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使》鲁熊猫

112、第十一章 有苦难言

　　“因为……因为他们……抓走了小铃铛！”听见高哲的质问，何云的眼眶又红了，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而嘶哑，“刚才，他们让人告诉我，小铃铛现在在他们手上，不许我们乱说话……”他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否则……否则……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高哲有些呆了，强撑着坐起来，小铃铛那甜美可爱的笑容，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浮现，“我不是让你把她藏好的么？”他忽然感觉到浑身瘫软，咬着嘴唇，颓然地靠在床头上，直直地看着何云。
　　“我哥嫂他们听说店里失火了，放心不下，跑回店里去看，结果被那些人发现了，偷偷带走了小铃铛……”何云痛哭失声，叙述着那个场面，“早知道，我带他们去远点的旅店好了……”想到侄女已经落到那些人的手上，他就充满了自责。
　　“你怎么……唉！”事到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高哲终于体会到了巨大的挫败与无力感，那种突然生成的愤怒在他的胸中乱窜，无法抑制，他一伸手，拔去身上注射点滴的针管，将床头柜上的物品一股脑儿抛到地上。“那些混蛋！”他脸色铁青，剧烈地呼吸着。
　　“哲哥，你……”何云看着他发起脾气，也不敢吱声，看着有护士闻声前来，他忙对其陪着好话，尽量劝走她们。
　　良久，高哲才平静下来，缓缓地问着，“你哥嫂怎样了？他们没事吧”
　　“嗯，我没敢告诉我哥嫂实情，就说小铃铛被我安顿在朋友家里了，不过，我怕也瞒不了几天……”何云显得特别憔悴，刚刚那些人通知他的时候，他差点就瘫坐在地上。看到因不见了小铃铛而急得满头大汗的哥嫂，他还得强装笑脸，真是痛苦。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高哲已经掀开被子，穿衣，下床。虽然现在头脑还有些不清楚，但是，高哲知道，早点行动总比坐以待毙强，“走吧，我们去救小铃铛！”
　　“可你……”何云有点犹豫。
　　“我没事的！现在最主要的，是尽快救回小铃铛！”高哲穿着外套，“对了，他们说怎么样才会放了小铃铛么？”高哲想到事情的关键，问着何云，但何云只看着他，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他有些生气，“我问你话呢？说话啊？”
　　“哲哥，他们说……”何云吞吞吐吐地，看着高哲脸色很难看了，才继续开口，“他们说，明晚，让你……让你一个人……去找他们！”他很费力地说完这些话，偷眼看高哲的反应。
　　“哦？是这样啊！”高哲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是瞬间就恢复正常，“很好啊，我正想会会他们呢！”他表情凝重，眼里迸射出一种毅然决然的气势，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
　　高哲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事到如今，不求助于警方的力量，独身前往无异于属于羊入虎口。但是，他却不想去找东方宇，那个迫使他加入天使任务的人。想来想去，他想到了陈飞，毕竟，陈飞是一个值得他信赖的人。所以，他甩开何云，悄悄去找陈飞。他想，若是实在不行，他就把自己曾是天使的事情对陈飞和盘托出。
　　他打过电话回家，听老妈说陈飞还住在医院里，所以，他买了一袋水果，悄悄地向陈飞的病房走去。由于之前一直都待在何风的店里，他几乎一个星期没有来看过陈飞了，不过，他以前去医院看陈飞也只是偷偷地观察他，从来也没有在人前露过面，所以，在大家眼里，高哲这个行凶者很不够意思。
　　正是午休时间，病房外几乎没有什么人，高哲来到陈飞的病房前，透过房门的玻璃窗往里看，陈飞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他悄然推开门，靠近陈飞，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
　　好久没这么近距离地看陈飞了呢！高哲想，经过这么长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陈飞还是没变呵！不像他，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原来的模样了！以前的他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呢？他想起了和陈飞在警校里的开心时光，嘴角不自主地上扬……
　　门突然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有人进来了！高哲一愣，转头看向门口，等到看清来人之后，他站了起来，顿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进来的人他很熟悉，是他弟弟高冲与东方茗儿。他们俩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看到高哲，也愣住了。
　　“学长，你也在这儿呢？”东方茗儿率先与高哲打起招呼来，脸上的笑容甚是甜美。
　　高哲尴尬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弟弟，不再言语。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弟弟与东方茗儿会来看陈飞，如果他们在这儿的话，那他怎么还能说出天使任务的事？又怎么央求陈飞帮忙去救小铃铛呢？他知道，以高冲的脾气，得知了那些事，是决不会袖手旁观的！但是，无论如何，他是不该将弟弟牵涉其中的，毕竟，他还没有毕业呢！想到这儿，他有些着急，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高哲，你来干什么？你还嫌害飞哥害得不够，是不是？”高冲走到陈飞床边，冷冷地瞪着他，满脸怒气，完全不理会东方茗儿在他的背后拉扯着他的衣服。他本不想这样说话，可是看到哥哥那突然绷紧的脸，不知怎的，一股无名火起，怎么也抑制不住。
　　面对弟弟的指责，高哲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他把脸扭到一边，不说话。“随你怎么想吧！”高哲心道。
　　但是，他的举动更加令高冲生气了，他突然上前，扯住高哲的胳膊，往外拖着，“走，别吵醒飞哥，我们俩到外面去说！”高冲早就想教训哥哥一顿，此时，看着高哲那无所谓的模样，再也压抑不住他揍人的冲动，所以，他抓人的手劲儿很大。
　　高哲没想到弟弟这般难缠，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拖拽，没有什么准备，差点摔倒。他不禁也有些恼火弟弟的胡搅蛮缠，“你放开我，听见没有！”他立稳身子，厉声警告着高冲。但高冲哪会那么听话，仍然紧抓着他不放，或许是因为小铃铛的事，高哲有些心烦意乱，本能地出手拽住高冲的手臂，顺势一拧，再用身体一撞，直接将高冲给摔了出去。“砰！”高冲撞倒了墙边放置花瓶的架子，随着花瓶落地碎裂的声音，他随着架子一同倒在了地上。
　　“高冲……”看着这一幕，东方茗儿惊呼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哲。“学长，你……”

　　高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越发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竟然当着东方茗儿的面就向弟弟出手。看到弟弟摔到了地上，他心里咯噔一下，开始后悔了。可是，世上哪里有卖后悔药的呢？他站在原地，沉默不语，虽然他明知道自己做错了，说不定弟弟会因此更加生气，但是，他就是不愿意道歉，甚至，连为自己烦躁的心情做个辩解也觉得不屑。
　　“高哲，你到底怎么了？”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暴怒，从高哲的身后传来，高哲没有回头，知道他们刚才的过激行为已经将陈飞吵醒了，他没有回头，嘴角噙着一丝苦涩的笑容。让他说什么呢？陈飞用手支撑着坐了起来，他的伤本就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一天就会出院了，虽然这么多天来，他一直希望高哲能够在他的病房里出现，但是，他却不想见到这样的高哲。惊醒后的他，只一眼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有些气恼，责备的话脱口而出！
　　高哲站在那里，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甚至，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立着。难道，他面对指责，已经没了感觉？
　　“呀！高冲，你的手上怎么流血了？”上前去扶高冲的东方茗儿突然惊呼出声，让众人心里一惊。特别是高哲，在听到了东方茗儿这句话后，他似乎才记起自己做过什么，脸色立刻就变了。果然，他早该觉得奇怪才是，以高冲的性格，被人打倒了还不立刻爬起来还手，这也太反常了。于是，他把目光全都转投在了缓缓起身的弟弟身上，脸上带着一丝关切。
　　高冲被动地随着东方茗儿起身，刚才他倒地时被地上的花瓶碎片划破了手，他看着血不断地流出来，也不叫人包扎，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他只是看着高哲冷冷地笑着……是啊，他伤得很重，他的心也在滴血！

　　高哲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逃出陈飞的病房的，走在回去的路上，他满脑子闪现的都是高冲那漠然的神情，还有东方茗儿那失望的眼神。他忽然感到可笑，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对他失望透了吧？或许，当他的脚插入□□的那一刻，他就再也变不回从前那个温文儒雅、阳光自信的高哲了。无论他多么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却也只能算是越描越黑了。
　　他随着街上的人群茫然地走着，路过前方的十字路口，佩带袖标的交通协管员拦着了他们，高哲抬眼一看，红灯，很是显眼！“连你这个没有生命的家伙也要落井下石么？”无可抑制地悲伤拽住了他，逼得他冷笑起来，满腹的委屈也登时化成了一种愤怒！“好啊，既然变回好人那么难，我就彻底地做一回恶人如何？”说起来，他长这么大，叛逆归叛逆，还从没做过什么出格儿的事呢？“不过，东方宇这个老狐狸你也靠边站，我才不会受你摆布了呢！”他看向天空，心里呐喊着，“高哲啊高哲，什么也别想了，你就尽情地放纵一回吧！”
　　打定主意后，他回了趟家，看着老爸老妈已经在准备过新年的东西了，他却不敢表露出任何伤感的情绪，只是比往常多说了几句话，没让老两口看出什么异常来。因为避免高冲回家所面临的窘境，高哲没有在家吃晚饭，找了个托词就从家里出来了。走出家门的那一刻，他还听见老爸嘟囔着他不在家吃晚饭的事，不知怎的，虽然离家会让他感到伤感，可是，也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
　　给何云打了电话，知会了他一声，他就揣着自己准备好的匕首去会那群小混混了。虽然电视上把这种场景通常安排到废弃的仓库或者无人的荒郊，但是，何云却告诉他，那群人突然把见面的地点改在了顺丰路的那间叫“桃源”的小旅馆里，让高哲赶去那里。他还说，小铃铛也在那里……高哲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想到小铃铛，他不由得只能信任起何云来。
　　高哲老远就看见了“桃源”旅店，店面并不大，也没什么特别吸引人之处，而且，相对而言，它还是有着很大的“败笔”的。从外墙看，它又脏又乱，更处在火车道高架桥的附近，每逢火车经过，似乎所有的房间都在振颤，更别说火车发出的隆隆噪声让人无法入眠了。
　　“真是个好地方！”站在店外，高哲自言自语起来，脑海里浮现着电影里蒙太奇的手法，一边是轰鸣的火车呼啸经过，一边是光与影的变幻交错，还有一边是多人手拿砍刀刺向一人，鲜红的血顺着刀口慢慢往下滴的场景……时间与空间不断变换着，给人以无限的震撼。高哲将匕首藏在袖中，大踏步地走了进去。他不害怕，相反，面对自己一时冲动而做的决定，他还有些兴奋，从未有过的狂野感觉在进门的那一刻席卷全身。“高哲，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他不断提醒自己，“记着，这里只有你的敌人，你是来大开杀戒的！”生平第一次，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抛到了脑后，什么命运啊，结局啊，他都豁出去了。
　　进了门，还没等他报出身份，早就有人迎了出来，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来人并不是他见过的那些混混中的一人，而且，也不是什么彪悍的男人，却只是一个外表柔弱的女孩。“是哲哥？”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脸上还带着浅浅的微笑。
　　“我是高哲！”眼前的女孩对他似乎不具有什么威胁，可高哲还是暗中戒备着，很谨慎的模样，他记得高冲曾经说过，在武侠世界里，最可怕的人物通常都是老弱妇孺……所以，他并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呢？”他低沉的嗓音很有磁性，但是，却完全被偶然经过的火车的隆隆声破坏掉了。
　　女孩看着他懊恼的模样，笑得很开心，“知道么？这里的通信基本靠吼……”她那一副可爱俏皮的表情反倒令高哲感到错愕了。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她不知道他来干什么的么？算起来，虽然他这边只有一个人，但这好歹也算是□□中人的谈判现场，接下来面对的可能会是剑拔弩张的境况，她怎么还能够这么轻松地笑得出来？下意识的，他摸了下袖中的匕首。
　　或许是意识到了高哲的不耐烦，女孩敛起了笑容，“哲哥，这边请！”她走在前面，引高哲往里间走去。“他们，在里边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