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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   孟祁军一进府,正见孟邹行色匆匆地往里走,喝住他。
      孟邹脚步一顿,动作凝滞了一下回身,垂着头不看人。
      孟祁军不紧不慢走过去,含锋带芒的眼神不露端倪地上下扫视,问:“去哪儿了?”
      被质问的孟邹抿嘴不答。
      父子间尴尬的沉默蔓延了一段,孟祁军忽然改口,“收拾一下东西,和我去澜河。”
      听觉此话的孟邹惊讶地抬起头,质朴实诚的脸上实打实写着“不愿”二字。但他从小鲜少违抗父亲的命令,这打从心底里的拒绝也难以说出口。
      孟祁军没打算给他考虑的机会,说完就要走。没想到这从小中规中矩的儿子竟然挪步挡在了他面前,还颇为大胆地说:“我不去!”
      他眯起眼睛,“为什么?”
      “我不替虞毕出办事!”他说的斩钉截铁,毫无犹豫。
      孟祁军看了他一会儿,表情有些捉摸不透,许久挑眉说了句,“你凭什么?”
      很多事孟邹心存疑问很久了,想开口问也很久了,但一直没有机会,他也没那个胆子。
      憋了半天,孟邹到底什么也没能问出来。最终,他只愤愤不已地来了句,“他又凭什么?”
      他凭什么?孟祁军冷笑一声,“凭他是君,你是臣。”
      “他是乱臣贼子!”
      “你是乱臣贼子的儿子。”
      孟邹:“……”
      他再次沉默许久,开口间依旧带着年轻人意气风发的倔强,问:“爹……我不明白。”
      这声不明白中包含了太多东西。他不明白他爹的想法,也不明白褚峥垣他爹的做法,更不明白这个诡异不可捉摸的世道。
      但是一切无从说理。
      自家儿子的德行老爹最清楚。孟邹刚正,尽管没有到过刚折损的地步,还是个不好说话的人。尤其是他心底认对了的东西,谁也无法左右。
      可朝中那些千回百转盘根错节的关系,哪是想说就能说清的。
      他默默叹了口气,抬手推着他的肩膀往里走,一边低声说:“姬远坐的船出事了,查出来是朝中人伸的手。”
      听到这儿,孟邹瞳孔猛地一缩,本能想停下步子看他爹,却被孟祁军如若无事地继续钳着往前走。
      “虞毕出很生气。”他瞥了眼孟邹一脸混乱的摸样,心里叹息,也是嘲讽,姬承忠顽固了一辈子,一定做梦也想不到如今的场景。
      孟祁军拍拍他的肩膀,“听爹的话,别掺和虞都的事,和我去澜河。”
      孟邹愣在原地,并不是因为被他爹说服了,而是没搞明白眼前的状况。他被禁足几个月,对虞毕出和姬远的事全然不知。在他的理解上,姬远和虞毕出站统一战线,有人要害他情有可原。可他爹后面那两句话,怎么有种人人自危的感觉?
      “将军,东西都收拾好了。”
      忽然插进来的声音旌德孟邹背后一竖。他回头,见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站在那儿。再回头,他爹的表情莫名其妙有几分不自然。
      “嗯,把少爷的东西也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出发。”孟祁军说起话来并无异样。
      “是。”那中年男人应了一声,悄悄退下。
      被擅自做主的孟邹盯着那男人的背影好一会儿,问:“那是谁?”
      “……程兴,”他喉结动了动,不动声色地道:“本来是姬承忠身边的家将,姬家败落后就归到我这儿了。”
      “可是……”
      “别废话,”孟祁军转身,有些不客气地说道:“哪儿那么多让人操心的事,赶紧和你娘道个别,再去检查一下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说罢,雷厉风行地走了。
      孟邹狐疑,又转向程兴离开的方向,可他之前从没见过这人啊?
      ……
      “唉……”
      小五板着张脸,抱着膝盖蹲在一个水坑前,叹了不知第几口气。
      一边房檐上,晒太阳的安烜翻了个身,懒洋洋地坐起来,往下一望。
      一心一意盯着水缸发呆的小五猝不及防,忽然被身边多出的人吓得心脏漏了一拍,好玄没直接一屁股坐地上。
      安烜弯腰,盯着水缸看了好一会儿,兴趣缺缺地撇嘴在一边石头上坐下。
      “就这么两只蚂蚁你玩了一天?”他口气讥诮。
      小五看看四周,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不看了一天怎么知道我玩了一天?”
      安烜懒得和她逞口舌之勇。
      没被接话的小五心觉无趣,视线又回到水缸里——那两只锲而不舍还在扑腾的蚂蚁上。
      她手指一戳,其中一只蚂蚁被按下水面,秤砣似的飘飘沉了下去。
      安烜鬼使神差地盯着她的动作不放,冷漠的嘴角一起一落,说了句,“姬远不会死的。”
      正要戳另一只蚂蚁的小五一僵,没敢抬头看安烜。
      “你要信,祸害遗千年。”他轻轻挑起眉梢,“再者,谁知道那是不是他自己计划的呢。”
      他自己计划的?小五黯淡了一天的内心突然抓住了一点希望。对啊,姬远那么混蛋,说不定就是故意吓他们的呢,而且他那么聪明,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死了。
      她想着,越想越心安,越想越开心,越想眼泪越忍不住,稀里哗啦就流了一脸。
      “你哭什么!”安烜跟不上她的思路,怎么笑着笑着就哭起来了!
      小五手忙脚乱抹眼泪,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块方巾递到他脸前,小五仰脑袋,擤着鼻涕,“三……三哥……”
      余人舒强行扯了个微笑,口气贴心,“擦擦。”然后对安烜恭敬地点点头,“安师父。”
      安师父不喜欢被人叫安师父,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叫他安师父,而且纠正了很多遍依旧在叫安师父。
      安师父表示头疼想走。
      “前几天有人送了几坛子好酒来,安师父既然来了不如留下吃顿饭吧。”
      安师父的脑袋顿时神清气爽了。
      囫囵擦完脸的小五跟着站起来,才想起来不解。她三哥这几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还有空请人喝酒?
      余人舒随意吩咐了几个菜,命人去拿酒。
      等下人的过程中,余人舒有意无意扯着话题,提到当年的一些事,不懂得何为吃人嘴软的安烜依旧一脸冷淡,只爱答不理地偶尔应两声。
      难得一本正经和人围一张桌子吃饭的小五有些别扭,还有她三哥说话的调调,听得她浑身难受。
      酒上来了,刚扒开酒塞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小五默默撇开头,安烜则是提起兴致赞了声“不错啊”。
      “这酒是一个新晋的侍郎送的,据说他爹嗜酒如命,每天都研究各种酿酒方法。您要是喜欢,我可以再去要几坛。”
      安烜默不作声那杯子舀了半杯,先闻了闻,才尝了小口。
      余人舒蹙眉,识时务地闭上嘴。他从没见过安烜用酒杯喝酒,这是什么意思?
      安烜咂咂嘴,把酒杯硬塞到小五跟前。小五皱着鼻子往一边躲,她小时候被安烜灌过酒,可讨厌这味道。
      但安烜就是个不懂察言观色又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偏就要小五尝。
      被逼无奈的小五硬着头皮舔了口,露出惊奇的表情,又接着喝了小半杯。
      “三哥,这酒没味道啊?是不是兑水了?”
      余人舒看了安烜一眼,也尝了口酒,发现与外在浓郁的香味不同,酒本身就像白水一样,毫无味道。
      怎么会这样?他有些尴尬,但送酒的人也不可能是故意糊弄他的,用意又在哪里?
      安烜把剩下半杯酒喝了,放下杯子,懒懒的说:“傻子,这不是酒,是毒!”
      “啊?”小五忙背过身干呕。
      他慢悠悠补充,“酒水没毒,是酒香有毒。”
      余人舒忙让愣神的下人把酒塞合上。
      “呕~咳咳咳。”小五抹嘴转回来,抽了口气,气愤,“三哥,你得罪谁了要这么害你?”
      余人舒看安烜。
      安烜满不在意地脱清关系,“看我干嘛?我来这儿不过一时兴起,谁知道你们玩的花花肠子。”
      “安师父知道这是什么毒吗?”余人舒真的冷静惯了,除了少数细微简单的表情外,几乎不表达自己的情绪。
      “忘了。”安烜说的干脆,“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毒,发作之前容易治得很,你找个老大夫问问肯定知道。”
      “那我们闻了这个味道怎么办呀?”小五着急,虽然她还没感觉出什么异样。
      “这个是慢性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够你们找个大夫了。”
      小五:“……”欺师灭祖的想法真的已经在她心中酝酿近十年了。
      安烜转向寻思什么的余人舒,余人舒想起什么一抬眼,正对上他的目光,顿时有些失措地躲避。
      “别磨磨唧唧了,有什么让我做的赶紧说,然后去买几坛子正经好酒来。我这几天哪儿也不去,就赖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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