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同人政轲左师》秋水菇凉

2、左师

　　这路上的傀儡师真是不多了。
　　特别是新都咸阳。
　　荆轲提着酒食走进客栈和老板打声招呼，上楼推开房门。
　　秦舞阳听到开门声，很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呆愣愣向房门方向看去，然而荆轲此时早已走到饭桌旁边，拿起茶壶水杯。
　　这次的傀儡造得有些失败。
　　也许傀儡初期确实不灵活，过段时间就会与常人无异。师父这样说过。
　　但秦舞阳也太呆了吧。
　　难道是自己当初吓到他了？不是说人变傀儡之后会失去所有记忆吗？
　　不过听到自己效忠的太子殿下竟然同意傀儡师把自己制成傀儡，这孩子当时吓坏了吧。
　　毕竟是燕国大将军之后。
　　吃饭喝水倒是真的与常人无异。
　　荆轲把鸡腿放到秦舞阳的碗里。
　　不知师妹如何了？
　　又想起自己与师妹几年前一起完成的作品。
　　那要是公布出来，阴阳师的脸一定都是黑的。
　　用出生即夭折的婴儿，削骨剔肉，改容易貌，从生命之初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不，傀儡。
　　婴儿重新呼吸的那一刻，那一片夜空都是亮的。
　　不过现在怕是不行了。灭左令一下，傀儡师不是把红线罗盘一烧做农夫，就是被流放到长城根下垦荒种田——当然也不许再施傀儡术——都是种田，只是地点不同。
　　有时地点的不同也是大有不同，更何况是肥沃的关中平原和贫瘠的塞上草原的不同。
　　灭左令高压之下，明白人都知道怎么选。一旦自动而非强制地放弃傀儡术成了最佳选择，傀儡术的消亡就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看来，这位始皇帝陛下并非只知一味强压的暴君，而是一位很明智的……暴君。
　　但这样只会在短时间内铲除些小鱼小虾，真正的大鱼，一旦被从深水惊扰到水面，势必会翻起不小的浪花。
　　比如荆轲，再比如鬼谷。
　　傀儡师扎根于江湖，虽不如阴阳师一般组织严密，等级森严，但也有一定的组织门派——否则早就在无休止的内耗中走向衰亡——三百年前傀儡师中出现了一位不世出的旷世奇才，以一己之力阻止了傀儡师内部门派相残，并建立了统辖天下傀儡师的门派，此后三百年，傀儡术高手大多出自此门。
　　这就是鬼谷。
　　大秦重法度，自以为六国皆因法纪废弛而亡，更视傀儡师为毫无法度的乌合之众。
　　然而大秦的法度之外，傀儡师亦有自己的法度。
　　三百年前鬼谷主人王栩以一敌百，令天下众门派臣服，众人歃血为誓，不兴内乱，不预国政，不害人命，不以傀儡之术聚敛财物，违者，共击之。傀儡师就此平稳度过三百年乱世，未遇大祸。
　　最近的大祸，恐怕就是此次灭左令了。
　　按理说，出这么档子事，鬼谷主人早该出来主持大局了。但直到今天，也不见鬼谷有什么动静。
　　难道鬼谷主人有什么大的计划，还是打定主意认为灭左令伤不了鬼谷皮毛？
　　傀儡师中流传着另一个猜测，新任鬼谷主人的位子，来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鬼谷分内门和外门。外门弟子与其他门派并无差别，但内门弟子却一直延续着一个奇怪并残忍的传统。鬼谷主人一生只收两个内门弟子，这两个弟子在鬼谷门下修习三年后会有一场决斗，负者死，胜者生并成为下一任鬼谷主人。
　　这是一场豪赌。荆轲喜欢豪赌的感觉，比如这次胜算不大、变数颇多的行动计划。当年要不是师父拦着，他还真想去参加内门弟子的选拨，但当他知道鬼谷主人要管理天下傀儡师，平衡各方势力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后，他自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那太麻烦了。
　　荆轲不怕麻烦，但他讨厌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不是灭左令打扰到他吃饭喝水睡觉喝酒打架听小曲儿，他甚至不想打听始皇帝姓甚名谁。而且他始终觉得以傀儡术之繁杂、术法仪式之琐碎、施术方法之难记，一点儿不如拳头和长剑有效。这也是他身为傀儡师，并且是鬼谷外门再传弟子，背后却总有一把剑的原因，如果不是当年真的饿得要死，他是不会跟师父走的。
　　他的师父，公孙羽，当年从鬼谷外门结业时是最优秀的弟子，三年前几乎与上任鬼谷主人同时咽气。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两人相隔千里，几乎同时寿终正寝。这似乎预示着鬼谷和傀儡师的衰落。
　　果然不久之后，荆轲的故国，也是最后的诸侯国，齐国亡了。大秦成了中原唯一的国，依附于秦国的阴阳师迅速兴起，对傀儡师的打压更加明目张胆。
　　灭左令的出现只是时间问题，毕竟始皇帝是如此信任阴阳师，阴阳师也真的在始皇帝荡平天下的过程中出了不少力。
　　至于其中害过多少人，兴过多少风波，咳，阴阳师不归鬼谷管。
　　说回鬼谷，这位鬼谷主人之所以名不正言不顺，是因为另一位内门弟子，三年来兢兢业业，夙兴夜寐，不敢翘课，却翘了最后的决斗。
　　翘了决斗的算自动放弃，自此后不得再以鬼谷弟子自居，却坑苦了未来的鬼谷主人。
　　傀儡师愿听鬼谷主人号令，是因为鬼谷主人那传说中“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的强大力量。鬼谷在管束他们的同时，会给予无权无势、怀璧其罪的傀儡师最大限度的保护。
　　三年后的决斗，内门弟子一定会拼尽全力，最后掌管鬼谷的，必是的掌握傀儡术精髓之人。然而决斗三百年来第一次被翘了，未经决斗就成为鬼谷主人的这位弟子的真实能力就会被怀疑，再加上阴阳师的大肆攻讦，若说三年来人心浮动，灭左令一出，简直人心惶惶。
　　若新任鬼谷主人早日稳定大局，大家也不说什么。只是鬼谷连同鬼谷主人，三年来毫无作为。
　　等待被救不如自救。荆轲不喜傀儡术，但他是公孙羽的弟子，一定要将师父一生的心血传下去。
　　秦舞阳吃饱喝足，连抹嘴都不会，就坐在那里发呆。毕竟只是人质，荆轲不指望他能搭把手，不添乱就行了。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人。
　　窗外街头开始热闹了。不用打仗，咸阳也热闹不少，街上的姑娘都在传：据说皇帝陛下会来呢……
　　大秦，始皇帝，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