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毒》小天蝎

3、上卷·下

　　13--
　　一连几天晚上都看见了那个男人。

　　T这回一来二往的也跟他混熟了。每次见面都会打招呼，然后坐在一起。

　　男人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静静地看着T喝酒，醉倒。

　　这天晚上，已经是T没有看见黑猫和他们的第十天了。倒是阿彤经常来看他。可惜他对她没感觉。

　　倍感痛苦。看来自己真的是被讨厌了、抛弃了呢。

　　更是喝的烂醉如泥。心也痛的想被撕裂了。

　　耳边忽然想起男人的话。让你开心起来的东西。吃了它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手伸向裤兜，从里面掏出那包用白纸包上的东西。

　　有点潮湿，T知道那是汗水。

　　拿了一截吸管。

　　手颤抖着。打开了那包东西。

　　果然，白色的粉末。T心想，真是纯洁的颜色呢。真好看。

　　把它放在桌子上，手拿着吸管。

　　开始了。

　　呵，有点晕眩的感觉。眼前的东西像变幻了形状。周围的东西都是七彩色的。好看。

　　看看身旁的人。喏，都跟明星似的。美丽，帅气。

　　眼前忽然出现了黑猫的脸，拉着他，说，我们去那边跳舞。笑得妖媚。

　　他想，真是想不到，晴染能有这种表情。二话不说得跟上了。

　　舞池里。

　　她贴着他的身子，跳着舞。

　　世界在旋转。

　　14--
　　又是一个晚上。酒吧。酒。对面坐着的是刚刚遇见的阿彤。

　　他好想吃药。他知道，他上瘾了。无可救药的，迷恋上那种感觉。因为只有在那些时候，他才能看见黑猫，和她那温柔的脸。

　　于是他找男人买了好几包药。趁着阿彤去上厕所的时候，他又开始了。

　　酒精加那种东西，最危险的。可是此时的T却把它看成了圣药。

　　——爱得越深，越要麻痹自己。
　　——呵，这种感觉真是美好。
　　轻飘飘的——幸福。

　　阿彤回来了，对他笑。

　　T却把她当成他的晴染。他说，染儿，你今天真美。抱住了她。

　　她身子一抖，却没有拒绝。

　　他吻了她，叹息一声，说道，染儿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眼角似乎有泪涌出，却被他抱得更紧。不要哭，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说罢吻上了她的眼角。

　　蝴蝶般轻盈。换来她猛烈的回应。

　　15--
　　次日早晨。

　　当一缕阳光射进T房间里的时候，他醒了。

　　眨眨眼睛。坐起身来。昨天——发生了什么？

　　侧身，蓦地看到了身旁的阿彤。

　　如新生婴儿般白嫩的身子，在阳光下发亮。再看看自己，顿时明白了。

　　忐忑不安地掀开遮体的被子，发现米色的床单上，印着几朵暗红的梅花。

　　那样——刺眼。

　　一瞬间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原来，他把她想成了晴染。

　　不，是黑猫。发生这种事情，他似乎，不能再那样那样叫她了吧。

　　难怪昨天晚上他喊她染儿的时候她会颤抖，会流泪。

　　原来，他对黑猫的感情之深，已经伤害了这个活泼可爱，纯洁的小姑娘啊。

　　可能他从床上坐起来的声音吵到了她吧，阿彤这时醒了，扑闪着明亮却又带着困意的眼睛，看着T，然后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当她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以后，不由得尖叫一声，伸手把被子拽过来，裹在了身上。

　　低下头，眼中忽然闪过什么。然后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掉。

　　T看着她，说，我会负责的。

　　16--
　　T和阿彤交往了。

　　戏剧性的是，他们在交往的一个月后又看见了黑猫。

　　当时T正拉着阿彤的手，从“乐美隆”商场走出来，准备到附近的拉面馆去吃午餐。

　　迎面正碰上黑猫。

　　她正背着她那把电吉他，匆匆忙忙地，边走边扎头发。那长发，似乎变短了。有点乱。

　　在T看到她的同时，她也瞅见了T和他手里牵着的——阿彤。

　　神情复杂。

　　T连忙松开拉着阿彤的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问，你——还好么？

　　她说，好。然后停顿了一下，你和阿彤交往了？

　　T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阿彤跑了上来，抢过话，说，嗯，姐，我和他交往了呢。一边说着一边把手塞进T的掌里。

　　T看着黑猫，也说，是的，我们在交往。你……我……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他看到了黑猫眼中一闪即逝的疼痛。他的心也突然痛了一下，像被车辗过一般，那么难受。

　　张张嘴，最终没把最想说的那句话说出来。

　　你——剪头发了么？说完T心里忽然想掐死自己。呵，真是明知故问呢。

　　她点点头，笑笑。忽然从包里拿出一根烟，还有打火机，熟练的点起烟来，吸了几口。

　　——从嘴里吐出一个个圈。

　　T的心又是一阵颤抖。脚像被灌了铅般，挪动不了半步。愣愣的看着黑猫抽烟时，冰冷的表情。

　　良久，她才把烟吸完，笑问，是不是显得精神了？笑得有点轻佻。又有点敷衍的样子。

　　T也笑了，说，是。

　　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一闪一闪。

　　是泪光么？

　　17--
　　在交往了两年后，阿彤对T似乎没有刚开始那么热情了。T也好像开始了解阿彤，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并不像她当初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他也渐渐了解到黑猫与她的关系——姐妹。好像是同母异父吧。

　　虽然这两年T成长了，见得人也多了，但是对黑猫的爱恋却丝毫没有减轻，反而对她的思念越来越重了。

　　再过了一些日子，他与阿彤就自然而然的分手了。

　　这时，他才发觉，一直在支撑着他的，就是他对黑猫的思念，还有——那一包一包白色的粉末。

　　那次在街头的相遇，让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她的心里，似乎有他的。

　　他该怎么办？

　　18--
　　某日，T走在街上，忽然看见一辆贴满红花的白车从面前开过。

　　里面坐着几个女人。

　　其中一个，有着黑亮的长发，墨一般的眼睛。好熟悉啊。

　　纯白色的裙子，是婚纱么？

　　他怔忡地望着那个笑得灿烂女人，心中满是苦涩。

　　原来，一直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原以为她那时候抽烟是因为他们的分开而难受，以为她心里是有他的，没想到——她却在这么短时间内有了对象，还结婚了。

　　冷水泼头。凉得刺骨。

　　心，好痛好痛。

　　好像不能呼吸了呢。

　　他——要解脱。伸手摸摸裤兜，才发现已经没有了白色的粉末。

　　转身冲进了附近的酒吧。

　　音乐。震耳欲聋。

　　空气。微微发烫。

　　酒瓶。上面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散发着凉气。
　　……

　　T吸了一口烟，然后从嘴里吐出来一个圆，一如当初她在他面前吸第二口烟的样子。T脑子里一片混乱。有时候，爱情跟毒药根本就是一回事：如果要强迫自己戒掉那种毒，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找更刺激的来替代。坠落般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