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君子如耀》七辰归一

5、长安风雅（一）

　　从圣德太子开始，日本派出遣隋使向这个隔海相望的国家学习，同时国内进行一系列整治改革，建立起律令制国家。隋亡唐兴，日本方面又继续派出了遣唐使，不断引进先进的大陆文化，以增强本国实力。到了盛唐时，王耀所见到的本田菊已经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脱去了大半的稚气。加上他向来沉默寡言，气质沉稳，又穿了一身大袖礼服，看上去倒有几分成熟。
　　“咦，你是刚面圣出来还是没去面圣？”王耀疑惑地抬头望了望日头。现在还不到正午，他这宅子离大明宫略远，就算面圣完了再来他这儿怕也得是下午了。
　　本田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静静地看着王耀：“我没去。”
　　王耀挑眉：“有胆量。”
　　本田菊：“你不是也没去。”
　　王耀转身向竹林深处的正房走去：“我去了也没什么用，再说我也不爱凑热闹。”
　　本田菊顿了一下，迈步跟进王耀：“不是因为大明宫远吗？”
　　“死小鬼，你就是爱拆我台。”王耀转头送了本田菊一个大大的眼白。
　　“我已经不小了。”本田菊强调说，“请不要再这样称呼我。”
　　“哼，不管你多大，在我眼里你始终是个小鬼。”走在前面的王耀突然一个转身，上手就开始揉弄本田菊的头发，笑得不怀好意，“来来来，叫声哥哥听听。”
　　本田菊低头看向腰间的佩刀。
　　王耀撇撇嘴，悻悻地收了手：“果然小孩子长大了就一点都不可爱了，以前那个软糯糯的团子去哪里了呢？”说着微微偏过头去，眼睛半睁着偷瞄本田菊。
　　然而本田菊面无表情，不语。
　　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涌上王耀心头，不禁叹道：“小团子长大啦，不要哥哥啦。”
　　“……NINI……”
　　本田菊到底是受不住王耀脸上满满的失望，终还是遂了他的愿，轻轻地开口唤道。
　　然而话音刚落，王耀那张灿烂的笑脸赫然放大在面前：“小菊好乖~等你看起来有20岁模样的时候，我能为你行冠礼就好了呢。”
　　“……我已经行过元服之礼了。”
　　“是嘛，”王耀淡淡一笑，表情流露出些许的寂寞，“那还真是遗憾呢。”
　　王耀转身走进了正房，本田菊看着他的背影，右手忍不住摸上了心口。方才王耀突然凑到他的眼前，第一次同王耀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就是那么一瞬间，他呼吸一紧，心跳加速，直至方才才慢慢平稳下来。
　　要是他能进一步、一步……
　　“小菊，发什么呆啊。”
　　感觉身后没人跟上来的王耀不解地看向站在原地愣神的本田菊。
　　“休息一下换身衣服我带你进城。”
　　本田菊回过神来：“是。”
　　唐玄宗时期的唐朝可谓是发展到了顶峰时期，是为盛唐。中国成为东亚圈甚至是世界上颇有影响力的国家，王耀比之隋时，似乎又强大了不少，尽管唇角还是噙着那清浅的笑意，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本田菊仅仅是望着王耀的背影，就觉得他比之以往给人以一种更强的压迫感。本田菊突然间意识到，尽管王耀待他温柔和善，但他与王耀之间，始终存在着一条他以往不曾认识到的鸿沟。
　　而这鸿沟，如果他不变得比王耀更强大，便是无法逾越，甚至他同王耀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我说，难得来了这么热闹的街市，你能不能别冷着一张脸了。”王耀满是抱怨的声音唤回了本田菊的思绪，“搞得我好像欠你很多钱似的。”
　　回过神的本田菊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此时正身处人声鼎沸、人群熙攘的街市上。
　　“这里是——”
　　“长安西市。”
　　街面上两边林立的商家各有特色风格，熙攘的人群中有着瞳眸碧蓝，留着大胡子或是金色卷发的人；两边酒家，有许多穿着奇异服装的风情万种的胡姬站在店家门口招呼着来往行人。
　　本田菊好奇地看着其中一位胡姬，那女子竟大胆地向他抛去媚眼。
　　本田菊一下子别过头去不再看那些胡姬，白皙的肤色中微微透着润红。王耀见状，“哗啦”一下张开手中的纸折扇，掩唇嘿嘿笑道：“小菊还真是容易羞涩啊。”
　　本田菊向王耀投去嗔怪一瞥，低头闷声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哎，别走那么快。”王耀伸手拽住本田菊的后领，本田菊也不反抗，任由王耀将自己拉到他身边，“我难得出门来这里，你就当是陪我转转吧，好吗？”
　　本田菊放慢了脚步跟随在王耀身边，点了点头。
　　王耀带着本田菊去的是长安城有名的西市。盛唐时候，长安就已是国际性的大都市，而西市极具代表性的长安城经济活动中心之一。西市距离唐长安丝绸之中路起点开远门较近，周围坊里居住有不少的外商，从而成为一个国际性的贸易市场。这里有来自中亚、南亚、东南亚及高丽、百济、新罗、日本等各国各地区的商人，其中尤以中亚与波斯（今伊朗）、大食（今阿拉伯）的“胡商”最多，西市中有许多外国商人开设的店铺，如波斯邸、珠宝店、货栈、酒肆等。
　　商户林立，货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各色人种、各类民族说着一口不流利的汉话同人谈价还价，热闹非常。就这样同王耀在街上慢慢转悠着，本田菊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新世界。
　　“以前曾听有的遣唐使说过长安西市的热闹繁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本田菊忍不住赞叹道。
　　王耀闻言露出了一个颇为自得的笑意：“听小菊这样说真是比什么都高兴。”说罢拉过本田菊的袖子钻进了一家酒肆，“走吧，去吃午饭吧。”
　　“诶？”本田菊看着向他们走来的笑意盈盈、步态婀娜的胡姬，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在这里吗？”
　　“当然，这可是西市的特色之一啊。”王耀朝本田菊揶揄一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体验一回胡姬侍酒的。”
　　本田菊的面色有些不自然：“我、我才没——”
　　“好啦好啦，知道你面皮薄，就不逗你了。不过饭还是得吃的，毕竟我饿了。”王耀强行将本田菊拉入酒肆中，冲迎客的胡姬道，“要一雅间。”
　　胡姬点点头，将王耀二人引上二楼。
　　虽然王耀说了不再逗他的话，但是胡姬布菜斟酒的时候本田菊注意到王耀冲胡姬使了个眼色又瞄向自己，之后那胡姬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靠，还时不时冲他抛媚眼。害得他不得不向旁边一点点挪过去，好同胡姬保持距离，奈何这胡姬也越靠越近，本田菊好不窘迫烦恼。而坐在对面的王耀以扇掩面笑得肩头乱颤，足以想象得到扇子后面的他此时笑得是有多开心。
　　“王耀！”恼羞成怒的本田菊头一回连名带姓地喊了王耀。
　　王耀见好就收，挥了挥手手示意胡姬退下。
　　“抱歉抱歉，小菊你害羞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一下没忍住。”
　　“真是的！”本田菊难得向王耀发了脾气，瞪了他一眼。
　　如果不算上王耀拿他逗乐这件事的话，本田菊对这顿饭还是十分满意的，王耀所点的菜基本上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西域美食，有一番独特的风情流于唇齿之间，令人不禁称绝，难以忘怀。
　　总体来说，西市之行还是十分愉快的。
　　回府之后，本田菊只是回房换了套衣服的功夫，就找不见了王耀的身影，问过管家后才得知王耀有急事匆匆忙忙离府了。本田菊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失落之感，淡淡地道了声谢转身想回房时，眼角的余光却不自主地落在了正房那紧闭的两道门扉上。本田菊微抿起双唇，犹疑了一下，脚下还是方向一转走近了那道门扉。
　　本田菊并不急于走进王耀的房间，而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地触碰到门上的刻纹，指腹慢慢地贴近刻纹，直到整个手掌轻稳地贴在了门上。
　　动作稍顿了一会儿，微微使力推开了一条细缝，又顿了好一会儿，才推开了门迈步踏了进去。
　　王耀的房间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本田菊绕过屏风，走进了王耀平日习字读书的区域，摆在这里的简牍书册比起以往又多了不少。王耀的桌案上摊着一本竹简，上面刻着他不认识的奇怪符号，与王耀以前教他的文字有些大有不同，有些却有相似之处。
　　本田菊心生疑惑，便拿起竹简细细观察着这上面的字。
　　“这个叫篆文，是我家很久很久以前使用的文字。”
　　王耀的声音猛地自本田菊身后响起，如此突然惊得本田菊手上一抖，幸好将竹简抓得紧，才不至于做出掉落竹简这样失态之事。
　　“耀没有教过我呢。”本田菊努力平稳着自己加快的心跳，语气平淡道。
　　王耀自本田菊的身后伸出手拿过竹简，几乎是一个将本田菊半揽入怀中的姿势，王耀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钻入了本田菊的鼻中，即使如此，好容易平稳下来的心跳又开始活跃起来，本田菊只有稍稍向后撤一步，就能倒入王耀的怀抱。
　　“因为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这样的文字已经不再使用了嘛。”王耀收回胳膊，大致瞄了一眼，走到案边放好，
　　“若是小菊有兴趣，我改日再教你。我还有些事情要离开一会儿，要麻烦小菊多等我一下了。”
　　“耀有什么事？”本田菊忍不住问道，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冒昧。不管什么事都是王耀的私事，他并没有过问的资格。本田菊微微垂下头去，敛去眸中的失落。
　　王耀淡淡一笑，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揉乱了本田菊的头发：“你要是叫我一声哥哥我没准会告诉你~”
　　“……NINI……”到底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本田菊这次倒是没怎么犹豫。
　　然而王耀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般的笑容，语气中带了几分调皮之意：“就不告诉你~”
　　“……”本田菊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