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缘》风芽

23、怪人

　　潮湿略带有霉腥的气味充塞着我的鼻腔，感觉浑身僵疼，意识逐渐清醒过来。这里是哪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墙壁上偶尔浮现出点点晃动的光韵，朦胧的，微弱的。我急忙伸手想去抓住那点光亮，却发现一只手动弹不得，牢牢的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这触感似乎也是一只手……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我一跳，使劲挣脱也摆脱不了，却越发抓的紧了。妈呀！不会是鬼缠身吧？我不由得的冷汗直冒。
　　“各方鬼怪，各路神仙……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看看我小耀的面。我这么可爱，应该不忍心伤害我吧？请你们速速离去，不要在这里吓唬我了。我已经够惨了……如果，把我吓死了，即使是神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揭发你，检举你，告发你，缠死你……总之，不得安宁。如果，好好善待我的话，我小耀当然也不会亏待你们。每年的香火、油纸钱都不会少你们的份，再说，我也是靠你们起家的，我乃当世神婆是也。多多少少保佑一下你们的信徒啦！我将不甚感激！阿哈哈……”说到最后，伴随几声怪异的笑声，却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感觉。其实，我无非是想给自己壮壮胆。
　　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半天，仍然是寂静的让人觉得可怕。晃动的光影，阴飕飕的冷风和手中那么真实的触感……一切看来都是那么诡异。
　　‘冷静！冷静！’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对自己说。凭着在狼群里训练的夜视能力，待我稍微适应了周围的暗度，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了，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了。
　　虽然心里害怕的要命，但我还是决定一探究竟，是哪个死鬼抓住我的手不放。

　　怎么会是御风？他不是昏迷的吗？怎么会抓住我的手？而且抓得这么紧，我使劲掰也掰不动。我诧异的想，不会是将才触动机关的时候，强烈的震动让他有这样条件反射的举动吧？还有一种可能，他是不是已经醒了。
　　想着，情绪不免雀跃起来，有个东西在胸口扑腾扑腾的跳起来。
　　我用空闲的那只手使劲的拍着御风的脸，大声地嚷着：
　　“喂！你是不是醒了？别给我装昏啊！别偷懒不干事啊！想骗过我的法眼，门都没有！哼！喂……喂……大哥！你快醒醒好不好？喂……不要这么对我嘛！你是真不醒还是假不醒啊？……”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只是絮絮叨叨的象是在控诉着强烈的不满。
　　“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喂……不会死了吧……”。
　　忍不住正要上去掐他的人中，还没有触及他的面门，只感觉眼前一晃，另一只手好象也被什么抓住了，我被迫向后靠去，背对着石壁。
　　我不由得的火冒三丈，两只脚对着空中一阵踢腾，口口声声地怒道：
　　“还没有玩够啊？你到底要装昏到什么时候啊？干嘛偷袭我？”
　　“哼！看我怎么治你……”我狡谐的一笑，不让我用手，我只好用脚罗！
　　踢毽子——我最拿手了。
　　迅速地用两脚将地上的石子夹住，蹦腾，鲤鱼翻身，紧接着倒挂金钩，在空中大概停留了一至两秒种左右，全力挥出一脚……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漂亮！干脆！利落！我想评委应该给我全部都打上十分。
　　以前这样酷的动作，我想都不敢想。不过，今时可不同往日。练了轻功的我，总觉得自己有时跟太空人差不多，踩在地上跟踩在棉花上似的，飞翔在林中也好比遨游太空一般。
　　这回，我志在必得。逃是逃不掉的哦！

　　石子并没有按预期的方向直指御风，而是打在御风不远的石壁上，可能是因为力道过重，石子竟硬生生的被反弹回来，并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我眼睁睁的看着它即将没入黑暗之中，没料到暗处突然的打来两阵劲风，看似无形，却夹杂着一股锐利的气势，直逼得我节节后退，退到无路可退，无处闪躲。最后，无形化作有形，两道气息仿佛有了生命般，顺着脚底攀蜒而上，牢牢将我束缚。
　　“什么东东？”我大呵一声。情急之中，一不小心将自己在学校的口头禅露了出来。
　　细看之下，还好只是滕蔓而已。最怕的就是蛇这种鬼玩意了。
　　我长嘘了一口气。这时，不合适宜的怪声又从暗处传来。
　　“嘎嘎……啧啧……啧啧……”声音犹如一颗石子落在了水面，荡起阵阵涟漪，反响果然不同一般。我只觉得那叫声随处都是，层层袭来，自己倒是四面楚歌了。
　　“何方妖人，装神弄鬼，跟我赶快现身。不然……”我话锋一转，“我就不客气了。”
　　虽然是和缓平稳的声调，但我相信凡是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此刻我是多么认真了。这洞中如还有其他人的话，就不能等闲视之……
　　似乎听懂了我的恐吓，那怪声沉静了一会。我无法准确判断它的方向，仿佛它天生就具有隐藏的本领，黑夜是它最好的保护色，就如蝙蝠的超声波，可以反馈外来的信息，你却不是与之相匹配的接受者。
　　当怪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听出那声音绝对是个人，但明显有掩饰的感觉。
　　我冷静下来，以不变应万变，先要确定对方的来路，是敌是友？
　　“嘎嘎……啧啧啧……，哪来的娃娃，口气倒是不小。”一直隐没在黑暗中的人怪腔怪调的说着。
　　我接住他的话头，高声说道：“你没看见吗？我从上面掉下来的……”我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再说，我告诉你我从哪里来，你也未必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但没有顾虑到，也许外人听起来就会觉得我只是单纯的狡辩，不想说实话。
　　“啧啧……嘴巴子挺厉害的”怪人沉吟了片刻，话锋陡的一转：“不过，我会让它听话的。”
　　他听似平淡的口吻，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推敲他这句话的时候，全身被藤蔓捆住的部位不由得的传来阵阵刺痛。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刺向荆棘的鸟儿，更像是受难的基督被人强行钉在了十字架上，总之，有好一阵子，我陷入了飘忽的意识中……看来，古人的逼供方法还不是一般的厉害。我知道，这是那怪人顺着藤蔓借势用几股气在我身上不断游走，搅乱我的脉息，令经脉混乱而造成的。常人修炼内功心法到一定时候，是可以运气于掌，发功于外的。可是，这怪人厉害的不是这点，而是他能将气脉分成不同的路数，并加以控制，到这种地步的内力，要比我想象中高的多……用如此手段，此人也要比我想象中可怕的多……
　　“如果……现在想通的话……还来得及……”怪人自顾自的说着，手头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我咬紧牙关，反复思量。虽然我一向提倡绝对不向恶势力低头，但我的气节也用不着为这芝麻绿豆点事表现出来，重要的是我不想死。正在左右犹豫之时，忽听到似有人打斗的声音。手脚那种刺痛的生疼也消失了。
　　我想确定发生了什么？于是，恭耳聆听，在三至五丈远的地方，好象有人在拳脚相搏。一人脚下功夫了得，下盘稳当，不知练的是何种武功，步法变化多端，还真不亚于迷宫般的玄妙。另一人……等等……另一人，为什么感觉不到？我有些诧异，按理说，我运用神通是可以对周围的事物进行初步感知的，为什么这回一点反应都没有。
　　神通是一种内功心法，和我练的神来飞属于同一派别的，同一脉数的武功。其中还有飘絮神剑。这些全部都源自于《原神纲经》一书。
　　师傅曾经对我说，此书虽是武学至宝，但它的价值不仅仅于此。《原神纲经》 共有六部，分别是——《天时经》、《地源经》、《药膳经》、《演理经》、《禅法经》、《无相经》、《法度经》里面所涵盖的内容非常之广，对天文、地理、药理、算法、禅学、兵法、治国都有涉猎。是一本真正意义上的百年奇书。所以吸引了大批野心人士和武林人士的争夺。传说此书是这个世界最初的统治者求一方仙士而来。这位仙士本不想被在位的统治者给利用，但考虑到事事非非终是因人而论，人心向善，其行见善；人心向恶，其行也恶。重要的是著成此书，多是造福于后人居多，望后人谨慎之……不过，待书著成之日，仙士感叹，直道是——从此后世多事也。
　　后来，果真一如所料。看来，人世真是经不住考验啊！
　　纷纷扰扰，一百年过去了，争夺乃在进行。
　　再后来，此书因各种原因，散落于世。亦不如最初的完整，经书里有些部分也遗失到不知名的地方。
　　在师傅手上就只有《无相经》里的部分武学，而所谓的兵法部分也已经丢失了。而飘絮神剑本不是原书所记载的剑法，传言真正的剑法因为有些招式过于霸气，被一些侠义之士给销毁了，以免祸害于人。师傅说那剑法有个很肃杀的名字——神杀。那必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法。而飘絮神剑是由神杀演变来的。也许正因为如此，才有那招过眼云烟吧。
　　修习神通则可以通六目，达到最高境界，则能开七窍，即所谓的第七感，一旦入定，就可以预知未来发生的事情，那就是通神了。
　　以我目前的情况，眼，耳，鼻，舌，手所能感知的范围超过一般常人，但没道理，我会对打斗中另外的一个人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决定再试一次。
　　我屏住呼吸，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让思想在身体之外驰骋，试图达到忘我的境界。
　　心中默念口诀一遍又一遍：“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诸法性非过去，非未来，非现在，不可取相，不可缘，不可觉，不可知，不可回向……不可以心知故。外离一切相，名为无相；能离于相，即法体清净。”神通的真髓也在于此——摆脱世俗之有相认识所得之真如实相。
　　四周的一切都似乎安静下来。内心有股力量不断在升华，仿佛置身于云端，其他的事物不在是那么重要了，因为在眼中显得是那么渺小……迎面而来，拍打着翅膀的飞蛾，在黑夜中不停的舞动着流线，身上的粉尘如颗粒般的悬浮起来……心灵仿佛受洗礼般，轻盈而又平和。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摆在眼前的迷雾淡了；散了；开了，浅浅的露出一条裂痕。
　　那是一个黑影。
　　它……等等……他怎么？
　　……怎么……用自己的左手攻击……自己的右手？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想靠近看更清楚些。无奈那股迷雾怎的突然浓烈起来，眼见裂缝越来越小，我鼓足真气，将浮躁的气息暂时压制，再一次进入那沉静的空间。脑袋中快速闪过一幅幅的画面，快得让人眩晕。我已经无法呼吸了，忍不住气血翻涌。在下一秒，在我快要窒息时，我看到了……
　　看到的却是让我足以诧异的画面……那即将支离破碎的画面竟然是……御风的脸。
　　“哇……”我口吐一口鲜血。这时，耳边隐约响起渐进的脚步声。
　　不好！我暗叫，那怪人可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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