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疾而终》君麟

3、第三章 转学生

　　c市，2006年夏。
　　暑假结束后又是崭新的返校季，学生们往往会因为同一个心照不宣的理由提前返校。
　　杨子兮也投入到火热的赶作业事业当中。大概这是所有90后共同的烦恼，寒暑假作业永远都不会完工于寒暑假，百分之五十靠自己，剩下百分之五十靠提前一天返校疯狂互相抱佛脚。
　　新学期，未知的东西总是很让青少年们欣喜。
　　新书，新课程，还有，新同学。
　　杨子兮上的是一所与本市重点高中挂钩的私立实验中学，宣传口号就是踏进这个初中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重点大学，而且是全封闭式管理，小班制教学，所以每年吸引了很多家长挤破头都想把孩子送进来，一是省心，基本上就是给够零花钱，一个月接孩子回家一次就行；二就是与它合作办学的那所重点高中，在全国享有名气，本科上线率年年稳居全省第一。
　　今年转学生依然很多，杨子兮在的初二六班一下就从曾经的29人变成了40人。但她还是第一天就就记住了陈怀山，准确的说，是全年级都在第一天记住了陈怀山，因为他实在，太，高，了。
　　13岁的四川少年，180的个子，如果不是脸上那副呆板的眼镜和满脸青春痘，封个级草简直轻而易举，但在12岁的杨子兮和14岁的陈怀山尚无交集的时候，面对朋友讨论说”陈怀山要是痘痘消了眼镜取了肯定特别帅”的这种言论，她都表示，无法想象，难以理解。
　　充实又闲散的新学期终于开始了。
　　入学考试后，班上要按名次的高低顺序来选座位，班主任老杨想以此来激励大家努力学习。
　　永远的学霸陈曦照例选了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空降第二名的转学生王韦一选了靠窗第一排，杨子兮名次还不错，选到了靠窗一列第三排，从初一开始建立革命友谊的秦峰坐她后面，死党田宓坐她前面，右边隔着一条走道是另一死党池函。
　　初二的生活依旧轻松悠闲，作业不多，课业不重。波澜不惊地过了一个月，在一次早会上，老杨宣布下周全年级秋游，地点南山，主要项目是赏菊，登楼，还有野餐。
　　青春期的孩子们对一切可以不上课的活动都非常积极，秋游那天，大家都早早地起床，偷偷地用夹板把长发夹的直直的，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带上早就在对面大学的超市买好的零食，兴冲冲地在学校门口以班级为单位排队上车。
　　看见孩子们一个个都跟平日里规规矩矩的模样不同，老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无奈地叹口气，“平时上课不准这么弄哈！一个个的，还学会打扮了～！”
　　组织大家一起赏过菊花之后，同学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杨子兮和张云烟找了个阴凉僻静的地方，拿出零食杂志和扑克悠哉地聊天。在两人热火朝天地议论最新一期当代歌坛上东方神起的照片时，张云烟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快来卡丁车附近的树林，带你们围观好戏。”
　　张云烟朝杨子兮扬了扬手机，“走吧，不知道秦峰他们搞什么名堂，让我们过去看看。”
　　刚走到地点，就看见秦峰几个站在陈怀山后面冲她们摆手，两个人莫名其妙地看向那边，正好和一脸清冷的师韵擦肩而过。
　　秦峰疾步走过来，揽过杨子兮和张云烟，“来了呀，走走走，请你们玩我最喜欢的卡丁车去。”
　　杨子兮：“？？？？？兄弟，什么情况，刚叫我们来就走？”
　　秦峰付了十圈卡丁车的钱，转过来神情沮丧，“山哥表白失败了，哎，本来是想让你们来见证好事的，哪知道。”他烦躁地挠挠头，“这么丢人的事你们千万别告诉别人啊，我去安慰安慰他。”
　　杨子兮和张云烟了然地看了对方一眼，原来如此，确实，不宜声张。不过跟她俩没什么关系就对了，反正和陈怀山这个新转来的不熟，但是才转来一个多月就有喜欢的人，这速度也太快了，肯定不是好人！杨子兮在心里腹诽道。
　　开完卡丁车也下午了，老杨放所有人原地解散，正好是周五，走读生可以回家，住读托管的外地同学也可以去市中心逛一逛吃顿饭，熄灯点名之前回学校就可以。
　　表白事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青春期的孩子们，情窦初开，今天我喜欢你，明天你喜欢他，往往复复，没个准儿。
　　陈怀山和杨子兮在初二这一整年都一直没什么交集。
　　中考假期结束后，老杨语重心长地跟他们叮嘱，“这初三的一走，你们就是毕业班的学生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要整天还想着玩，接到教育局的通知，初三的所有学生都要补课一个月，你们做好准备，暑假跟你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底下自是哀嚎一片。
　　老杨接着说，“都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就全部搬去原初三的教学楼，下课！”
　　因为是补课，所以管理其实会比平时松散很多，座位都是喜欢坐哪就坐哪，文娱委员还带了好多潘玮柏周杰伦林俊杰的碟片，放在DVD里，每天午睡后晚饭前，教室的背投电视都能看到mv，学生们美其名曰题海中的一点点放松，老师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是补课，其实也就是每天刷题，语数外三门轮番轰炸，苦不堪言。
　　搬到初三教室之后，杨子兮乐呵呵地跟张云烟坐了前后桌，秦峰和陈怀山王炜易六个人占据了最后一排的所有黄金位置，热闹又欢乐的补课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陈怀山在追师韵，全班都知道。师韵拒绝了他好多次，全班也知道。
　　少年时代的爱恋好像是一种心照不宣，大家都偷偷地，只怕被老师发现。
　　那个时候欺负女生好像是顽劣的少年的一种乐趣，看着她们被气的脸通红，心里会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陈怀山也不例外，甚至是全班最过分的一个。
　　这天陈怀山趁梁雅洁不注意拉开她的凳子，让她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时候，杨子兮叹一口气，悄悄跟张云烟说，“怪不得他追不到师韵，就这种混世魔王的霸道性格，能追到才怪，我真是太讨厌他了，目中无人莫名其妙。”
　　张云烟理解地点点头，“梁雅洁真惨，怎么就被他盯上了呢，这都一个星期了，天天针对她，不是抢笔袋就是拉凳子，一点风度都没有，啧。”
　　秦峰突然从他俩背后探出头，“说我山哥坏话呢，我要告状的哦。”
　　张云烟回手就给了他一拳，“你敢说试试，我再也不理你了！”秦峰连连求饶，“我不说我不说，姑奶奶饶命。”
　　陈怀山惹完梁雅洁也走过来，扯了把椅子坐在秦峰旁边，“说什么呢贼眉鼠眼神神秘秘的跟她们。”
　　张云烟瞪他一眼，秦峰转过头跟陈怀山笑笑，“没什么，她俩在讲嫉恶如仇的故事，我听了一耳朵。走吧，买水去。”
　　为了丰富同学们的课余生活，老杨吩咐文娱委员每天晚自习前的时间拿来教唱歌曲，体裁不限，让大家娱乐娱乐就行。
　　老杨j交代班委起好带头作用，陈怀山作为体委，被排在了第三天。
　　这天杨子兮吃完晚饭回教室坐下，陈怀山就坐到她后面拍拍她的肩，\"听说你有全班最全的歌词本，拿来看看呗，我后天教歌，歌词不是很好找。\"
　　杨子兮一脸我跟你很熟吗的表情，转过去问，\"借给你有什么好处，说出来我考虑考虑？\"
　　陈怀山看着看似一脸狡黠实则傻气十足的女孩子，略想了一下，\"包你一个星期的饮料怎么样？ 百事七喜美年达营养快线随你挑。\"
　　杨子兮立马笑着把粉色的宝藏文件夹拿出来，\"拿去挑吧！不过千万不能搞丢任何一张哦，都是我辛辛苦苦收集的。\"
　　陈怀山翻开，塑封的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地夹了各种周杰伦的杂志封面，采访，演唱会照片，还有手抄的几乎所有专辑的一页页歌词，诧异地看一眼杨子兮，\"厉害厉害。\"仔细地翻了翻，指着晴天的那一页，\"可以把这一页借我吗，我准备教这首。\"
　　杨子兮看在饮料的份儿上特别大方，\"你直接拿出来就行，用完记得还我啊，哦对了，一三五百事，二四六七美年达葡萄味，谢啦～！\"
　　陈怀山抽出抄写得工工整整的歌词，推了推眼镜，\"没问题。\"
　　一来而去，两人逐渐地熟了起来。
　　陈怀山发现这个班上最小的妹妹，逗起来脸红红气急败坏的样子，特别好玩。
　　比如，从一开始拍她左肩自己往右边躲这种基础的逗法，到抢她的卷子高高举过头顶让她努力跳起来够不到，再到下楼梯的时候故意扯她的马尾，或者路过自己的时候伸出大长腿绊她一下。
　　杨子兮都气死了，这不是个无赖吗？自己什么时候惹到这尊佛了？暗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六星级，解释是非常令人讨厌的人，讨厌程度直达小姑娘心中最高级的酒店级别，迪拜六星级。
　　陈怀山觉得这个姑娘的反应有趣极了，小小的个子，斗志昂扬的，不像别的女孩子，随便逗一逗都要哭出来一样，少年拿着手上那张漂亮的手抄晴天歌词，低头微微一笑。
　　轮到陈怀山教歌曲的这一天，晚自习前大家熙熙攘攘地在教室里聊天，不知谁指着讲台上抄歌词的陈怀山说，\"唱给师韵的么，哈哈哈。\"
　　全班同学心领神会地起哄，\"哦哦哦，晴天哦～！\"
　　一根粉笔准确无误地砸在带头起哄的兄弟脑门上，\"要你起哄吗，多事得很。\"转过来跟大家说，\"坐下吧，我开始教了，你们熟悉熟悉歌词。\"顺带不好意思地冲师韵笑笑，后排几个好兄弟又怪笑着起哄。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
　　随记忆一直荡到现在
　　吹着前奏望着天空
　　我想起花瓣试着飘落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
　　我怎么看不见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
　　好想再问一遍
　　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刮风这天
　　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
　　把距离吹得好远
　　从前从前
　　有个人爱你很久
　　.........\"
　　陈怀山教到后面就一直看着师韵，他想，再表白最后一次，圣诞节要是她还是不接受自己，就算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