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西沉》月已西沉

10、第十章 终结之海（下）

　　尽管海浪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汹涌，但是两人在海上无力的漂浮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靠近小岛，尽管小岛近在眼前，但海水的力量却丝毫没有变化，小艇靠近小岛多少，大海便将他们往后拉回多少，海水不断变浅，顾嘉禛很快感觉海水只到自己胸口，他便开始用力推动小艇靠近海岸，沈雅暮看顾嘉禛吃力的推动着小艇，便自己从小艇上跳了下来，向小岛游去，顾嘉禛仍然拖着小艇，跟在沈雅暮身后，海水一点一点褪去，等到两人走上沙滩的时候都已经筋疲力尽了，顾嘉禛举起救生用力的丢了上去，将它踢向海滩深处，好让它不被浪卷走，然后和沈雅暮一起瘫倒在沙滩上，任由海浪不断的冲刷身体。而此时触碰到身体的海水不再有令人窒息的感觉，顾嘉禛感觉海水非常清凉，舒适，他转过头看着沈雅暮，却发现她已经累得睡着了，顾嘉禛索性也闭上眼睛，就这么倒在沙滩上睡着了。
　　等到顾嘉禛醒来，他睁开眼睛发现沈雅暮站在海里，捧起海水冲刷着满是泥沙的身体。顾嘉禛也站了起来，朝雅暮走去，她听见身后的声音，看了一眼顾嘉禛，连忙尴尬的用手遮住因为浑身湿透而近乎透明的身体。顾嘉禛注意到了沈雅暮的动作，走到她面前抚摸了一下她湿漉的头发，雅暮惊讶的看着顾嘉禛这个亲密的举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顾嘉禛马上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低头吻上了沈雅暮。
　　她惊讶的睁大双眼，顾嘉禛却闭上眼睛用力的吻住了她的唇，雅暮抬起手推开她却被他更紧的抱住，沈雅暮没有再挣扎，任由他继续吻着。海浪不断撩拨着两人的身体，过了很久，顾嘉禛才睁开眼睛看着她受惊的表情，突然戏谑的一笑“这是为了报复你电我。”
　　沈雅暮似乎对这个带有调戏意味的亲吻很反感，她马上推开顾嘉禛说，“活该。”说着抬起手沾了些海水擦拭起嘴来。
　　顾嘉禛看着她认真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雅暮没有说话转身向海滩走去，可顾嘉禛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停住了脚步。
　　“你很讨厌我吗？”
　　她回过头，看着此刻顾嘉禛的神情竟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无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并不讨厌这个人，可是，她喜欢他吗？沈雅暮没有说话，她静静的凝视着水面。
　　顾嘉禛看沈雅暮一直没有说话便有些生气，他大步的走过来还没等沈雅暮反抗，又更加粗暴的吻住她，甚至愤怒的咬住了她的嘴唇，沈雅暮疼的不禁呜咽了一声，她使劲的推开顾嘉禛，突然海浪的力道变大，两人都跌倒在海里，顾嘉禛放开了沈雅暮，却仍然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臂，沈雅暮也生气了，她伸出手掌不断的将海水泼向顾嘉禛，迫使他放开自己，顾嘉禛看此时的雅暮像只发怒的小狮子，觉得非常可爱，他放开了她，沈雅暮连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逃离顾嘉禛。他站起来想要拉住她，沈雅暮却先一步跑开了。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能跑去哪里？”顾嘉禛被海水所阻拦，追不上沈雅暮，只好这样说道。
　　但是沈雅暮还是头也不回的走开。顾嘉禛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两人走到海滩上，顾嘉禛一把抓住沈雅暮，用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语气，低声的说，“对不起，你别生气好吗？”
　　浑身湿透的她打了个冷战，顾嘉禛连忙将她揽在怀里朝海岸深处走去，“走吧我们先把衣服弄干。”沈雅暮没有说话，跟着顾嘉禛往前走着。
　　小岛很大，像普通海岛一样，离海岸不远的地方是森林，顾嘉禛观察了一会认为这个岛屿并不是居住用而是用于资源开发的岛屿，大概是无人岛，他还不确定国家归属，如果贸然在岛上进行搜索说不定还会被逮捕，顾嘉禛决定和沈雅暮就留在海边，等自己的朋友来营救。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沈雅暮坐在石块上，看着顾嘉禛用捡来的树枝生起了小火，然后按了几下左手的手表，奇怪的是，经历了这样的劫难，那块表仍然在转动。
　　“好了，最快明早，最晚明晚，我朋友回来接我们离开这里的。”顾嘉禛一边说，一边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吓得沈雅暮连忙捂住眼睛背过身去。
　　“你又干什么！”
　　顾嘉禛觉得好气又好笑，“我再去找点树枝，你帮我把衣服烘干。”然后便转身要往树林走。
　　“你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沈雅暮慌忙站了起来，害怕被顾嘉禛丢下。
　　他走过来，握住沈雅暮的肩膀，在她额头印下轻轻一吻，“我很快回来。衣服不是还在你手上吗？”沈雅暮想推开顾嘉禛的时候，他却已经放开自己，转身跑进树林里去了。沈雅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转身举起顾嘉禛的白色上衣放在火旁烘烤起来。
　　沈雅暮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但顾嘉禛在月亮升起之前回来了，他怀里抱着一捆树枝，右手似乎还拎了些别的东西。沈雅暮把衣服递给他，顾嘉禛却没有接，一边把树枝丢在地上一边说，“干了你就穿上吧，等你衣服干了再还给我。”
　　沈雅暮愣了一下，看着火光下的顾嘉禛。正想着该去哪里脱下衣服的时候，顾嘉禛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说，“快点，给你十秒，不然我就帮你换。”
　　沈雅暮如临大敌般飞快的脱下了上衣，然后换上了顾嘉禛的T恤，她转过身来，发现顾嘉禛正把一条蛇串在树枝上烤。
　　“你抓了一条蛇？”沈雅暮吃惊的看着顾嘉禛，既惊奇他能在这种情况下捕到动物，又觉得吃蛇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运气好，刚进去就看见了。还好刀没掉。”说着他晃了晃自己绑在腿部的小刀。
　　沈雅暮蹲了下来，又举着自己的衣服开始烘干。她转过头看着顾嘉禛，顾嘉禛意识到她在看自己，便转过头来，沈雅暮马上扭过头看着自己的衣服担心离得太近被火烧着。
　　“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顾嘉禛将蛇肉靠近鼻尖嗅了嗅，又放回了火上。
　　沈雅暮确实有很多事情想问顾嘉禛。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有没有杀过人，为什么要做这一行，还有，你为什么要吻我。
　　但是每一个人问题沈雅暮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只好望着噼里啪啦的火光陷入沉默。顾嘉禛显然看出了她的疑虑，他换了一只手举着树枝。“我确实不是好人。”
　　沈雅暮不知道该喜欢顾嘉禛的敏锐还是讨厌，他总能说出自己心里所想。“那你是绑架犯吗？”
　　“作家的用词这么匮乏吗？我们有工作用语，我是犯罪专家。”
　　“坏人就坏人，什么犯罪专家。你这是第几次了。”
　　顾嘉禛耸耸肩，“今年是第一次。”
　　沈雅暮瞪了顾嘉禛一眼，“所以你说做海员是工作需要，原来是这个意思。那你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有很多高科技用具吗？”
　　“电影里都是扯淡。”顾嘉禛见沈雅暮并不害怕自己，觉得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我手表算是最高科技的东西了。”说着将左手伸到沈雅暮跟前。
　　沈雅暮将衣服放在腿上，握住顾嘉禛的手，仔细的看着这块银色的手表，表盘微微有些磨损了，令她奇怪的是，在海里还是电子显示屏的手表，现在又变成了普通的时间表盘，手表上还有些别的东西，左右各有四个按钮。顾嘉禛解释说，“左边的按钮是定位，可以和我朋友传送信号去我朋友的电脑上，但是距离太远信号就不好了，下面那个是拍照功能，进水这么久摄像头我看已经坏了。右边的是根据实际地理情况检测海拔或者水深，它下面那个你猜是什么？”
　　沈雅暮摇摇头，觉得这块手表虽然不如电影里那样高科技，但是相对于普通人的生活来说，已经非常高端了。
　　“闹钟。”顾嘉禛非常认真的说。
　　“还真是非常有用的功能。”沈雅暮松开顾嘉禛的手，觉得最后一个功能的用处实在是有些无厘头。
　　“好了，吃吧。”蛇肉正好在这时烤熟了，顾嘉禛撕下一大块递给沈雅暮，沈雅暮却愣着没有接过。
　　“这个会不会是有毒的。”
　　“蛇胆才有毒，蛇肉没事。吃吧，这是小蛇。”顾嘉禛为了打消沈雅暮的疑虑，先吃了一口然后再递给沈雅暮，“吃吧，别嫌弃我。”
　　沈雅暮有些颤抖的接过蛇肉，感觉手上这块散发着焦香的肉片随时会活过来咬自己一口，但已经在海上漂了一天什么也没有吃的沈雅暮，此时不管是蛇肉还是龙肉，都必须大快朵颐的吃下去。
　　“你这次是为了戴乐成来的吗？”沈雅暮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对，有人看中了他的项目，出五百万让我们拿到手。”顾嘉禛对沈雅暮毫无防备之心，将事情对她和盘托出。
　　“那戴乐成说给你三千万你为什么拒绝？”
　　“虽然是坏人，但是我们也是有诚信的。”顾嘉禛冲着沈雅暮眨了眨眼睛，“而且如果这样做的话，很容易得罪客户，就很难立足了。”
　　“那你成功了吗？”
　　“成功了一半吧，我把他电脑的资料拷下来发出去了。反正他也不是我杀的，回去想办法找人破解就是了。原文件被我删掉了，欧阳回去以后也没有东西可以让他换钱，可能要带着康妮逃亡了。”
　　“你知道他和康妮是一起的吗？那晚袭击你的是不是他们？”
　　“对。”顾嘉禛点点头，“但是我不知道，我开始以为是易琳，因为她的公司和戴乐成也有合作。早知道是这样我就带别人来了。”
　　“你为什么要，”沈雅暮本来想说做这一行，她顿了一下，换成了顾嘉禛说的工作用语，“做犯罪专家。”
　　“你还真信阿小傻瓜。什么犯罪专家，那是哄人的，其实就是为了钱什么坏事都做的人而已。”
　　“你杀过人吗？”沈雅暮突然放下了手，很认真的看着顾嘉禛。
　　“没有。”顾嘉禛也抬起头，非常严肃的回望着沈雅暮。
　　“那别人不会报警吗？”
　　顾嘉禛已经吃完了手里的蛇肉，拿过沈雅暮腿上的衣服烤了起来，“报警？这些人自己的生意如果做的干净也不会有人要整他们了。都是黑心钱，警察一来他们连现有的财产都保不住了，能拿我们怎么办？最多是黑吃黑，找人追杀我们。”
　　“你这样属于劫富济贫吗？”
　　“哈哈哈哈，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
　　“但你并不是一个坏人。”
　　顾嘉禛看了一眼沈雅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我说什么你都相信吗？”
　　“因为你救了我两次。”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顾嘉禛话刚说完，空气便随着两人的沉默一起凝结了，他知道自己不该说出来，但是他非常想知道沈雅暮的态度。几天下来，他感觉到沈雅暮并不讨厌她，也不害怕他，这让他感到很舒服。
　　沈雅暮听见顾嘉禛说完以后完全愣住了，她开始思索这句话是认真的，还是像黄昏时的吻一样，只是玩笑。她愣了半晌，抬起头来却正好撞上顾嘉禛的目光，顾嘉禛在沈雅暮发呆的时候竟然挪了过来，脸就贴在沈雅暮面前。
　　“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现在的沈雅暮无法轻易的得出结论，这几天来她经历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虽然她和周念波目前处于闹翻的状态，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马上接受顾嘉禛。
　　顾嘉禛再一次猜到了沈雅暮的想法。“我不是问你，现在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是问你，你喜欢我吗？”
　　她没有回答。顾嘉禛不知道那是默认还是不善言辞的拒绝。他只有一个办法来确认。顾嘉禛放下腿上的衣服，伸出手揽住了沈雅暮的肩膀，将她放在沙滩上，再一次吻住了沈雅暮。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