远顿了顿，征愣地看着这封简讯的传讯人，表情复杂万分，最後痛苦的神色浮上脸庞。他将脸埋入双手中，发出无声的哀号。
像是要把突然狂乱翻覆的情绪整个压抑平复下来似的，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直到睡在他旁边的女人翻了个身呢喃几声，这才打断了久远宛若自虐般的无声呐喊。
他猛地站起身，匆忙的跑进浴室狠狠地刷洗起自己的身体来。他觉得自己很脏，自暴自弃的厌恶起这个世界，堕落的菸酒飙车嫖女人全部都没有放过，要不是还有最终的底限存在，恐怕他连毒品都会去沾染上。
看到简讯内容的那一瞬间，起初久远是开心的，差点控制不住嘴角得要微笑起来。
脑海中闪现过约书亚开怀大笑的戏弄他的模样，那个美好的温暖的午後，说着毫无边际的事，各种语言穿插着也能奇异的进行下去的聊天和语言接龙。
对久远来说，约书亚是他憧憬的未来。聪明体贴又善解人意，即便在工作和学业忙碌的情况下也不会忘记关心周遭的亲朋好友，这样努力的在演艺圈闯荡出属於自己的一片天───久远渴望也成为这麽样的一个人。
可是现实中，他只能看着约书亚越走越远，而他却被限制在黑暗的见不到一丝光明的深渊里，没有所谓的出路，只能被拉扯着沉沦在深渊中。
他好想追上去，好想对约书亚说等等他丶别走得太快，他怕追不上他。
本来之前还有里克站在自己这边，鼓励他支持他前进，可是里克被他害死了。
为什麽自己不死掉呢？像蒂娜说的，代替里克去死。
水柱由上而下冲刷着身体，久远抿紧唇，双手握拳狠砸在面前的墙上，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疼痛感，自嘲一笑。
啊啊──残忍的剥夺走他人幸福的自己，怎麽有那个资格获得幸福呢？这样的自己怎麽可以有开心幸福的这种情绪呢？
久远痛苦的跪倒在地，泪水无声的随着冷水滑落至排水口消失不见，连同他自己破碎不堪的情感跟微小的希冀。
一回想起里克，回想起那一瞬间，蒂娜疯狂的谩骂诅咒彷佛在耳边缭绕，久远只觉得心脏像被针扎似的狠狠抽痛着，让他有那麽一瞬间觉得窒息的快喘不过气来。
直到身体因为长久被冷水淋着而开始承受不住地颤抖时，久远才缓缓地伸出手关掉水龙头，麻木的移动着身体离开淋浴间，快速的擦乾身体後换上已经皱巴巴的衣服。
他走出浴室，看了眼床上还沉浸在美梦中的女人，久远晃了晃头，发现自己想不起女人的名字是泰瑞莎还是玛格丽特，不过这无关紧要，反正也只是在酒吧钓上的一夜情，他也不在乎。
小心翼翼的把放在床头柜旁的手表戴上，他看着上面静止不动的指针，伸出另一只手紧握住手表，连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好半晌才平复情绪。
久远拿出钱包把里面的钞票全部倒到床上，想着权当给女人的陪.睡费跟开房费，然後拿着只剩证件的钱包和手机转身离开宾馆。
库和茱莉都有工作不在家──虽然在家也没有差别，久远根本不敢和他们碰面甚至说话。他站在宾馆门口，仰头望着一片晴朗的蓝天，有些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前往何方。
他在宾馆门口呆呆地站立了很久，久到宾馆员工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怪异了的时候，久远才慢慢的挪动步伐走回家，一路上看着和他擦身而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们，觉得世界之大，竟没有他可以落脚的地方。
像行尸走肉一般，久远那毫无生气的表情让不少搭讪的人退却。
他在路过一个街口的时候，发现有个偏僻巷子口被人群围了起来，似乎是在拍戏的样子，许多人好奇的上前去一探就近，久远本想离去却被人潮推挤着挤进了里面，一抬眼就能清楚看见正忙碌拍摄的工作人员。
场务的跑动调整丶摄影机器的运作声丶助导的指挥吩咐丶导演的扩音器喊准备声跟开拍的打板声，明明在很近的地方，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却让久远觉得这些声音跟画面离他好遥远，眼前的画面支离破碎丶耳边只能听到轰隆作响的杂讯噪音。
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被拍摄场景所触动了似的，久远突然转身拔腿狂奔，用力的推开阻挡在他面前的人群，不顾被他推开而跌倒痛呼的路人，久远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跑向哪里又跑了多久，只知道当他回过神来，赫然发现竟然跑到了郊区的墓园里。
这里是里克下葬的地方，那天久远站在不远处的山丘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蒂娜难忍悲伤的哭倒在地，看着装着里克的棺木被土一点点被掩盖起来，看着里克的朋友们强颜欢笑的一同回忆他们心中的里克。
一幕幕画面彷佛重新闪现在他眼前似的，久远脚下一个不稳的跌跪在地，呼吸紊乱的大口喘气着，须臾，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看着埋葬着里克的方位，左手紧紧的握住手表，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後，狼狈且落寞的转身离开。
………
「Boss！帮帮我！」
宝田罗利有点错愕，对着这个哭丧着脸哀号冲进他房间里档在电视前，还把他正在玩的游戏主机给踢到当机的家伙。
正想破口大骂混帐我家女主就快要追到男主可以结局了的时候，他发现库不是他以为的为了芝麻米粒的小事───通常是被老婆或儿子嫌弃───而慌乱无措，一脸苍白且懊悔痛苦的模样，让罗利皱起眉头，把游戏手把放到一旁後，示意库坐到他旁边。
「怎麽了？」
巴利夫快速地走近宝田罗利身边，告知他库在方才打电话过来说很快来找罗利，没想到那个很快是真得很快，巴利夫都还没来的及跟宝田罗利说这件事的时候，门铃就响了，然後便是像风一样的库冲进屋内直奔罗利这来。
听着巴利夫的解释，宝田罗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库从没有这样连礼节风度都不在乎了的这般失态的样子，想来并不是能轻易解决的小事。
他挥挥手让巴利夫下去把门关上了，守好不要随便让人进来。随後转头看向垂头沮丧的库，又再问了一次：「发生什麽事让你这样慌乱？」
「久远丶我儿子………」库几番开口要诉说，最终却又在犹豫烦恼些什麽，吐出的话语转了圈：「Boss你能不能让约书亚多联络联络久远？」
宝田罗利挑高眉，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库，看到库坐立难安丶动摇万分的时候，冷哼了声：「一件一件说。首先，久远怎麽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麽会扯上约书亚，但宝田罗利有百分之百肯定库这样拜托他的时候绝对是没有理智思考过的。
在宝田罗利的瞪视下，库吞吞吐吐的交代了他会如此失态的原因。实在是久远的情况不容乐观，那种冷眼看着世界，好似已经不在乎自己丶随波逐流的逐渐堕落沉沦下去的模样让库跟茱莉都心惊胆战，却对此无可奈何。
「久远已经很久没有和我们聚在一起谈论他的生活点滴了，一开始我跟茱莉都只以为是孩子的青春叛逆期，想着久远从小就很懂事贴心，便以为着很快久远就会脱离叛逆期，可是没想到当我们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久远已经快要崩溃了。」库一脸疲累的把脸埋入双手中，语气很是悲伤。
「当我跟茱莉尝试着问久远他的心事烦恼时，久远不是沉默不语就是塘塞敷衍几句。我想着或许是久远长大了，有些话不好意思对父母说，那朋友总可以是倾吐的对象吧？」库抬起头，抹了一把脸後，苦笑地看向宝田罗利。「可是当我和茱莉开始寻找能让久远倾吐的朋友时，这才发现，我们竟然只知道约书亚一人。」
库跟茱莉对於久远的交际圈还是或多或少有在注意，是真心和久远作朋友还是想扒着久远藉机和他们夫妇扯上关系的，这一筛检下来，能让久远视作好朋友且他们夫妇都放心的，竟然只剩约书亚。
宝田罗利面无表情地望天。拜托那他孙子呢，当然是万中无一的好！正自豪着的时候，想起了先前库的话，略带疑惑地开口询问：「为什麽要我让约书亚联络久远？」
等等他还瞒着约书亚他和库认识呢，约书亚现在是知不知道他们认识啊？本来还想作为给约书亚的惊喜而保密着呢───罗利开小差的想着。
像是察觉出宝田罗利的松动，以为劝说有希望的库连忙道：「我一开始以为是小孩子冷战吵架，今天工作的时候巧遇约书亚，和他谈了谈才知道，因为久远的疏远，约书亚也没有继续和久远联络，我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断了联系已经有好几年了。」
可笑的是，他和茱莉还以为约书亚跟久远仍然有e-mail或电话联络。
「约书亚这孩子心思很细腻，前些年他就发现久远有心事，还传了简讯让我开导开导久远，可是我当时被久远塘塞过去，直到最近才发现原来在那麽早之前就有徵兆了………」说到这，库自虐般的双手扯了扯头发，痛苦的说着。
自家宝贝儿子难过的时候，做为父母的他们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异样，被人提醒了竟然也没有深究下去，才会在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的时候懊悔不已。库不止一次的反省，他和茱莉是不是当父母当得太失败了？
「所以我才想，如果约书亚能够联络久远，而久远也愿意回应的话，是不是那孩子就有了个可以宣泄情绪的出口了。」
虽然是有点对约书亚不好意思，但是库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要能让久远从那种状态脱离出来，让他做什麽都可以。
「我可不信你发现久远不对後，还会继续放任让久远这样下去。」宝田罗利不愧是跟库十几年交情的朋友，马上察觉出了库还有隐瞒他的事，他眯了眯眼，目光锐利的看向库：「你肯定去调查了久远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了吧，私家侦探怎麽说？」
自从库让久远学习武术後，跟在久远身边的保镳就撤走了───久远觉得有保镳跟在身边太特殊化，他不想这样，再加上保镳终归是父母雇用的，总感觉好像是被监视着一举一动的不自在。所以库夫妇在那之後就对久远身边的事没有知道的那麽巨细靡遗了，大部分都是久远告知他们才会知道。
宝田罗利的询问问到了重点，库的神色骤变，悲伤的彷佛就要哭出来一般，让罗利的表情更加凝重几分。
听着库说着让私家侦探调查到的事情，他的眉头没有松开过，直到库说完，宝田罗利狠狠的叹了口气。
宝田罗利总算是知道为什麽库这般愁眉苦脸，彷佛世界都要塌下来一样的表情了。但是这件事真得很难界定是谁对谁错，对此他只能伸手拍了拍库的肩膀，权作安慰。
对久远来说，他希望他是因为自己本身的努力被承认，而不是看在库和茱莉的光环下承认他。久远有他自己对自己的期许，曾经他以为当他的演技足够了的时候，大家就会把视线从父母的光环上转移到他本人身上，可是事情并不是朝他所期许的方向前进。
父母的名气名声越响亮，久远背地里被说的话就越难听，什麽得到角色全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丶没演技还要多作怪丶导演给他加戏改戏都是因为他有好父母……等等之类的全权否定了久远在这之中的努力跟实力，之後更是排挤诋毁他，直到久远忍无可忍，自暴自弃的开始对那群人以暴制暴，甚至已经不打算要维护自己在演艺圈的名声了。
但是久远的一时情绪爆发後，换来的结果却是一直关心他照顾他丶宛若他大哥般的朋友车祸逝世。
库知道这件事後整个人都懵了，虽然里克的逝世跟久远没有直接关系，但是追根究柢，里克是因为要追着发狂的久远才会没注意到路况而被车撞到。
「───我该怎麽做？该怎麽做才能让久远不再自我苛责？」
宝田罗利看着好友近乎绝望的模样，伸手揉了揉眉间，「我跟你去趟美国，看看久远现在的状况。」
比起从库那里得知的情形，宝田罗利更倾向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他不敢肯定库有没有夸大实情，但总归久远的情绪不对状况不好是真的，他对此也很是担忧，不如就随着库回去看看，简单明了。
宝田罗利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对着站在门外的巴利夫交代几句，让他现在去订往美国的机票。
交代完後，目送着巴利夫快步离去的身影，他无奈的摇头叹气：「这都是些什麽事啊。」
神奇地，远在英国半知不解的约书亚跟在日本一知半解的宝田罗利有了同样的感慨。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3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