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旧事》黄渺渺

23、宫宴2

　　董嵘主动站了出来，写上数字一，然后按着每个人的座位顺序顺时针各自写上自己的序号。她的前一位是一名女子，看到贾晟招呼过她几次，于是她心里猜想也许是他姐妹一类的，那名女子看着很开朗，挺有灵气，倒是和贾晟有几分相似。她的数字是六，苏渠荷便在她面前的纸条上挥笔写下数字柒，接着司马胤是八。
　　一切准备就绪，由序号为一的董嵘开始。他们几个平日玩得多了，尽管距离远了一倍不止，还是稳稳的将箭投入了壶中。紧接着的四皇子也成功投入，然后是一位女子，司马胤此时低下头来，轻声在她耳边开口，“她们两个是左相府的，王兄的表妹，你可认识？”
　　苏渠荷摇摇头，确实从未在王府看见过她们。
　　正说着，那位穿水粉的女子却未投中，第一个输了的人，大家不免有些兴奋，笑着叫她去暗箱抽取处罚她人的号码。她努努嘴照规矩抓了一张纸条，还未打开，大家就都急着想知道是谁。把纸条摊开时，写着一个干净俊秀的九。
　　苏渠荷稍偏头往司马胤旁边看了一眼，是在场唯一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子，身材高大，像是习武之人，一股英气和雄姿。
　　贾晟看到，连连夸他运气好。只是他却有些犹豫，好像不知该罚她什么，只仰头喝了一杯酒。
　　女子却比他还急，轻轻的笑着开口，“薛公子倒是快说如何罚我？”
　　四皇子也接着开口，“戴小姐别急薛兄不知怎么罚一个女子。”
　　玩兴大发的董嵘却等不及了，“这有什么难的！实在想不出法子就叫戴小姐喝酒好了！”
　　薛公子确实想不出来，便依了他们。
　　接着左相府另一位小姐和贾晟都投进了，轮到她身边的那位女子，因为距离比往日远得多，她也有些拿捏不准，一时用力过渡，偏了许多。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她也只好去暗箱取出一张纸条，摊开一看，是二，也就是董嵘后一位，四皇子司马盈昃。
　　他当下酒杯，轻轻笑了，“贾小姐运气不佳抽到了我，我可要重重的罚你！”
　　听到他这样说，在场的几个人不免心急起来，想要看看他到底怎么罚。
　　“我看贾小姐身后的那株西府海棠开得极高，不知可否换一个位置？”
　　换位置？这可激不起众人的兴趣，这样的游戏，大家都心知肚明，想要听听别人家的风月之事罢了！
　　这时司马胤看向亭子外贾小姐身后的海棠树，缓缓开口，“这花是开得好，只是海棠向来无香味，换了位置有何用！四弟想要看的话自己的位置岂不是更方便？”
　　“三皇子想得周到！只是我自己输了，换位置这事好办，我可不想让四皇子再想个法子为难我！”说话的人是贾小姐，说完便马上起身走到四皇子凳子身后。司马盈昃也就走了过来，站到苏渠荷旁边，微微欠身行礼坐下。
　　这时林书拿了她投壶用得箭走了过来，她不免有些紧张，在苏府时她一直都是养在闺中，无人和她一起耍这些东西，向来都是复习品书弹琴，或者取了商铺的香料调香。其实在场的人最期待的就是这位清荷姑娘了，大家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林间偶尔传来一声鸟鸣，格外刺耳。
　　司马胤见了，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你不用怕，只管扔出去，有我在，谁都不会难为你。”
　　她只好凭感觉扔了出去，离手的箭迅速飞了出去，带起一阵微风，却只是和壶擦了一下边，便落在地上。
　　此时大家更是来了兴致，司马胤又问她，“我去帮你取纸条还是自己去？”
　　她想了想，不过一个游戏而已，要是处处被他护着倒显得她输不起，便自己起身取了纸条，摊开一看，是数字壹，也就是董嵘。
　　董嵘高兴得站了起来，笑道，“今日我可真是好运气！被楚小姐抽到了！让我想想该如何罚！”
　　贾晟也跟着开口，“董兄可要小心，三皇子可不是好惹的！”说完抿了一口酒。
　　“那是自然！我本想天气有些热了，让楚小姐揭了面纱让我们一睹芳容，只是我想在场的各位都想留着自己的双眼，所以也只能是想想了！”
　　司马胤听完翘了二郎脚，半躺在椅子上，慵懒的开口，“亏你想得起爷！倒是快说罚我的客人什么！”
　　董嵘听完笑着看向苏渠荷，“我看三皇子这样宠着楚小姐，相信楚小姐心里也是清楚的，我想问问楚小姐三皇子做的哪件事最让你印象深刻？”
　　大家听董嵘这样问，都停住了手边的事，再次安静下来，等着苏渠荷开口。
　　她没想到董嵘会在这样一个场合问出这种话，但这是事先定的规矩，她只好遵守，只是不知该怎么样作答，一时愣住了。
　　董嵘又笑着看向她，“楚小姐可不能扯谎哦！”
　　她想了想，咬咬牙开口，“印象最深刻的，是三皇子替我尝药，每次喝了药还送来方糖。”
　　大家听了不免兴奋起来，虽然都知道三皇子宠着她，但也不知这样狂傲的他是如此细心！贾晟更是笑出声来，“三皇子喝了楚小姐的药，我们可好奇这药它到底苦不苦，不过我觉得在三皇子尝了怎么样都该是甜的！”
　　听到大家这样打趣，苏渠荷毕竟女儿家，不免脸上有些红潮，还好被面纱挡了。
　　司马胤听完笑了笑，吩咐林书取了箭拿在手里，仍然半仰在椅子里，闭着眼随手一扔，稳稳当当的落在瓶里，没有一点偏差。
　　贾晟带头拍手叫好，“看来董兄对楚小姐的惩罚问得好，现在看三皇子的心情可是绝佳！”
　　司马胤不置可否，只半眯着眼看着天空。
　　在场的男子几乎都能投进，但是由于距离太远，几位女子却做得不太好，现在又轮到戴姝然旁边的那位小姐，她没有第一轮那样的准星，投偏了。也只好去暗箱中取了一张纸条，写着八，那是司马胤。
　　司马胤笑了笑起身，“我看我的清荷和贾小姐合得来，就罚戴小姐和她换个位置，让她们俩说说话！”
　　“这样就好了，数月前我赶车的奴才不留心伤了三皇子的猫，还怕三皇子心里记恨我，这次要重重的罚我呢！如今看来三皇子可是原谅我的无心了？”
　　听她这样一说，苏渠荷便想起芄兰在苏府跟她说起的柳福街的事，不过司马胤不是已经将那个小厮的腿打断解气了吗，她怎么还要提起这件事？
　　司马胤却没有作答，只是轻轻在苏渠荷耳边问了句，便起身送了到了戴小姐的位置，贾芊铃旁边坐了下来。戴小姐也就跟在司马胤身后坐在了苏渠荷以前的位置上。
　　此时她坐在了贾芊铃和戴家二小姐的中间，戴姝然忽然笑着开口，“楚小姐换了位置，岂不是少投了一次，而我姐姐可是马上就就又要到她了，原来三皇子是做这样的打算！”
　　“楚小姐哪里是少投了一次，不过晚了罢了！”戴馥雅听她说了也开口。
　　“那现在就由我开始吧。”反正不过游戏，多一次少一次也无多大区别，苏渠荷便吩咐拿来一只箭，准备起身去投。
　　司马胤看着笑了笑，“我的客人大气！”
　　只是她依然未能投中，只好去暗箱取了纸条，摊开一看，一个清秀的贰，又是司马盈昃。
　　三皇子喝了一杯酒，“我今日可真是好运气！”说完顿了顿，又笑着开口，“我知道楚小姐的琴弹得极好，棋艺我也是领教过的，正所谓琴棋书画，不知楚小姐的书和画如何？可惜我只赢了一局，只能讨一样，就求楚小姐的书法一幅如何？等以后有了机会，再求一幅画，楚小姐今日可要小心了。”
　　“小女愿赌服输，只是这御花园中实在不方便动笔墨，可否等我回了王府写好，再差人送到四皇子宫中可好？”
　　司马盈昃听完点点头全是答应了，此时轮到了她旁边的戴姝然，却还是没进，场中的女子像是约好了一样，几乎都不能进，这次轮到了贾晟处罚。他一直都跃跃欲试的样子，等了这么久终于是有了机会。
　　贾晟眼珠子快速转了转，眯着眼开口，“我一直听闻戴小姐……喜欢往司马煜王爷的府上走动，不知可是对他有意？”
　　戴姝然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一时语塞，居然有些涨红了脸。她姐姐看了，开口解围，“左相府和王府本是亲戚，我们姐妹和表哥家有礼尚往来的走动那是自然。”
　　贾晟向董嵘使了个眼色，董嵘立即会意，“不过游戏罢了！今日在园中说的话谁都知道轻重的！戴小姐输了，可是要自己回答的哦！”
　　看样子戴姝然对司马煜是有意的，只是贾晟和董嵘平日本就和司马胤一样有些放荡不羁，只是没想到他们在众人面前还如此刺探女子的闺中之事。
　　她脸上还有些未褪下的红潮，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他是我表哥，平日只是有些事要请教罢了。”
　　虽然否认了，但是看她的表现，大家也都能猜出几分。只是苏渠荷没想到司马煜那样像冰块一样的人，也会讨她的喜欢，想到这里，她不免向戴姝然多看了几眼。
　　这时旁边的贾芊铃悄悄在她耳边私语，“她喜欢你表哥大家都是知道的，你常在王府，可是清楚王爷的意思？”
　　苏渠荷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摇了摇头。
　　贾芊铃又开口，“我从未听过那位王爷关于女子的事，他可真是奇怪！”
　　投壶的游戏还在继续，输了的也不免就是问问闺中之事，或者讨要一些往日见到却又无法买入的宝贝，再就是像司马盈昃那样要一幅字画。打打闹闹的一个时辰便过去了，出了苏府后苏渠荷极少有同龄女子一起说话，贾芊铃开朗活泼，倒是很谈得来，于是一起说了许多闲话，在场众人也玩的极为尽兴，只是戴姝然似乎被贾晟取笑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好像有些不高兴。
　　此时大家准备散席去往乾坤宫，此时不知为何一个茶碗咣当倒下！刚沏来的热茶径直向苏渠荷这边流过来！
　　已经站起来的贾芊铃正准备叫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她被一个白色的身影拉出半丈远。
　　众人还没察觉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司马煜拉着她站在了一边。听到茶水流在地上的声音，这才明白了。
　　苏渠荷还未来得及道谢，司马煜就已经放开走了，什么也没说。
　　三皇子急忙走过来，看了一眼滚在地上打碎的茶碗，没说话。顿了一会儿，把林书手上的药端过来，轻轻抿了一口，“不烫了。”说完才递给她，看她喝完，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紫檀木制的小盒子，取出一块方糖给她。
　　大家看到她刚才口中所说的让她最为印象深刻的那幕活在眼前，纷纷打趣，场面又热闹起来。
　　苏渠荷也只能默默的听写，也不知他何时吩咐林书取了药，定是他想到端午宫宴结束得晚，怕耽误了时辰。
　　正想着，一行人往乾坤宫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