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客》歪歪歪

2、第 2 章

　　唐巍搬到对面有些日子了，看得出他教养很好，总是风风火火的，不过关门声每次都很轻。在他刚来的第一天，我看见对面的门打开的时候，冲口就一句，“旭东，早餐想吃什么？”他愣了一下，皱皱眉：“旭东是谁啊？”我这才反应过来，几句话敷衍了过去。
　　“我想吃土司。”理直气壮地，后来可能是觉得不太礼貌，又加了一句，“可以吗？”
　　我笑出声来，起身去冰箱拿。他的眼睛看向别处，为刚才的举动而尴尬，稍稍红了脸。
　　一日三餐都是我来做，他到时间就过来我这边吃。他总是喜欢挑三拣四的，估计是故意找我的碴，又是这个淡了，又是那个盐搁多了。我也不跟他计较，在下次做菜时也尽量按他的来。久而久之，他好象不太好意思继续这么下去，干脆就不说话。我觉得两个人吃饭这么沉默怪别扭的，也会时常问问他学校里的情况。我曾听说他在高三还挺受欢迎的，男孩子么，长得这么帅气，自然很受青睐。也没什么坏模样，中规中矩的，就是脾气倔了点，成绩正如他母亲说的那样，很不错，不怎么令人操心。
　　我一边夹菜一边问他：“在学校看见你喊其他老师喊得好好的，怎么每次一碰到我就装没看见啊？”
　　唐巍舀汤的勺停了一下，说：“我哪时候碰到过你啦？”
　　嘿，这小子还挺会装傻。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来，一声“路老师”是不可能了，不过，我也没指望。平时在家他都直接“路明”、“路明”地喊，我也没制止。
　　有时候，我会去隔壁瞧瞧他做作业，顺便看看那盆石竹。长得很好。
　　“喂，路明，发什么愣呢？”
　　“嗯…？”
　　他张了张口，终于说出来：“问你道物理题。”
　　我是叫物理的，而他在数理化三门中最弱的就是物理。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是不轻易来问我题目的。这次问出来可算是破天荒了。
　　“那石竹，这么好看么？”
　　“嗯？…没有啊。”
　　“什么没有…是不是那个什么旭东送的啊？”
　　我惊了一跳，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哼。”他不回答，催着我算题。我不好接着问，只好由着他了。

　　前几天，他脾气不大好地回家来，饭桌上也闷闷地不说话。我觉得蹊跷，到高三去打听。
　　“唐巍啊？早恋呢！”
　　“啊？”我还当什么事儿呢。
　　“年级里知道了，直闹着要通知家长呢。”晓鸣笑着说。她是少数几个和我持相同意见的人，于是也就没参与这事。
　　“年级里怎么定？”
　　“不知道，说不定要通报批评。这孩子哪儿都挺好的，干吗搞这么严肃。”
　　我跟她讨论了一会儿，她答应去年级里说说，能免就免。
　　唉，不知怎么的，住久了之后也渐渐有些担心他，不愿意见他整天闷闷不乐。
　　回到家，做好菜，摆上桌等着他放学。
　　“叮——”电梯的声音。来了。
　　唐巍踏进门，还是一脸冷冷的。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就吃。
　　我踌躇了一会儿，说：“唐巍，我都听说了。”
　　唐巍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
　　我接着说：“我不反对你谈恋爱，只要你成绩不给我下滑就成。”
　　他一皱眉，停下吃饭。“我没有。”
　　我瞟他一眼，“我又不反对，你急什么。”
　　“我说没有就没有！我跟他们说他们不信我才不管，可是你…！”
　　我惊讶地挑挑眉，正准备开口说话，唐巍突地站起来，旋风似的冲出门去，只听见对面房门“哐”地一响。第一次这么重关门。我急了，追出去敲门。
　　“唐巍！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门忽然又开了，露出一张生气的俊脸，“我不是小孩，你不要把我当小孩看成不成！”
　　“我……”
　　“哐！”又关了。
　　“唉…”我叹了口气，回房了。
　　深夜。我看见对面仍亮着灯，就出去敲门。
　　过了好一阵子，我站在外面都快冻僵了。“唐巍，开门。楼道里很冷。”
　　门“唰”地就开了，他仍是皱着眉。“干吗啊？！这么冷还跑出来。”拉了我进去，抓了件棉衣罩在我身上。我愣了愣，居然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照顾…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又来看那盆石竹啦？”他把我扔在沙发上，自己去做题。
　　“不是。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信你的。”我轻轻地说。
　　这一回，他放下了笔，回头静静地看着我。“我跟那女的没关系。”
　　“我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好了，你信就成。”
　　我点头。“晚安。”
　　“嗯。”他偏过头，脸上闪过一片红。
　　“这孩子。”我小声喃喃。
　　唐巍猛地一回头；“我到底什么地方让你当作孩子看？！”
　　“咦？”
　　“算了！”他又做作业去了。
　　有生气了？这个年龄，总是不希望被当作小孩看的吧？我摇摇头。看着他趴在桌前的身影，突然有些心疼。“早点睡。”轻轻合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