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动于衷》踏蓉客

23、车祸

　　林岳眉间皱成一团，脸色白了大半，和刚才相比完全变了一番样子，导演还在和旁边人打趣逗笑，再回头看的时候肖颉已经搀扶着林岳站起来了，他凑过来低头一看，看见林岳铁青的脸色：“林岳怎么了这是？”

　　“他有点老胃病，估计是吃了点生冷的，又喝了点酒，胃病复发了。”肖颉交代了几句：“我得送他到宾馆先让他休息会儿，张导，那我们就先走了。”

　　张导挥挥手：“行的，你赶紧送小林回去吧，记得让助理给他买点药送过去，明天还有外场要赶呢，别出什么差错。”

　　傅贤在一旁一直听着没出声，光看着肖颉那张关心过度的脸就够让他沉默的了。张导从肖颉和林岳两人的背后投去目光才瞥见了傅贤，脑袋里一转，想起了这人就是盛华的老总，和肖颉交情不浅的。他打了个招呼，问道：“你要跟着肖颉他们一起走吗？”

　　肖颉刚走了没两步，听见了身后的张导这么一问，才猛地想起来身边还有傅贤，忘跟傅贤交代了。他转过身来冲傅贤说：“我先送他回去，一会儿来找你。”

　　傅贤眼神一暗，心里闷闷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偏偏这时候林岳的目光也投了过来盯着他，仿佛示威似的还冲他一笑，那笑容里的潜台词好像在说：看吧，他最在意的人是谁？

　　他胃疼？怕是装的吧，只是为了演给他看的。那笑容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可他偏偏什么都做不了，眼前那正要离去的男人现在的心不在他身上，他知道，又或者一直都是这样。

　　差别太大了。他原本以为肖颉是对谁都冷面有所保留的，就算他们两个在一起最热烈的时候，肖颉也从来没有对他特别关心或展露过在意过。他发烧感冒，他默默地陪在自己身边照顾，帮忙拿来热水和药，帮他接公事的电话。他做了那么多，都没有像刚才对林岳那样的心疼的眼神流露出来过。

　　什么啊……

　　想清楚这些，未免也太伤人了。

　　这时候林岳轻轻嘶了一声，肖颉被吓得赶紧又搂住他肩膀，言语中的担忧不不言而喻：“怎么了吗，还好吗？是不是特别疼，还走得了路吗？”

　　他知道林岳这胃溃疡的老毛病，那痛犯起来连走路都费劲。林岳气若游丝说道：“还能走路，但是真的太痛了……”

　　肖颉来不及逗留，叫上杜振急急忙忙一起搀扶着林岳走了，后面一剧组的人员嘱咐着让他们路上小心。

　　傅贤看了看眼前刚被铺满的烤盘，一下子却没了任何食欲。

　　林岳下楼的时候还专门又回头看了眼那男人黯淡的表情，不得不说那表情就像惩罚一样让他满意。他胃痛并不是装的，但是只是看到傅贤的表情，他又加了些表演进去，故意夸大了程度，吸引肖颉的关心再让傅贤看到。

　　他还不明白吗，这三心二意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果然没出傅贤的预料，直到了聚餐散场，肖颉也没回来。他原本也没想着等他。

　　肖颉剧组的日本戏份拍完后，三人陆续回了国。傅贤因为年末各种财务会议要开，提前首先回了国，回国后没两天接到顾助理的消息说是日本那边已经把偷他钱包的扒手抓到了。

　　这倒也方便，省得他各种证件还要重新办。

　　来回忙着处理公事的同时，偶然又接到了顾助理报告肖颉他们剧组回国的消息，他忙着拨电话的手上动作一顿，然后挥挥手：“知道了，出去吧。”

　　又陆陆续续过了大半个月，已经要到了十一月中的时候，傅贤反而愈来愈忙了，因为跟WR公司是长期合作的关系，两家公司大厦离得也不远，他有时去开会的时候会在电梯外的走廊瞥见肖颉，穿着便服，身后跟着个小助理拿手机在打着字，看起来行色匆匆的走过去。

　　今天没想到能迎面碰上，正好在大厦一楼正厅。

　　“诶，好巧啊。”肖颉迎头就跟刚走下楼梯的傅贤碰上，看了看傅贤身后的顾仁，顺便也招了招手：“顾助理。”

　　顾仁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肖颉问道：“你这是有事要忙吗？”

　　“我刚开完会下来。”不知道怎么的有段时间没见了，交谈总会有点尴尬。

　　肖颉点点头：“最近很忙吗？”

　　“年终了比平时要忙点，你呢，工作怎么样？”

　　“还好，我正准备去录综艺，但是杜哥还没来……”说着，低头看了看表，头又往外张望了两眼。

　　“几点要到？”

　　“三点吧，那边三点要准时开录，迟到不太好，杜哥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是堵车了，还没过来。”

　　“肖颉！”两人正在说话，忽然从身后插进来一道声线。

　　傅贤抬头望过去，发现是林岳，不过好久没见他，感觉厌恶也没那么深，只是稀松平常，连理都懒得理。

　　但林岳主动和他搭话：“傅总，你也在啊，好巧。”

　　傅贤只好冲他礼貌地笑了一笑。

　　“你下午有事吗？”肖颉问林岳。

　　“没安排，我这正准备回家。”

　　“有人来接你吗？”

　　“准备打车，我现在没什么知名度，应该没什么事，也没人认出我来。”

　　“你先等会儿，我让杜哥一会儿顺道送你回去，他马上过来了。”

　　话刚落，他手机铃声“叮咚”响了一声，他打开手机一看：“完了，杜哥给我发微信说堵车了，没个半个小时过不来……”

　　“我送你吧。”傅贤说道。

　　“正好我也刚忙完，现在没什么事。”顾仁欲言又止，什么“没什么事”，一会儿三点半约好的和傅总妈妈见面，这难免不得迟到。

　　“傅总，要不我来开车送吧？”顾助理说道。

　　“你不是一会儿还要跟女朋友见面吗，这大周末的，工作结束了就休息去吧。”傅贤回。

　　林岳在肖颉旁边没出声，本来就想着自己不受欢迎，傅贤送肖颉走大概不会顺便捎上自己。没想到傅贤看了他一眼：“顺便一起吧，我送你。”

　　林岳心头一喜，跟着走在后面，直到上了车。

　　傅贤的车跟他的人一样，干净的一尘不染又整洁的一丝不苟，车里还有淡淡的香水味，林岳坐在后排，透过后视镜还能看到傅贤的样子。

　　肖颉要录综艺的地方比较偏，中间要经过一段高速，傅贤开着导航一路往高速上开，不忘跟一旁的肖颉说：“别急，很快就到了。”

　　肖颉这边不停有电话打过来催，最后干脆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车速越来越高，傅贤打着方向盘，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鸣了两下笛，红灯一过就继续往前开，但突然斜过路口有辆货车高速冲了出来，傅贤注意到时就想按刹车，但还是来不及。

　　“砰！”车窗瞬间碎裂，傅贤被巨大的冲撞力被带的身体往□□去。脑袋晕晕沉沉的，就只听到后座的声音：“林岳？林岳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的确没大事，只是头被冲撞的有点晕，稀碎的玻璃渣扎进了胳膊和额头，血流了下来，看起来有点吓人。

　　傅贤这边情况就比较严重了，玻璃渣全碎在他周围，有很多落进了他背部。林岳急忙把车窗门打开，跑到前面去看傅贤的情况，看见他额头被扎破了，血从侧脸滑下来，那苍白的脸色让他吓了一跳：“傅总，你还好吗？”

　　肖颉跟着下了车，才想到他忘了傅贤。他的伤是最轻的，只是手被扎破了点皮。

　　傅贤已经是说不出话，眼睛半睁着不动弹，林岳赶紧拿手机打120，又和肖颉一起帮他把玻璃渣给逐个清理下来。肖颉看着林岳沾满血的手，正在拿纸的手都有点抖，他太害怕林岳有什么事了，刚才那冲撞的一瞬，那货车是从左边车道开过来的，正好林岳坐在后排左边，他坐在右边，那冲撞的一瞬间过后他看到林岳半边脸都是血，心一下子都提了上来。

　　好不容易才重逢，他要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林岳满心却只有驾驶座的这男人：好不容易才让你注意到我，你要是现在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傅贤的意识慢慢昏沉缺失了，他能感觉到脸庞边上湿热的液体滑过，昏迷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林岳，你额头疼吗？血还没止。”

　　他额头疼不疼他不知道，自己的额头反正是疼死了。

　　还有背，还有胳膊，还有腿，哪里都疼。

　　“傅总？傅总！”眼看着傅贤昏迷过去，林岳心急如焚，肖颉拿着车里的提纸继续清理着傅贤身上的血和玻璃残渣，他走到道路边上开始想着看能不能拦到私家车先送他们去医院。医院救护车来还要一段时间。

　　头昏昏沉沉，手掌往额头上一抹，一手的血。想到傅贤刚才的样子，他又是一阵心悸。

　　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