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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惊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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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传言:李鹤是崇宁帝叶昭和的初恋情人,也是她孩子的生父,只是碍于多年前忠平侯府的旧事,二人不能成婚,只能暗通款曲。
不然李鹤多年来手腕狠辣,独断专行,却能独得崇宁帝的信重,即便其父忠平候牵涉进英和公主谋逆案,满门流放,在崇宁帝一朝仍能青云直上,位列三公。
王生回头看了看巍峨高耸的紫宸殿,不知这壮阔威严的天家气派之下,又藏着怎样的斑斑血泪?
叶昭和被儿子阿狸拉着一路小跑到了东宫清心殿,宽阔的庭院正中长了一颗梧桐树,树身要至少三人合抱才抱的过来,树干高耸如云,此时,地面上飘落着些许黄叶,树身周围的金色光芒叶暗淡了下去。
阿狸胖爪子紧紧揪着叶昭和的裙角,清澈的眼眸中盛满了担忧。
叶昭和眉心微蹙,这株梧桐,对她有不一样的含义。
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血流了一地,几乎要昏死过去,意识朦胧之间,鼻尖似又嗅到那股熟悉的冷香,再醒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已经平安降生。
宫人后来禀告,她生产的那一日,清心殿金光大盛,淡金色的光芒笼罩了整座皇城,薄雾之中隐约见有金凤飞舞。
那一日,整座帝都平城的百姓都亲眼见到了神迹。
梧桐,象征着凤凰,这颗梧桐又是在他走的那一天出现的,一夜之间,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庭院里突然长起了这颗参天巨木。
她几近偏执的认为,这就是他!
五年前,青州地震之前,他也是这样预警的,梧桐周身萦绕的金光暗淡,原本翠绿的树叶变黄凋落。
叶昭和转头望向遥远的天际。
莫非,大乱又将起……
这个晚上,叶昭和睡的很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似又回到当年那个修罗场,那个她一生的噩梦。
还是那个黑的让人窒息的夜晚,当时还是储君的她奉命出使南梁,却在归国途中遭到了不明的刺杀。
火光混合着鲜血,空气中弥漫浓烈的血腥味,偏偏后半夜又下起了暴雨!一切证据都被大雨冲刷的干干静静!
她在东宫亲卫军的拼死保护下,杀出重围,向北突围。
身边的护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最后,只剩下她和她的侍卫长。
年轻刚毅的军官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持剑迎上了来敌,“殿下,您是国之储君,是吾等效忠的主君,无论如何,请您平安回到帝都平城,替死难的将士报仇啊!”
她从来没有感到过这样的无力,她是帝国的储君,是大赵王朝未来的主人,也是众人所信服并侍奉的主君,而在今天,她看着自己的属下,自己的臣民一个个倒在屠刀之下,却束手无策,只能策马狂奔。
雨越下越大,热泪混合着雨水滚落,她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胡乱抹了一把脸,狠命的抽打着□□的战马。
“驾!驾!驾!”叶昭和御马向前狂奔。
突然,□□的战马发出痛苦的哀鸣声,前蹄跪倒在地上,狂奔的速度过快,战马因为惯性一头栽倒在地上。
叶昭和从马上摔了下来,就地滚了几滚,顺势稳住了身子。
身后追兵顷刻而至,把叶昭和团团围住。
数十柄寒光闪闪的刀剑齐齐对准了叶昭和,尖利的刀锋散发着摄人的寒意,连皮肤上都沾染上了几分。
叶昭和狼狈的单腿跪坐在地上,右手握着一把短刀,以刀撑地。
左手掌心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应该是被缰绳磨出血了吧!叶昭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那葱白的手掌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鲜血混合着雨水汨汨流出,被雨水感染的伤口疼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叶昭和大口喘息着,又从裙摆上撕下一块布包扎好左手。
她抬头看了一眼这无穷尽的长夜,看来今日我注定要殒命在此地,想不到啊,最后我还是输给了叶英和。
叶昭和胡乱抹了把脸,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一路奔跑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她踉跄了几下,随即稳住了身形。
叶昭和眸光清明,眸中神色坚定,双手紧握住手中的短刀,缓缓竖了起来。
我大赵开国以来,只有战死的国主,没有投降的君王!
我为赵王,我脚下之地便如赵国国土,任何来犯之敌,我必定诛灭,即便战斗到最后只剩下一人,也绝不投降,绝不后退!
我将用生命捍卫我的国家和叶氏皇族的荣誉。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其他的黑衣人慢慢收紧了包围圈,只等统领一声令下,就要结果叶昭和的性命。
远处飘来一阵空灵的笛声,因雨势过大,听得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像是躲在纱帘后的绝色丽人,让人忍不住想掀开她的盖头。
这一刻,仿佛河水西去,沧海化为沃野,时光羞答答的躲在门后,再也不肯往前走了。
有一人拨开雨帘走了出来,身形俊朗,紫袍金发,莲花眼,芙蓉面。
唇角含笑,眸光悲悯而空灵。
周边大雨倾盆,他却是半片衣角都没湿。
叶昭和奇怪的看着围着自己的黑衣人,他们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曦乐扣起右手的拇指和无名指,轻轻一弹,顿时,包围着叶昭和的黑衣人就尽数化为粉末了。
叶昭和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向后倒了下去。
曦乐见状,一个瞬移到她身边,抱住了她。
叶昭和软软地趴在他怀里:“阁下是术师?敢问怎么称呼?在那一派高就?”
术者身怀绝技,九州大陆灵气充裕,偶有术者出现,必定为各国君王所追逐。
曦乐轻笑:“你的问题太多了,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呢?吾名曦乐,无门无派,下山路过此地,顺手出手而已。”
叶昭和放松的窝在曦乐怀里,打量着周围,也不知曦乐施了什么法术,他们二人周围生生的和周围隔开了一个空间,外面瓢泼大雨,里面暖意融融。
她身上的衣服早被烘干了,现在暖洋洋的裹在身上,整个人舒服的骨头都酥了。
都说饱暖思□□,没了身后追杀的刺客,面前又放着一个香喷喷的美人,叶昭和又蠢蠢欲动起来。
她两眼放光地盯着曦乐,喉结闪动,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不停地安慰自己,就这一次,就放纵这一次,本宫刚死里逃生,就当是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孔夫子也说过:食色性也!
这么一个香喷喷的美人,在我面前摆着,我不上不是说明我不行吗?本宫是大赵的储君,是未来的天子,天子怎么可能不行呢?
曦乐扣住叶昭和的脉搏,为她诊脉,脉象沉稳有力,看来身体没事,就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刚才围攻这姑娘的傀儡隐约有阿修罗族的灵力痕迹,自己几乎走遍九州大陆,遍处寻找阿修罗余孽的踪迹,没想到今日意外有些收获。
曦乐正在低头思考,忽然感到有些异样。
他一抬头,正好迎上笑意盈盈的叶昭和,那笑靥明朗干净,眸中烟波流转,让他微微失神。
恍惚间,叶昭和水蛇般缠绕了上来,芊芊玉手搭上曦乐的肩膀,用力把他按了下去。
随即凑到他的脖颈上,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曦乐似乎被叶昭和的壮举惊呆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叶昭和,良久之后,长臂缓缓搂紧叶昭和的腰肢,轻笑一声,反手夺过了主动权。
他扣起无名指,顿时,一片雾障掩住了两人的身形。
氤氲的雾气中,隐约传出女子的低吟浅唱。
叶昭和习惯性的闭着眼去摸索身旁的热源,身旁却空无一物,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爬起来,皎洁的月色之下,宽阔龙床上只有她自己的影子陪着她。
一滴清泪没入叶昭和的鬓角,原来,不过又是一场空梦罢了。
梦中她有多欢喜,醒了就有多心碎。
暮霭沉沉三千界,夜夜孤影对冷月。
次日,待议事诸臣散去后,叶昭和伸了个懒腰,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陛下是不是昨日没有休息好,臣看陛下今日脸色不太好”
叶昭和扭头转向说话人,开口的是侍从在左侧的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身上穿着绿色的官服。
叶昭和轻笑,“你是新的起居舍人,叫什么名字?”
王生慌忙起座行礼:“微臣王生。”
叶昭和出言道:“王卿,免礼吧!”
“朕无事,只是昨日梦到了故人,心有所感而已。” 叶昭和唇角微翘,似是勾起了某些回忆。
“王卿,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王生手足无措地侍立在一旁,不知是窘迫还是腼腆,脸色通红:“陛下,臣家境贫寒,尚未娶亲。”
“没有啊,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以后娶个贤惠的媳妇,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就是了。”
王生不解的看着他的主君,崇宁帝似是在和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俗世夫妻,彼此糊涂些,能相伴白头就好,不必分的太过明白。”
崇宁帝美丽的眼眸中溢满了哀愁,神色哀婉:“朕昨天梦到阿狸的父亲了,可朕现在连他长得什么模样都快记不清了。”
究竟什么样的男子,能走进这位铁血帝王的心中,这位治国有方,算无遗策的大赵英主身上又有着一段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往?
王生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问:“陛下,帝君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呢?”
帝君,是赵国对女性君主皇夫的尊称。储君之夫称王君,女帝之夫则称帝君。
大赵民风彪悍,自立国以来,女子可与男子享有同等继承权,宫廷民间,女子出仕经商比比皆是。
提到自己的夫婿,叶昭和难得露出温柔的神情,整个人都柔和下来了,丹唇荡起弯弯的弧度,茶色眸光闪动,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曦乐呀!和阿狸长得有八分相似,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叶昭和闭上眼睛,扬起了头,唇角微微上翘,似是陷入某种回忆中,那年日光温润,有人从背后拥住了她,亲昵的亲吻着她白嫩的脖颈,风吹起他的长发,和她的青丝缠绕在一起,拂在脸上,轻轻的,痒痒的。
直到今日,她还清楚地记得他袖口上的如意纹路。
“他不喜欢束缚,总是披散着长发;最喜欢的乐器是长笛,他的笛声能让飞鸟停下来,每当这个时候,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枕在曦乐腿上听他吹笛;他总是穿白色的袍服,我从来没见过他穿白色以外的颜色。”
王生静静地侍立在一旁,此时,他的主君已经把自称换成了“我”。
“我不喜欢白色,白色代表着丧音,我最喜欢的是红色,瑰丽而辽阔,曦乐生的白净,像根白玉葱一样,最适合穿红色了,”叶昭和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曦乐穿红色最美了,殷红的长袍,金色的战甲,是这世上最俊美最英气的男儿,然而,那个时候,我却宁愿他穿一辈子的白袍。”
一名内侍弓腰俯首进来禀报:“陛下,李鹤大人在外求见。”
叶昭和的脸色刷的阴沉下来,王生拱手,忙低头退回原处。
接着,就听到叶昭和冰寒的声音:“宣李鹤。”
其实是叶女王强上了帝君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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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惊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