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发》蛋蛋头

3、3

　　自那件事以后，已经整整五年了。
　　海口路离子均的大学很近。但子均从寄宿制高中到进入全日制大学，即使是节假日也没有回过家，寒暑假更是忙着打工赚生活费，他尽量不去挪用父亲留下来的钱……
　　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简单的生活，生活中夹杂着对过往的逃避。虽然，那个过去并非子均的过错，但它的发生却改变了子均的原有的生活方式。
　　仅十分钟的车程，子均就已经站在照片中的房子之前了。
　　这里有子均太多的回忆，如果不是今天看了照片，或许它们还会尘封下去，至少现在它们不会涌上心头。
　　庭院里的白栅栏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污痕，似乎轻轻一推就会化为白灰。曾经种满玫瑰的小苗圃已被枯藤翻盖，显然有几只猫在这里安了家，它们正仇视地盯着子均，仿佛他侵占了它们的领土。
　　从口袋里摸出许久未用的钥匙，玩转了几下——天晓得是不是还能开？
　　“呵啦，咔嚓！”
　　用力地与这生锈的锁孔撕磨着，终于开了。
　　一股异味和灰尘迎面而来，却极快地在对流。这时，子均才发现对面的窗也打开着，大概是刚才一下子开了门，风顶开了窗……
　　房间里的所有物品都被白色的布覆盖着，依稀可见它们的轮廓。父亲常做的摇椅，桑姨的钟爱的沙发，静乃的钢琴，致也的鼓……这里似乎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子均笑了笑。
　　要清扫这里的确是浩大的工程。
　　子均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来的必要，因为他的到来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错开的两人想要再度相遇犹如大海捞针……
　　正在为自己冲动的行为觉得可笑想要离开的时候，子均陡然发现了地上的尘土有不规则的线条，不是自己的脚印，因为楼梯上也有。那么，他进来过了……窗是他开的……
　　子均冲上楼梯，直向走廊的最尽头的房间，门果然虚掩着……
　　推开……
　　透过窗外的光，映出来的背影的确和照片上的是同一个人。子均用自己的眼睛确认着，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但出乎意料的相见，让子均一阵梗塞，发不出声来。
　　身影默默地转过来，依旧背光，看不清脸。
　　“子均哥，我……回来了！”声音和子均记忆中的稍有不同。从12岁的男孩到17岁的男孩变化会如此大，也是情有可原的。
　　“致也……？”
　　子均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快步向前，想尽快看清致也“隐藏”许久的面容。只是想仔细地看看，而当子均靠近致也的时候，他的双臂去不由自主地环绕住了致也。
　　致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五年以来，子均一直认为自己也许会这样一辈子生活下去。然而，就在看到致也的那一刻，子均才感到自己五年来的生活是如此的惨淡。面对比自己小五岁的致也，子均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脆弱，以至于做出不像哥哥的举动。
　　致也将头轻轻地搁在子均的肩头，他没有伸手去抱，因为他害怕这一切都会因为是自己的梦而触摸不到，只是不停地流着泪水……
　　时间的间隔竟然让彼此都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但那份信赖和“亲情”却无法被动摇。只有如此至亲，才能这样毫无保留……至少，不是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