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摊牌（中） ...
-
然而更坏的还在下文，前山王仿佛决意摊牌：
“至于我儿威廉，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他为何向你求婚。”
莫小北只得苦笑，她从未高估过自己的魅力，与威廉能如手足般共处，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莫小北完全猜不透前山王到底要做什么，虽然看起来他并无恶意，可是狼就是狼，你不能因为他和颜悦色就以为他是一条可以驯服的狗。莫小北的后背已经被汗完全湿透，幸而此时一名内官匆匆走进暖阁对前山王耳语了几句，前山王点了点头，道：
“也好，叫他进来吧。”莫小北不觉松了口气，这时候有人来分散一下前山王的注意力是再好没有的。
暖阁门口，只见威廉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看样子，他分明是匆忙赶过来的，莫小北心里一暖，可见他总算没把自己完全当作一枚棋子，知道自己有事就马上赶了过来。
莫小北没有深想，威廉此举十分危险，前山王召了莫小北才多大一会他就赶来了，这足以说明他在前山王身边也安插了线人，前山王对此会作何想？
威廉也仿佛没有见到莫小北一般，上报了北方几个重镇因新种粮食未曾发芽，致使民众慌乱，又出现新的流民的情况，情势紧张。
前山王眯起眼来打量着自己这个人格最高尚的孩子，不说话。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先不提国事，倒是来说说你如何管教未婚妻子的。”
威廉的脸上现出一丝慌乱，随即恢复镇定。
前山王继续说道：
“想必你也知道，她心中另外有爱人。是不是啊？”说到最后时，前山王明显地提高了音量，迫使威廉不得不小声说：
“是。”
“听说那孩子当初还是你向□□皇帝求情带到缬罗来的？”
威廉不得不接着答是，莫小北听到这里心中却是一动——他在求亲之前或求亲之后一定调查过自己吧，虽然自己原本也没打算如何刻意瞒他，但听前山王的口气，仿佛还在燮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心有所属，主动找绿帽子戴？这不寻常。
前山王语气忽然间严厉起来：
“就算他在大燮是皇亲国戚，可是在我缬罗犯了引诱皇子妃的大罪，按律该如何处置啊？”
威廉听了这话浑身打摆子似的说道：“当斩。”
莫小北眼前一黑，威廉忽然带着一丝哭腔跪倒在地道：
“是孩儿害了他，求父王网开一面饶他不死。”
混乱的场面中莫小北还念念不忘一件事：咦，这不是我的台词吗？
前山王只是冷笑着看着莫小北不再说话。莫小北冲到脑子里的血液渐渐流了倒身体四肢百骸，电光火石之间她意识到，跪倒在地的王子不是来替自己求情而是为自己的情人求情的。过去生活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拼成一幅图画。
威廉最开始叫风玉树到缬罗来，本意是钳制莫小北，爱人在故国的话，她怎能安心为自己做事。可是日久天长，这个年轻英俊的异国人却越来越吸引他的注意。
他细长而明媚的眼睛，他俊朗而明晰的线条，他愁眉不展时眉心小小的“川”字，像是用刀子一样一点一滴地刻在了他的心上，当他因察觉而诧异地质疑自己这是怎么了的时候，一切已告发生。
自幼他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当那些年长的哥哥们把色迷迷的眼睛投向年轻女性饱满的胸脯时，他却一直在搜索那些秀美如女性的少年面孔，对于真正的女人，反而不大在意。
王室的早熟使他知道这不妥当，可是却无力控制，虽然贵族们都豢养娈童，但他知道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更喜欢女人，和男人，不过是尝尝鲜。而自己，却是完完全全地只喜欢男人，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没有想到被洞悉一切的前山王一早识破。
莫小北不是没奇怪过，作为未婚夫妻，一个青年男子，他与莫小北，连调笑都少有。即使不爱她，那种过分端正的态度也太特别。莫小北现在知道这是为什么了，他爱上自己的情人，很难说面对自己是什么心态，叫他如何调笑的出来，换了自己，面对情敌，难道也能若无其事吗？
莫小北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子百感交集，生命之中的意外总是一个接着一个。前山王看着面色惨淡的莫小北问道：
“你想不想说点什么？”莫小北此时大脑已经罢工，可是身体自己却具有意志，她的双唇完全是出自本能的说道：
“喜欢男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可因此歧视他们。”
口气镇定，恍若无事，但她接着却一头栽倒在地，大脑仿佛依然清醒，不断对自己说：我需要一个借口逃避这件事，让我彻底昏过去。
***
莫小北醒来时有一阵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只觉得口渴，她叫道：
“妈妈，我渴了。”随即醒悟时间与地点统统不对，她的妈妈，不在此地。
可是马上有人端了水来，是前山王。本来还有些混沌的莫小北立刻惊醒，马上自床上爬下来，本想跪下，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膝盖弯了一弯又挺直了。
“多谢陛下，时候不早。儿臣想要回去了。”
前山王一声笑：“回？你想回哪去？明天一早全城都会知道你在我的寝宫里留宿。”
莫小北这下完全惊醒，四处打量，虽然从未到过前山王的起居之地，可是一看这般气势就已知道他所言不虚。
莫小北只能虚弱地问道：为什么害我？
烛光掩映下，前山王的眼睛里闪耀着摄人的绿光，与约拿那双充满情欲的眼睛不同，前山王的眼里满是征服的欲望，莫小北终于发现自己处境不是不妙，而是相当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