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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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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已然是入夜了。一家人和和气气地用了晚饭,末了,又坐在正厅上闲聊着。
男人谈的是朝堂的事情,后院的人则是与李元春谈着嫁人后的生活。
李元春难得被一群人围着说话,她简直是受宠若惊,惊吓到了。
让她吃惊的是,已经嫁人的李祎居然也在,而且看起来整个人胖了一圈啊。
这是吃了多少东西啊。
慢慢地,李元春发觉李祎不是胖了,而是怀着孩子,只是月份小不显怀。然而,这人似乎是跟夫婿吵架了,跑回娘家来寻求安慰。
而那王家夫婿却也没跟来。
众人的话题从围绕着李元春又成功转移到了李祎身上。
李元春看着在众人之间游走自由的李祎,当下心生佩服。这种人是天生自带气场呢,让人不由自主围着她打转。
李元春对侯门的争斗没兴趣,听得耳朵快长茧了,只得起身,找了个借口抽身离开。
在路过前厅之事,男人谈话的话一点点地飘入了她的耳朵里。
李元春原本跨出去的腿又连忙收了回来了。
她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李元春靠在屏风后,凝神听着,一对眉毛却越皱越深。
只听得李叶堂说道。
“皇上最近有意要让老夫再去趟北夏国。”
另一个人急忙问道。
“爹,北夏国不是派了公主来和亲了吗?怎么又让爹你再去啊。”
这急促的声音似乎是李焕呢。
“北夏国最近动作频繁,派公主和亲不过是障眼法,实际上是拖延时间储备军力以便进攻姜国。”
说这话的人声音平稳,是李烨呢。
然而,李元春随即便听到一道声音冷冷地说道。
“要打战是迟早的事。岳父难道忘记上次一战北夏国是如何的吗?虽说我们烧了他们的粮草,但并不足以让他们致命,他们要图谋的是另外的事。皇上肯定是猜到了,所以才想让岳父您亲自去瞧个究竟。”
然而,这道声音很快被心急的李焕打断了。
“刺探军情这等事,可以让其他人去,为什么一定要爹去啊?”
“因为岳父大人手握兵权,除了岳父大人之外,再无其他合适人选。”
崔皓宸这话明显是话中有话,就连李元春都听得出他弦外之音了。
让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亲自前往,若是真的要打战了,这个人便可以立刻反击将其制服。若是制服不了,不幸身陨,那就换个人担任便是了,还可以趁机收回兵权。
既要用人,又要忌人。
帝王之术很难让人真正做到“用人不疑”。
为免前厅的人对她起疑,李元春并没有在屏风后面待太久。她带着三月,径直出了前厅往后院而去。
“主子,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走了差不多有一段路程,走在李元春身后的三月才终于看明白了李元春要去的地方,连忙出声阻止了。
李元春转过身,瞅了三月一眼。
这个时候,三月的脸上可不是刚才带着散漫的神情了,取而代之的是惊吓。
甚至,三月的手还扯住了李元春的衣角。
李元春沉默了会儿,反手扯过三月,扯着她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李元春出阁前所在院落,临水而建的莲爱轩。
这里是她当年被人推下水的地方。
李元春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水面,才扭过头,望向三月。
“三月,有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
三月困惑地看着李元春。
“主子,什么事?”
李元春指着那水面,笑着说道。
“你当年是如何发现我的?”
当初,她醒来的时候三月可曾告诉过她,是三月叫人来救起她的。可是,这黑灯瞎火的,如何知晓她便沉在水里?
三月一愣,连连说道。
“是一个老婆子告诉三月的。三月当时怕其中有诈,还扯着那婆子去前院喊了家丁来一探究竟。结果会水性的家丁潜入水底后真的发现主子你的身影了。”
李元春没料到会是这样,挑了挑眉眼,又问道。
“那婆子呢?”
“当时急着救起主子你,三月一回头便没再看见那婆子。后来我将婆子的模样跟管家说了,这才知晓那婆子早在主子你被救起的第二日便请辞回老家去了。”
三月霹雳巴拉地将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李元春听。李元春一边听着三月说的话,一边在心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
李元春隐约觉得那婆子应该是崔皓宸安插在李府的人。不然崔皓宸不会一副对她落水之事了若指掌的模样。
李元春沉默了半响,终究还是开口道。
“回前厅去吧。”
……
归宁总要留两日在娘家,当晚,李元春便与崔皓宸夜宿在李府中。
他们夫妻歇息的地方是李元春出嫁前的闺房,里面的东西都按照李元春出嫁前一一摆好着。
三月一边给李元春放下头发,一边念叨着李祎在王家遭遇的事情。
李祎这事像是戳到了三月的笑点,导致三月一整晚都是笑呵呵的,一双眼睛笑得连缝都瞧不见了。
与三月的笑容满面相比,李元春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托着下巴,冥想着。
她得把那给出去的玉佩拿回来瞅瞅。她敢肯定那推她下水的人就是李府的人。说不定就是与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更令她耿耿于怀的还有一件事。
李叶堂出使北夏国这个事情,听着怎么好耳熟啊。
她在哪里听过啊?
还没想出头绪,三月便要给她脱衣裳了。
沐浴的水都倒好了,李元春脱下了衣裳,徐徐地跨入了浴桶里,缓缓沉入了水底,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水面上飘浮着。
李元春泡着热水,舒服地直叹了口气。
等她穿好衣裳的时候,才惊觉了一件事。
屋里似乎有人在呢。
李元春皱着眉头,连头发都未擦干,便拖着湿哒哒在滴水的长发从屏风后走了出去。
屋子里果然有人在呢。
崔皓宸正背对着她,坐在桌子前,手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喝着水。
这个时候,崔皓宸似乎也沐过浴了,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前几日李元春瞧见的就寝衣服。
一看见这就寝的衣裳,李元春就忍不住联想起那一日前半夜的荒唐,她是差点中了崔皓宸的美男计了。
也亏得她脑子够清醒。
“不出声是在计划如何杀掉我吗?”
崔皓宸背后似乎长了眼睛一样。
李元春撇了撇嘴,绕过了崔皓宸,径直走向靠窗的软塌那里。
窗子还半开着,夜晚的凉风习习地吹进了屋里,也将李元春被热水浸泡地有些发热的身体稍微凉快了些。李元春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软塌横梁。
然而,手却摸空了。
李元春看向那横梁,这才想起了一件事。
三月刚才似乎跟她说了,干净的毛巾已经挂在屏风那处,方便她一起身穿好衣裳便能拿到。
瞧瞧,她这记性!
李元春懒洋洋地不想动,干脆面朝上仰趴在软塌上,将长发放在软塌的边沿上,任由着那墨色长发随风飘着。反正软塌够高,也不至于让她的头发拖在地上脏了。
虽然等风吹干这头湿透的头发有点费时辰,但没办法,李元春沐完浴就困得眼睛要闭上了。这会,崔皓宸什么的,她权当做没看见了。
李元春就这样枕着凉风,徐徐地往周公靠拢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李元春迷糊地感觉有人在扯着自己的头发。
李元春半睁着眼睛,瞅着软塌边上的墙壁。
屋里的蜡烛还亮着,烛光徐徐地落在墙壁上。光洁的墙壁上有一个影子。那影子似乎是一个人坐着。那影子的手还在一下一下地晃动着。
李元春凝神望去。
这黑影手上是拿着什么东西吗?
李元春刚想到这里,脑门一阵轻微的痛意,是头发被人扯到的痛意。
李元春不禁开口怒道。
“就不能轻点吗?”
这一出声,屋里立刻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元春已经忍不住想要打自己的嘴巴了。
她滚动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仰高了下巴,望向身后。
下一刻,崔皓宸那张女人脸便印入了李元春的眼帘里。
崔皓宸手上还拿着一块脸巾,正是三月挂在屏风上她懒得去取的脸巾。
这个男人竟然在给她擦头发,她是不是眼花了?
李元春连忙坐起身,却忘记自己的头发还在人家的手里。
熟悉的扯头发痛意又再一次让李元春龇牙咧嘴地皱着一张脸了。
冷不丁的,李元春便听到一声冷哼。
“夫人,你若想要回自己的头发便给我躺回去!”
闻言,李元春便乖乖地躺好。
“你这人……怎么回事,干嘛给我擦头发啊。”
李元春还记得这个男人还在因为她谋杀他一事而处于震怒之中呢。不会是想要借机报复她吧?
李元春除了脸蛋,就属头发最宝贝了。她可不想秃着头啊。
“如果你明日假借生病卧床而不回去,麻烦的人是我。”
崔皓宸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未停止过。
李元春承认,这崔皓宸确实是真的想要帮她擦头发,但是,这手法真的不是故意找她不痛快的?
擦个头发而已,为什么跟拔毛一样,她都看到好几根头发掉在软塌上了。她脑门还时不时传来一阵痛楚。
李元春皱着眉头,想了想,朝崔皓宸的腰际而去。
那块玉佩还是拿回来看下比较好,就算她现在主动开口问崔皓宸,也不见得他会好心告诉她。若是真的要告诉她,早就在那日便说了。
然而,李元春这一伸手,摸的地方却不太对劲啊。
李元春极力睁大眸子,看过去。
这一望,她自个儿先愣住了。
面对崔皓宸的冷笑,李元春只能干巴巴地笑道。
“不好意思,我忘记是你坐着而不是站着。”
说罢,她又满怀歉意地习惯性拍了拍。这一拍,李元春更加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