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十年前的辞予寺11 ...
-
穆寻言出必行,果真没过几天就打电话约曾翔吃饭了。那时候沈著已经出院了,不过二人还没有在嗣盯山遇到栩和悟空。
“我穿哪件?”
“都好丑啊,你有没有淑女一点的?”沈著抱着胳膊一脸嫌弃地瞅着曾翔铺了满床的衣服:不是磨出线球的打底裤就是被压皱的衬衣,没有一件穿得出门的衣服,而且令她最为惊讶的是曾翔竟然一条牛仔裤都没有!!
“你连条牛仔裤都没有嘛?!”
“我嫌紧,穿着卡裆不舒服。”
“你又没蛋蛋,卡什么裆!”
“我胯宽,穿紧身的不好看。”曾翔找了一个自以为不错的理由,底气十足。
沈著翻了个白眼,不想跟她废话,“我无能为力了,就您这些破烂儿范冰冰穿出去也得是村姑。随便吧。”
“那..你能借我件衣服么。”曾翔小声问道。
“你真好意思呀。”话是这样说,沈著还是爽快地打开衣橱,拿出一件羊绒厚呢外套,对曾翔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你下面穿黑色打底裤,再配上我那只高筒靴,总要比你穿运动裤强。”
“是是是,沈政委~”曾翔喜笑颜开接过衣服,张开手要去抱沈著,沈著向后一跳,“你少来这套,我丑话说在前头,穆寻那样的,你罩不住。”
曾翔对沈的话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穿上大衣只顾着在镜子前扭来扭曲,不过话说回来这人靠衣裳马靠鞍,曾按照沈“命令”的打扮之后看上去真的有气质多了,腰细腿直长发披肩,一下子就有女人味儿了。
“带上隐形会更好。”沈对自己的“作品”还是不满意。
曾翔听进去了这句话,冲着镜子里的沈挑了挑眉。
“度数不一样,你别想什么都借我的啊!傻翔!”沈著没好气的说道。
到了穆寻电话里说的地方之后才发现是个露天的烧烤摊,曾翔的心凉了半截,看到被烟雾缭绕的油乎乎的桌椅顿觉很对不起沈著这件昂贵的大衣。她想到沈著提着大衣审问自己如何弄上油污的样子,决定把大衣脱下来,里子朝外小心地叠在书包上面。这时她身上只有一件薄毛衣了,两手一伸还短了一截儿。
“脱了不冷么。”穆寻问。
曾翔心说敢情你叫我大冬天儿来路边摊的时候没想过我会冷啊。
“不冷。”没好气地。
穆寻面无表情,没再说什么,朝着老板喊道:“十五串蒜爆肉,十串牛板筋,十个鸡翅儿,你喝酒么?”
“不喝。”曾翔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开始后悔没按照平日的路数穿衣---一件面包服和加绒运动裤---怂也好过冻感冒啊。接着她又悄悄地打量着穆寻,发现他头发还是那么长,挡在眼睛前面,黑眼圈没有消下去,下巴上的胡子也没有剃,身上的高领毛衣松松垮垮像是被甩干机甩过头了,看来他很不重视和自己的会面嘛,这心里便更不是滋味了。
“再来五瓶啤酒。”
上酒之后,穆寻什么也没吃先咕嘟咕嘟干了两瓶,脸上逐渐泛起红晕,气氛不再像点菜时那么尴尬,他打开了话匣子。
“上次不好意思了,我俩其实早就结束了,可她不时还会来找我。”
“你俩挺配的。”曾翔酸溜溜地说。
“是么,我姑姑也是这么说的。”
“姑姑?”
“蒽,我俩的介绍人,”穆寻咬开第三瓶啤酒,“烦人的老太婆。”
“怎么这么说她。”
“别提她,一提我就烦。说说你,你那天去医院干什么了。”
“哦,你还记得那次在嗣盯山跟我在一起的女孩么。”
“记得,那个大美女。”穆寻一挑眉,别有意味。
“蒽,她动手术了,我去看她。”
“什么病。”
“眼睛出问题了,换了个眼角膜。大概是这样。”
“是嘛,那她术后有什么反应么?”
“什么意思。”
“排异反应什么的。”
“没听她讲。”
“受了不少苦吧。”穆寻嘟囔道。
曾翔这才发觉自己是度么一个迟钝的人,她对沈著的关心都不及一个外人,沈著住院的这段时间,她从没对她说过几句知冷知热的话,以为她不喊就不疼,不抱怨就不难受。她父母工作忙很少来陪她,那么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病房中度过,想家的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能及时找到合适的角膜,你这个朋友够走运。”
“你刚才说的排异反应一般人都会有的吧。”
“是,有的排异反应可能术后两个月才出现。叫她还是多注意吧。”
“你好像挺懂的样子,你学医的?”
穆寻轻哼了一声,“不是,多少知道点而已,其实我好奇的是她会不会有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什么?”曾翔咬了一半鸡翅又松了口。
“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提过一句,说是某些器官具有部分‘记忆’,移植到病人身上之后,可能会使病人的性格或者习惯发生一些不同,当然了,并没有确凿的科学证据,何况角膜也不是器官。”
“这倒是很神奇啊。”
“神奇?你不觉得有点可怕么?”穆寻停下手里的酒瓶,低着头抬眼盯着曾翔,“如果一个人有两个人的记忆,那他该相信哪份记忆呢,会不会想去了解捐献者生前的事呢?
“你前面说的我不懂,后面这一句我赞同,沈著说很想知道捐献者是谁,想去谢谢他们的家人,可是医院不肯透露消息。”
穆寻撩开前发不屑的表情和沈著有那么一点相像,“我劝你别让她去找,没什么劲。”
太阳下山后,气温骤降,大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烧烤摊生意本就不景气,现在只有包括穆寻他俩在内的三桌了。穆寻几瓶啤酒下肚身上并没有暖和过来,曾翔更是喷嚏鼻涕不断搞得她也没心情撸串了。
“要不今天就到这吧。”
曾翔立马点头她正等着他开口呢。
穆寻礼貌性地说送曾翔回校,被曾翔拒绝了,既然他不真心,自己也没必要接受,在即将分开的时候,曾翔不受控地问道:“你跟你姑姑是怎么回事啊。”
问完她才发现自己又没过大脑开口了,一晚上刷的好感到此功亏一篑了,沈著知道了一定会跳起来指着她骂“你有没有情商啊,人家的家事也问!”其实曾翔知道自己这样没礼貌,但是她忍不住想多了解穆寻,而且她观察到穆寻提到姑姑时的神情并不完全是厌恶,是有苦衷和遗憾的意味在其中的。她选择赌一把,若是他分享了这份心情,二人关系便可更进一步,若是没有也不怕,反正本来穆寻就对自己没意思。
果然不出她所料,穆寻把脸一沉,一副关你屁事的表情挂在了脸上,看到这样的他曾翔并没有立即道歉,心里突然感到软了一下,眼里露出伤感的神情,她想这并不是自己自作多情:此时的穆寻像一只受伤的刺猬,一边捂着伤口不让人看到一边竖着刺对靠近他的人呜呜地发出警告,微弱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