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红尘千年聘》谷埃子

14、拜师

　　重关紧闭藏天机，崇嶂叠峦此山迷。
　　宫女暴毙东宫已是三天前的事了，整个东宫知晓此事的人随着大批宫人被放出皇宫而消失不见，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殿下，三天了，他滴水不进，也不开口。”赵毅轻声禀告着。
　　谷梁子歌轻轻点点头：“别叫他饿死。事情处理好了吗？”
　　“殿下放心，不会有破绽。”
　　“恩。”谷梁子歌示意赵毅上前，在他耳边轻声道：“将清影拨到少茳身边，注意隐秘。”
　　“殿下，清影可是···”殿下私自训练的死士。若是皇上知道了···
　　谷梁子歌笑道：“无妨。”宫中恐怕早已不如往日那般与她无关了，千丝万缕，总会牵扯到她。
　　保护她，是从小许下的承诺，他不能食言。
　　“对了，殿下，死去的宫女原是雯嫔身边的人，因犯了错，才被雯嫔赶了出来。”
　　“雯嫔？”谷梁子歌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点点头道：“知道了。”
　　“殿下，太傅在宫外求见。”
　　老师来了？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
　　“快请老师进来。”
　　张太傅蹒跚走来，前几日偶染一场风寒，现如今身上还有些不爽，到底是老了。当今皇上和当今太子皆是自己的学生，这辈子也算是无憾。
　　谷梁子歌忙搀着老师坐下，轻声问道：“老师大病初愈，怎么不好好在家休养着。”
　　“哈哈哈，殿下有心了。”张太傅轻笑道：“老臣今日前来，一是多谢殿下叫王太医为老臣看病，二是想向殿下讨个恩准。”
　　“老师请说。”
　　张太傅起身来，跪倒在地，谷梁子歌忙去扶起，不料老太傅却执意不肯起身。
　　“殿下，十多年来，老臣看着你成长，实是欣慰至今。只是老臣如今已是年迈体弱，特求殿下准许老臣还乡养老。”
　　望着眼前胡须染霜，容颜老去的老人，谷梁子歌不禁热泪盈眶。他学会写得第一个字，是老师教的，会念第一句书，是老师教的，一步一步，都是在老师的扶持之下，他成了如今的他。
　　如今，他长大了。老师，却已老迈。
　　谷梁子歌扶起张太傅：“老师严重了，明日我便禀告父皇，老师放心养老。只是，若是学生日后有疑难之处，还望老师能指点一二。”
　　张太傅又行了个礼笑道：“多谢殿下。日后若有用到老臣之处，老臣定当尽心竭力。”
　　却说雯嫔自有了身孕，如今已有三月，还是日日叫嚷身子不爽，说是若是皇上在身边，龙胎才得以安定。而这李侍郎也凭着妹妹的皇宠从三品侍郎右迁至正一品大学士，可见雯嫔荣宠至极。
　　此时御书房中，针锋刺芒，思绪万万千千。
　　“皇上，大学士卖官鬻爵，此为证据。”勤国公跪着禀告着，说着拿出一份卷纸来，苏总管接过卷纸，呈递给皇帝。
　　谷梁豫细细看完了卷纸，一把甩在了地上：“哼！才爬上来多久，就如此急不可耐了，真是岂有此理！”
　　“皇上，大学士所卖官位与国运息息相关，实不能饶恕，望皇上明断。”
　　谷梁豫长缓了口气，平了平怒气道：“勤国公辛苦，此事朕定不姑息。苏申士，替朕送勤国公。”
　　谷梁豫望着地上的卷纸，雯嫔的孩子若是落地，恐怕这李廷要翻天了！
　　半晌，苏申士又回来传话：“皇上，雯嫔身边的春之来了，说雯嫔近日身子不爽，请皇上过去瞧瞧。”
　　谷梁豫皱了皱眉，道：“吩咐皇后多加照料便是了。”
　　“是。”
　　元禧宫这边消息一递出，就有消息回来了。
　　卫少茳展开手中的信条，嘴上扬起一抹微笑，只是，不知道来者是何人了。
　　深夜北风渐起，元禧宫中已是一片寂静，宫人都已熟入梦乡。此时，卫少茳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裹上两层厚厚的棉袄，出了房门。
　　月光自是全无，黑夜在北风呼啸中越显沉寂，劲风钻进棉袄，冻得卫少茳直打哆嗦。
　　没有人···
　　还是没有人···
　　连鬼都没有···
　　半晌，除了北风呼啸的声音，实在没有听到别的响动。
　　父亲寻得什么人，竟然这般不守信！已逾约定时间很久了！
　　何况，大冬天的，还是夜里，他知不知道有！多！冷！
　　“该死，怎么还不来！”气愤地折下一只梅花，将枝条上的梅花一瓣一瓣扯下，花叶脱枝离手，踏着北风飘忽起来，梅花暗香，四散在冷风中。
　　“如此梅花却被你这般糟蹋，实在有失文雅。”一道声音划破寂静，虽被刻意压低，却是叫卫少茳听得明白。
　　卫少茳扔下手中残梅，黑夜中分不清他的脸，只是一身白袍倒是叫人有些熟稔。
　　“你是何人？”
　　那人走进了些，笑道：“我自是你想要的人。”
　　卫少茳心下明了，这便是父亲找来教授武功的人吧。
　　卫少茳突然跃起，向来人攻去。那人依旧笑意盈盈，一个闪身便躲过卫少茳的进攻，又轻轻一个转身，将卫少茳反手禁锢住。卫少茳动弹不得，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仔细一看，白衣公子不是魏仲又是谁呢？
　　这魏仲，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想不到竟然能文能武！
　　正要开口，一道黑影掠过，森冷软剑自腰际抽出，向魏仲刺去。魏仲将卫少茳推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折扇，迎上了软剑。
　　卫少茳一下子撞到了梅树上，白梅花瓣如同一场尘雪，纷扬落下。
　　梅花疼得落地，她也很疼啊···
　　望着梅花雨下，魏仲片刻失神，不料被软剑刺破了衣袖。
　　“别打了，都是自己人！”卫少茳捂着胸口大叫，这一撞着实撞到了实处，胸口一阵发蒙。
　　话音落毕，一黑一白才停下来。
　　黑衣少年一下跪在卫少茳跟前。卫少茳笑道：“清影，他是我朋友，你且退下。”
　　黑衣少年道了声“是”便捂着手臂消失了，显然受了伤。
　　“魏公子，你伤了我的人，可有什么话要说？”
　　魏仲拂了拂衣袖道：“我的衣服破了，公主又作何解释？”
　　卫少茳吐了吐舌头，一件破衣服有什么好稀奇的，清影才来就受了伤，要是觉得吃亏跑了，那自己不是亏大发了？虽然清影是自己送上门的，可是跑了也是怪可惜的不是吗？
　　说来也是巧，三天前一天夜里，卫少茳正从外面溜达回宫，不料却在宫门外发现了一个黑衣人倒在地上。宫中无消息说有刺客，于是便大胆地将黑衣人拖进宫里。
　　原以为黑衣人定是受了很重的伤才昏倒的，没想到一检查才知道，根本没有任何伤啊？
　　而黑衣人悠悠醒来之时，硬是要报答卫少茳的救命之恩，留下来做她的暗卫保护她。思来想去，这怎么也是一桩赚钱的买卖，卫少茳就随口答应了。
　　（清影，若是你主人知道你怎么进的元禧宫，会不会被你蠢笑了~）
　　没想到这清影，还真是尽职尽责。
　　吸了吸气，卫少茳道：“也罢，本公主不和你一般见识。你不是樑弟的老师吗，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魏仲笑道：“卫将军千求万求要我来教你，怎么，你若是不肯学，我便回去偷闲了。”说罢作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卫少茳忙拉住他的袖子笑道：“魏先生既是当得樑弟的先生，自然当得我的师傅！”
　　魏仲嘴角笑意更盛，却依旧一言不发。卫少茳行了个拜师大礼，解下脖子上的玉坠，递给魏仲：“这可是我自小佩戴的，你若收下，便是算作应我一声师傅了。”
　　红玉坠子泛着亮光，是一朵红梅。
　　魏仲接过红梅坠子，卫少茳笑着叫了声：“拜见师傅！”
　　红玉梅花躺在手掌心里，一片梅花缓缓飘来，落在红玉上，笑意隐在黑暗中，悸动，藏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