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一次拔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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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色的眼眸中带着柔和的光芒，静静地凝望眼前正在浅眠的女子的脸庞。
“嗯……”枕着膝盖的女子嘴唇微张，一声轻吟从其中流泻而出。
下一秒，那双闭合着的眼睛慢慢张开，露出极美的暖绿色瞳孔，只要微微向上看去，就能看见男子的脖颈和嘴边的浅笑。
树叶间流出的光影倾泻在她身上，徒增柔和温暖的美好。
“睡饱了吗？”沙华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用手牵住菊理的五指并把它们包在掌心里。
有点凉。
“…还行。”过了一会儿才找回神志的女神打了一个哈欠，低垂着眼帘道。
最近总是表现出很疲惫的样子。
她揉着眼睛从沙华的膝盖上离开，就在准备站起来的瞬间——
后颈突然传来烧灼般的疼痛，就像十几根针一起扎进肉里。虽然短促却非常真实的尖利的疼痛。
“啊……！”菊理一个没忍住发出了短暂的惨叫。
“被刺伤了吗！”沙华在菊理出声的同时察觉到异样，用手从背后拥住她。
强而有力的手臂支撑住菊理的身体以防她突然倒下。
“……没错。”脸颊上健康的红晕完全被病态的惨白取代。身体因为痛楚微微颤抖。她强撑着精神去回应，又感觉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冰凉尖锐的疼痛持续了好几秒，然后就一点一点地消退下去。正当菊理夺回一些神志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比之前强上一倍的疼痛瞬间袭击了她的全身，就像直面一股风压折磨得她几乎窒息！
“沙华……高天原……快”易碎的词语被菊理用几乎耳语的声音说出，此时的她仿佛一朵脆弱的花，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掐断根茎。
沙华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他直接抱起女神的身体，移动的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嘭！！”男人粗暴地撞开神社的大门，紧紧抱住怀里渐渐虚弱下去的女神，眨眼之间就被传送到高天原。
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阳光般的暖意，那双亮橘色的眼睛被蒙上暗淡的灰色。他护着菊理来到神邸的水池，让她整个身体都浸没在水中。
白色的和服被水浸湿变得几乎透明，黏在女神的皮肤上暴露出了原本藏在衣服下可怖的黑色安无。
被刺伤了。
沙华的脚步一次比一次快，黑色的碎发落到额前遮住了他的眼睛。
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他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最终，男人在一栋房子面前停下，他推开门走进去，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女子，用嘶哑的声音说出残忍的消息。
“菊理她，被刺伤了。”
………
坂田银时此时正呆坐在私塾的院子里。
今天一直有种非常讨厌的感觉。
看似无神的赤瞳微微向上翻，却不偏不倚地对上了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的东西。
那个……是什么
他不自觉地起身走了两步，睁大眼睛想要去确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方向——是神社。
菊理媛姬现在的状态不太乐观。
安无冒着浑浊的瘴气不断吞噬皮肤让她疼得几乎晕厥。
“不可以靠近……”绿色的眼睛没有光彩，机械一般的盯着前方。
许久不见的神器跪在她的身边，咖啡色的眼睛里明明蓄满泪水却一直强忍着不让它们滴下。
“菊姬大人……”咖啡色的短发因为主人的动作晃动起来，少女模样的神器哽咽着呼唤，得到了主人安慰的浅笑。
“宁月。”她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低吟。
“不可以哭。”站在她们身后的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她黛色的长发，然后用同样青黑色的眼睛去看自己的主人。
“撑下去，菊姬。”
“这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跑上来的银时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定住了脚步。
“我啊…被刺伤了…”明明虚弱得气若浮絮，菊理却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她并不想在这个孩子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可以来谈谈吗？秋月。”她先是无声的召唤银时站到沙华身边，接着闭上眼睛，说出唯一不在场的神器的名字。
“菊理大人？怎么了吗？”蓝色的眼眸闪闪发亮，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银时就这样看着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男孩突然出现并且慢慢地走向坐在地上的神明，他每走一步，银时心头的不安就越浓重。
对主人身上的伤视而不见，秋月依旧保持微笑，蓝色和绿色的眼睛对视，菊理慢悠悠地说：“你讨厌我吗？”
“我最喜欢菊理大人了。”秋月脸上的笑意加深。
“我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全部，秋月全部都记得。”男孩已经咧开嘴，连声音都带着笑意。
“我们曾经去过祭典，去过海边，还一起逃过神议大会对不对？”菊理的声音极轻，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错觉。
“菊理大人，你果然……”非常幸福的笑容浮现在秋月脸上，蓝色的眼睛深处有不知名的光芒闪烁着！
“可是那个先代，并不是‘我’！”女神的声音瞬间没了温度，和她的嘴唇一样的，秋月脸上不见一丝血色，那幸福的笑容也僵在他的脸上，显得非常诡异。
就在现场的气氛因为菊理的话跌破冰点的下一秒，秋月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睁大他那双如天空一样的眼睛。
银时这才察觉到了违和的地方，从心底不断涌现的恐惧感让他的手指有些发凉。
“菊理大人啊——”湛蓝的眼睛开始转变为大海的深蓝，随着男孩声音的拖长，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深处竟出现了黑色的漩涡，不断地吞噬掉瞳孔里闪烁着的光芒，一点一点的，让那双眼睛失去原本的颜色。
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就像虚幻的假面被撕下，秋月的嘴角再次上扬，勾出了一个病态的如同小丑一样的笑脸！！
“菊理！！”
“狱！！”
和银时的呐喊一同响起的，是三个神器发动术式的口令声。
眨眼之间，秋月就被一个三角形的结界牢牢困住。
“秋月。”菊理媛姬从地上爬起来，挪动脚步来到入魔的神器身边，隔着结界注视那双蓝色的眼睛。
“菊理大人。”就像一只在笼子里渴望自由的金丝雀，秋月也用同样的眼神仰望着他的憧憬。
“你喜欢的，是先代，并不是我。”再次说出残忍的话，菊理微微眯起眼睛。
“我不记得换代之前的所有事，我不是她。”步步紧逼，逼迫她的神器面对现实。
“那你就变成菊理大人吧！”秋月再次燃起“希望”。
“我只能是我，不可能变成别人。”菊理的声音平静又坚定，不为任何事物所动的坚定。
“所以说——把她还给我啊！既然你变不成她那你为什么要换代啊！”强烈的恨意让秋月嘶吼。
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让菊理觉得身体一痛，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腥味顿时弥漫口腔。
“要问为什么的话。”菊理擦掉嘴边的血渍接着猛地提高声音：“那你就去问天照大神和须佐能乎啊！问他们为什么要吵架！”
你以为是我想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菊理的眼神里生出着愤怒的漩涡在无声地抗议。
“……”银时一言不发地站在沙华身边，目光灼灼。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神与神器之间的罪孽，因为这份恶意止不住地愤怒。
“一直哭哭啼啼地抓着过去不放的熊孩子，你面前明明有一个比你更痛苦的人在！”菊理颤栗了一下，她转头看向银时眼里的怒意逐渐冷却：“秋月……”她垂下眼帘，用清澈柔和的声音呢喃：“我没办法像先代那样出色，也没办法让先代的记忆从你脑海里消失。”
秋月搭在结界上的手猛地手机，他整个人都震悚起来，似乎是猜测到了菊理媛姬的心意。
“不要……菊理大人……求您了……”秋月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下陷的眼窝让他看上去十分消瘦憔悴，蓝色的眼睛因为精神的高度紧张散发出病态的漩涡。
“你现在，能够保证全身心忠于我吗？忠于现在的我。”
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秋月的瞳孔放大，怔怔地听着菊理温柔的低语。双手抚上了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泪水沾湿的脸庞。
快点答应…点头也好…说是也好！
他急切地想要找回自己的声音，大脑也这样催促着他。
“我……”
终于，他发出了两个音节。
“我不知道……”
说到这里，连他自己也愣住了，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完全冻僵停止流动。他的手脚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得冰凉。
滚烫的泪水再次从他的眼眶里涌出。他似乎找不到自己的舌头，只是一味地无声流泪。
无法背叛自己对先代的情感。
无法承认自己扭曲的爱意的错误。
无法面对有着同一张脸却不同灵魂的主人。
“秋器。”蓝色的荧光在菊理的指尖汇聚。
一个模糊的图像在秋月面前形成，似乎是一把紫禁扇。
冰冷却又温暖，虚幻却又真实，悲伤却又喜悦。
所有得感官在一瞬间统统消失，就连那个人的脸庞也变得模糊起来
“我将解放你！”
当自己的耳朵再次接收到讯息时，他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猛力向后推开！
他的身体完全腾空撞破了结界，犹如破布一样飞了出去，最后重重地磕到了地上。
名字消失了，他感觉得到。
菊理媛姬还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迅速地暗淡下去，变成阴沉的灰绿色。
“对不起……”那声音非常空灵，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到银时的心头。
红色的瞳孔倒映出女神摇摇欲坠的身影，然后越来越近逐渐放大。
“大白天的不要给我跪下啊，会折寿的！”他用自己的肩膀撑住女神的身体。
“要跪也是你跪啊，小鬼。”虽然眼神已经溃散，但她还有意识。
明明耳边还有其他神器焦急的喊声。银时的话却一直在她的心里放大。
“嘛，累了就去休息，难过就给我流泪。”银时的声音就像黑暗中的白光，让菊理一直坚持着，不陷入永无止境的泥潭。
“不可以哭……”她这样说着，眼睛突然凝结了一层水汽，却又迅速散去，仿佛只是银时的错觉。
“那就睡觉吧，银桑我会耐心等你睡醒的。”
就像新年夜的当晚，你守着我们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一次拔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