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T·中短篇集》神之契夕

15、【龙族/恺源】你我你我

　　早上起来什么是最糟糕的？
　　是前一天的妆没卸，毛孔粗大皮肤暗淡无光，几颗雀斑跃然于脸上。
　　是熬了大半夜做出来的企划怎么也找不到了，而领导的催命电话已经到了。
　　是拼死一堆脑细胞终于赶出来的漫画或文稿被墨水污了，而你死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那个你觉得绝对会成为经典的桥段。
　　是一觉醒来，发现家里空空只剩下一张床。
　　还是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跟一男的躺在一块，而且怎么无视都无视不掉对方抵在臀间的炙热和被卡车碾过般酸疼无比的腰背菊花。
　　而源稚生只觉得，没有什么比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发现自己从日本穿越江河大洋千山万里来到意大利更糟糕，而且镜中那连源稚生一贯的面瘫习惯都遮不掉的明媚骚包金发外国脸是谁？！
　　颇感无力的搜寻手机拨通自己的电话。
　　铃响三遍不接，他记得睡觉前他把电话放在床头柜上的。难道跟他预料的不同，金毛骚包的家伙并没有跟他一样？
　　“……喂。”睡意朦胧的熟悉的属于自己的声音，源稚生收起了莫名的担心。
　　“加图索君，我想我们之间的身体发生了一些事情。”
　　“……！！！”恺撒犹如当头棒喝，立时清醒，“象龟？我怎么你了？”
　　“你声音怎么怪怪的？恩？这是……”
　　“浴室有镜子，”源稚生无视对方话中莫名其妙的遗憾道，“或许你看了之后就明白了。”
　　“好吧，我懂了。”恺撒看着镜中那张面瘫脸，试着勾了勾嘴角，却怎么也勾不出印象中那漂亮异常的弧度，“现在怎么办？”
　　源稚生道：“汇合吧，至少先搞清这是为什么。”
　　“既然如此我们就在日本见吧。”恺撒笑了笑，丝毫没有体会他用属于对方的声音笑成那样源稚生是否会起一身鸡皮疙瘩，“我等你。”

　　日本。
　　源氏重工。
　　恺撒帝王相般翘着二郎腿靠在深色真皮沙发上，对各种莫名其妙的眼光视而不见笑得三分邪魅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叉看了看默默站在恺撒身后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的樱和眼镜反光高深莫测的乌鸦情不自禁的抖腿：“老大怎么还没到……”
　　内心疯狂OS：尼玛加图索君你这样毁老大的面瘫形象真的好么？不忍直视了啊喂！乌鸦你这家伙刚刚偷笑出声了吧？樱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一直别过脸！啊啊啊，岂可修，这样违和看上去意外的其实还挺man……
　　三人都没有回答的意思，于是夜叉只好干笑两声道：“大概是堵车吧。呵呵。”
　　“……”
　　夜叉要被三人看白痴的眼神逼疯了，站起抓狂道：“我擦！我去看看！”
　　“zi……”
　　樱在众人瞬间聚集的目光下接起电话：“……”
　　“是的，请他进来。”
　　然后不等挂断电话便起身向门外走去，夜叉跟乌鸦自然的跟在他身后三人快步走到电梯前等待。
　　恺撒动了动腿，眼光瞄到身后的防弹玻璃上，伸手触上镜中的那张脸。冰凉似主。
　　谈话声逐渐靠近，听着自己的声音用那样稍嫌死气沉沉的语气说话感觉真不是一般的怪异。恺撒收手看向门口。
　　自己那张阳光灿烂的脸生生被源稚生自身的属性搞得像阴郁的病公子，但那梦中见过数百次的脸却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来，恺撒心情很好的打招呼：“哟，象龟。”
　　源稚生看了看跟在身后一步之遥的樱：“安倍大师到了么？”
　　“是的。”樱依旧是那个大家长想要什么样子都尽量满足的助理，“已经在休息室了。您和加图索先生现在过去么？”
　　源稚生看了恺撒一眼，发现恺撒也在看他，无视掉对方那有话要说的模样源稚生道：“嗯。加图索君请。”

　　人们都说安倍是日本最德智兼备的僧者，兼之还是阴阳师大家安倍的第一百三十七代继承人。樱了解恺源二人灵魂意外互换后立马着手寻找能解决这事的人，底下线报说安倍过去曾解决过一起灵魂互换事件，于是樱带着夜叉乌鸦亲自上门请这位连首相都要提前一个月预约会面的大师。
　　慈眉善目笑容温和，若不是那双眼中沉淀着堪破世间的明晰彻悟，安倍看上去就是一个和蔼的有些发福的老爷爷。
　　见到两人的时候，安倍自然的起身对顶着恺撒皮的源稚生行了一个佛礼：“一别三载，稚生，别来无恙。”
　　樱吊着的心此时才算放下，招呼夜叉跟乌鸦一起出门静候。此前拜访安倍时为了恺源两人的安全她并未明说恺源二人换了灵魂的事，只说源稚生有些麻烦需要他亲自走一趟。而安倍第一眼便认出真正的源稚生，可见传言确实不虚。
　　“大师。”蛇岐八家大家长□□王者日本真正的掌权者恭敬的还了一礼，就如一般的晚辈见到长辈。
　　源稚生自觉的弯腰低头，以便安倍大师能伸手触上源稚生的眉心，闭目冥想片刻后道：“困扰不解？”
　　源稚生顿了顿垂下眼眸：“无解。”
　　“自困结。”安倍大师温和的笑着指指他的心：“其心自知。”
　　“……是。”
　　安倍拍拍他的肩膀看向恺撒：“眸光坚定，神色飞扬，大有可为。”伸手触上恺撒的眉心，同样静默良久后招手示意两人坐下：“灵魂互换当晚你们在做什么？”
　　源稚生：“执行任务后回家睡觉。”
　　恺撒：“出差归家后时差没倒过来，也睡了。”
　　安倍大师依旧浅笑道：“可有做梦？”
　　三年前一切结束后源稚生身受重伤曾跟着安倍修身养伤，对这位大师比别人了解，有些明白他接下去想问什么：“……有。”
　　“有。”
　　安倍大师循循善诱：“梦见了对方？”
　　恺撒有些意外的看向源稚生，见对方点头后心情很好的跟着点头道：“是。”
　　“当时的心情呢？”安倍大师对恺撒道，“年轻人，你先说说看吧。”
　　恺撒沉思片刻摇摇头：“忘记了。只有喘不过气的难受还剩一些印象。”
　　安倍点头看向源稚生：“稚生你呢，也是一样的感受？”
　　“是。”
　　安倍道：“对方在做什么呢？请告诉我你梦中的景象。”
　　恺撒看了源稚生一眼，皱起眉头似乎极不愿意回想梦境：“在哭。蜘蛛切从他手中洞穿了风间琉璃，两个人跪在尸体边紧紧抱在一起，我想拉他却怎么也走不过去，好不容易走到他身边想将他拉开却将他的手臂扯断了。”
　　源稚生身体几不可见的抖了抖，十指几乎陷入掌心。恺撒的这个梦境几乎就是三年前决战的场景。
　　他再一次的，将刀捅进了亲弟弟的胸口。
　　他那无辜的唯一的血脉相依的弟弟。
　　“稚生呢？”安倍大师的嗓音将源稚生从幻境中叫出来，就像并未发现他的失神般问道，一如他养伤的那几年里一样，“你梦见了什么？”
　　“稚女……”源稚生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去回忆，“稚女被老爹操纵着要杀我，结果我先杀了他，彻底的杀了他。”
　　那一瞬间，这位高高在上的混血种中血统最强的皇流露出来的疲倦厌怠让恺撒想将他拉入怀中。就在他准备不顾在场长辈的面实施时，安倍大师语调轻柔的说：“你已经终结了那场阴谋并且解脱了你的弟弟，”是的，最后倒在他怀中的源稚女是那么的安详，就像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了家，“在梦中是什么救赎了你？”
　　大师知他甚深，源稚生就算不愿答也得顾着跟他灵魂互换的恺撒说出来，而大师，就需要他能坦白，在对方的面前。
　　“是恺撒……”源稚生低头避开恺撒的目光，“是恺撒出来拉住我，制止我堕入黑暗。”
　　就像当年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喊“还没到休息的时候，真凶正嚣张的在嘲笑，你难道想就这样抛下一切吗？源稚生，是个男人你就给我醒过来啊！”炙热的火焰般将源稚生死寂的内心唤醒。
　　坚信自己的正义，比天照命的他更像太阳，明明应该是他最头疼的类型，却一次次的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恺撒眼中亮起炙热的光，嘴角挂上洋洋得意的笑容。
　　安倍大师道：“现在有些想起当时的心情了么？”
　　“嗯。”恺撒点头道：“我想要救他，想要到源稚生的身边。”
　　源稚生怔了怔，最终决定坦诚：“我希望恺撒能在我身边。”
　　安倍大师笑了笑，温和道：“这就是你们会灵魂互换的原因。”
　　在同一时间两人产生了强烈的互通的愿望在某种条件下两人的灵魂脱离躯体飞越千山万里来到对方身边，进入对方体内。
　　“那现在要怎么换回来？”恺撒在源稚生说了那话之后便大咧咧的拉住了源稚生的手，源稚生并没有拒绝，“又做一次梦？”
　　“那个交换条件并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安倍大师这辈子也就知道两例而已，“更何况梦不由己，两人再次有那样相似的梦境可能性很小。”
　　源稚生道：“那要怎么做？”
　　“一个吻就可以了。”安倍大师起身道，“稚生你的心结在你希望有人在你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松动，只要他在你身边，过不了多久便能不攻自破。”
　　“我先回去了，让门口那个漂亮的姑娘送我就可以了。”

　　安倍大师离开后。恺撒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源稚生挑挑眉：“吻么？”
　　源稚生抬眸盯着他的眼睛审视良久：“你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么？”
　　“当然。”恺撒逐渐靠近他，“虽然在我眼中看见的是你，但要对着自己的脸说情话还是有点恶心啊。”
　　源稚生凉凉道：“那你吻自己就不觉得恶心么？”
　　“所以……”恺撒伸手覆上源稚生的眼，闭上眼吻上去，“要闭上眼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