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苏世|常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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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世|常青
记忆是常青的，不会随四季的变换在秋天而枯黄落叶冬季树枝秃秃春回时鲜叶绿嫩惹人垂怜夏至时葱茏葳蕤令我避无所及。是一种常有的姿态蔓延爬满我的心窗。
这就是我所关于常青能想起的一切。他活在我所能想到看到的一切事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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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女孩都有暗恋的男孩，不，也许会是大叔，就如我现在和以往所曾经历的。
大叔是姜西，男孩是常青。都是瘦瘦高高的模样，都不知道我喜欢着他们。
不知道我这个年纪还算得上女孩么，也许是，毕竟十八也是一枝花。
我今年大二，喜欢姜西一年，喜欢常青六年。现在还喜欢姜西，常青成为记忆，不会随四季的变换在秋天而枯黄落叶冬季树枝秃秃春回时鲜叶绿嫩惹人垂怜夏至时葱茏葳蕤令我避无所及。是一种常有的姿态如同青藤柏叶蔓延爬满我的心窗。姜西则是活生生的在我的眼前，一步一步的落脚，踩在心中落雪的空地，每一步都极为柔软，留下浅浅的印记，然而上天似乎算计好了一切可以算计的，阻挡着我喜欢姜西，比如，他已婚。我不能再像个小女孩一样，幻想着他可能喜欢我或者说会注意到我。就如像我当年那样，小女孩般的喜欢常青，偷偷的把常青放在心上，默默的注意所有和他有关的一切，暗自中搜集我和他能有的联系。
在大一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见了姜西。那时正是我和好朋友一起上自习的时候，突突间就来了些学生，在我们上自习的教室，稀松的模样，后来就走进来一个穿白大褂的手执案本的学生模样的人，后来我通过查询课表得知，他就是姜西。气质翩翩，慵懒少年模样，像我记忆中的常青。
姜西他拿着案本，打开电脑，然后他走至黑板写下重要的内容，字就像高中的男同学字迹，歪歪斜斜，时大时小，常青的字却不是这样，清清秀秀，极为客气，带着书卷墨水的味道。当时还没有到上课的时候，我和朋友便想着课还没开始，先看看再走。哪知这一看便动了心，自此一心牵挂，一心遗忘。像是当年意外路经篮球场看到常青打篮球,然后便有意无意的去篮球场，假装不经意的瞄到，然后离开，是少年时代心目中的英雄。
姜西上课时人并不多，坐的也是松松散散，期间有进来的女同学在看到是姜西后，脸侧着，行走慢慢，来到后面，嘟囔着一句，早知道是他的课就不来了，带着抱怨。
姜西与前排的同学闲唠起家常，大概是询问为何人又这么少，怎么还带着晚饭进来，然后混杂着笑声。姜西说话的声音极为含糊，需仔细辨认才能听的出来，我又想起常青的声音，带着清冽与寂静，如同少年往事沉寂在美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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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西他来到教室的后方，巡视着同学，看着每个同学手里所做的是什么事。我和朋友显然是新面孔，也不知道这个教室会要上课，也不是他所教的学生，正考虑是否出去时，姜西来到了我们的位置。
朋友和我都寂静的低头，姜西问怎么没带书，只好如实回答。他听完之后倒也没说，看到我手中的练习册，他笑道，像是老者看到他青年时走过的冤枉路重现在眼前一样的笑容。背这么多没什么用，重点不在这里。他说了这样一句，然后他停留在这一排，开始看他手中的案本。
我想起常青，高一午后的夏日的阳光，毒辣。
我坐在樟树底下看书，偶尔抬头看远处的篮球场。等你下场回教室的时候，稍稍不经意便可以看到我。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我不算好使的耳朵听到了你路过我身前小声的嘟囔。如同姜西的笑容，看到年少时固执的自己不听劝告。
好歹我在你的心中曾留下过印记，即使遗忘。
初一我就知道常青，总是干净的少年，能一眼识别。
常青初中是安静，高中是闹腾的，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姜西一直像是个学生模样，起码在我的记忆里。慵懒模样。
我忽然不想再说了，好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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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好喜欢他，喜欢看他的感觉，喜欢他含糊不清的口音，喜欢他高瘦微驼的背，喜欢他歪歪斜斜的粉笔字，喜欢他穿白大褂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喜欢他在我脑海中模糊不清的样子，喜欢他喜欢的歌，像是喝醉酒高吟将进酒。是我少年时代心目中的英雄。
谁知道有比打碎一个少女的梦境更悲伤的事吗，是永远的记住。像学生的姜西比我大整整二十岁，一直是学生的常青有喜欢的女生，那个女生也喜欢他。
我的青春就耗在两个对我一无所知，心有所属的人身上。我也心甘情愿。
我想留长发了，及腰的，然后等一个少年来带走我。
常青喜欢的女生是学美术的，从小他就和她同班，最后他俩有没有在一起我不知道，毕竟我只与他度过六年默默的时光。
青梅竹马的时光，从来不点破的两人。
我一直孤独一人，一人独走。
常青喜欢的女生叫方溪，高瘦长发模样，安安静静如我，清秀。
她和我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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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姜西穿着白衬衫骑着自行车载着他美丽的妻子从校园里穿过，当时看完我就崩溃了。
朋友问我为何这么伤心，我只是假装想起了往事。
为何我这么自私。
其实常青应该知道我，但并不认识我，我只是他喜欢的女生的一个好朋友而已，不算多重要。
常青和方溪本来是要在一起的，我也不知道为何青梅竹马的他们为何平时生活像个仅仅认识的人。
生活中那么多谜，我想成为上帝。通晓一切。
我看到方溪穿着裙子坐在樟树下看书，从篮球场过来的常青在她身边，为她拂起风吹乱的头发，脸带微笑。像极了姜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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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溪患病已经有四年了，从高一开始，她就有出现记忆错乱的征兆，但那时是微小的，我也没有注意到。到后来，她已经出现另一个人的记忆，变得沉默，她执拗的改名为方矣,她家就她一个女儿，父母禁不住女儿的巨大变化，只好为她改名，除此之外，方溪性格安静，沉稳，似乎是未有变化，然而有时她又做出令人惊叹的事。上课忽然上到一半不打招呼便忽然出去，回来后依旧是一言不发。老师也找过她的父母，父母搪塞送礼老师才未有多言。
高中就这么过去了。我喜欢的女孩患上怪病，会认真的喜欢我但也会认真的逃避我，告诉我常青喜欢的女孩是方溪，并私自杜撰了一切。
我是常青，有喜欢的女孩。我在高中忽然喜欢上篮球，因为方溪。她喜欢坐在樟树下看书，而一抬头便能看见我。我稍一望去，也能在稀稀松松的叶子缝隙中看到她。她还是安静的，不与外界接触，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方溪三年的高中都过的很寻常，除了偶尔的行为失常。如果不是她早已改名为方矣，我就要忘记她患病的事实，一如她出错的记忆。
方溪的患病后真正确诊时间是在高考后，那时她的父母为了方便照顾她，帮她报了邻近的大学，也带方溪去治病了，然后一个暑假后，彻底成了方矣。这些都是我的父母告诉我的。
方溪的父母总认为女儿患病与我有一定的联系，但我也想弄清，方溪是怎么了。他们也拒绝方溪与我来往。
明明所有的记忆都在，却都成了与别人有关的回忆。多么伤心啊。
然后大学我去了外省，她留在A市。
我知道，我和方溪的命运，就此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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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想成为方溪啊，穿着裙子，留着长发，坐在樟树下看书，看常青打篮球，等着风拂过我的头发。
可是我是方矣，从一开始就觊觎常青的方矣，从一开始见到姜西就喜欢他的方矣，也一直都是方溪的好朋友。
高考后我就和常青断了联系，我不敢去问他到底报了哪所学校，只是从同学的口中得知，他去了外省。而我听从父母的意见，留在A市。我还是胆小，不敢直接和常青表明自己的心意，也和我遇见姜西后一样，只是在日记本里记录下心意，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方溪真好，有那样好的常青，有那样好的生活。我不止一次在心里这样想道。
我认识方溪比常青早，或者换一种说法，我从有记忆开始，方溪就存在我的记忆里，我也知道，方溪呆在我记忆里的时间会日久天长，会沧海桑田的变化，她也不会离去。但若是问及有关方溪的具体记忆，我却是想不起来的，但我知道，我和方溪是很早就认识的，很早。
我不会忘记常青，也不会忘记方溪。
7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见常青，也不会遇见方溪，唯一还可能遇见的，便是在大学校园里骑着自行车，载着他的美丽妻子，观赏校园的姜西。可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无常，难以参透。
我在大一这年遇见了姜西，后来偶尔几次又再次遇到了他，当然，这都是他不知晓的情况下，我和他的遇见，不过普普通通的路人相见罢了，以致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他，我都忘记他长的什么模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英俊是丑陋，是贫穷是富有，这些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叫做姜西的人，曾在我的心头路过。
我在大二这年遇见了方溪。她依旧是当年的模样，穿着白裙子，留着长发，在樟树下看书。我走过去和她打招呼，方溪笑得温和静雅，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切还是当年的样子。我问方溪这两年都去了哪里。方溪回答说，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她也说不出来是哪里，这次回来只是为了看我好不好。她还是要去那个很远的地方。
方溪，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常青，我，实在不能做到。即使我也喜欢他。我坐在方溪的旁边，小声的哭泣。其实高中的时候，方溪就告诉了我，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很有可能以后都不再回来，所以方溪拜托我，照顾好常青。那个时候的我答应了，非常高兴的，但后来，我才发觉，和我想的是不一样。常青每次来看我的时候，眼神都带着忧虑，我能看的出来，常青并不开心，方溪，你能不能不再这样，那个时候的常青对我说了很多遍这句话。可我不是方溪，我是方矣，为什么人们总是习惯弄错呢，尤其是我爱的那个男孩常青，他是犯这个错误最严重的。所以那个时候的我很不开心，即使对着常青，因为他常常想从我的眼里找到另一个人的模样，我不能忍受，所以我大多时候是逃避，或者恶言相向。其实这些我都是不想的，可谁让我的占有欲这样强，即使是方溪也不行。后来，我直接躲开了常青，虽然我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虽然方溪让我帮忙照顾他，虽然是最好的朋友方溪说的，但我最终还是没做到，因为，爱一个人真的很自私，自私到除了自己，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在他心中。而我知道，常青的心中，一直都有方溪。
没事的，不是你的错，最重要的是，你能开开心心就好。别不快乐。以前是我想多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答应做什么了，以前也有我的错。方溪说到最后一句，低下了头，声音愈发的小，却也不是听不清。我听到这些话，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是开心，是感动，是气愤，是后悔，还是这些都没有，我并不知道，也不清楚。
我在方溪的旁边坐了下来，并没有说话。方溪在说完那段疑似道歉的话之后，她抱了我一下，我有些发愣，并不能理解。
以后，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方溪的眼睛望向我，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是坚定的相信。
好。我看着方溪的眼睛，觉得只有这个字才不会辜负她望向我的眼神。但方溪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些人，向来是口是心非，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我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不会开开心心的，这无关任何人，只是自己相信的一种直觉罢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我有的。除了常青，现在又多了一个，他叫姜西。方溪，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喜欢这么多人。我小声的说，生怕她的训斥。
不过，我现在又不是很喜欢姜西了，因为我不怎么见到他，我也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所以，我现在，还是喜欢常青，一个人的。我低下头，没有讲话。但又害怕方溪的不言语，我没有看方溪，又自顾做了一番解释。
没事的，方矣，我知道的。这也都无关紧要的。方溪双手放在我的肩头，我抬起头，又看到她沉静如水的目光。我的心有些慌张。
方溪，你为什么不说我，为什么不骂我。我明明都这么坏了，你干嘛还这样对我，以为能补偿我吗。方溪，你说话啊。我抢走你的常青，还不对他好，你怎么一点都无动于衷，还对我这样好，究竟是为了什么。方溪，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这么坏了，干嘛还对我这么好，这么好。说到最后一句时，我痛哭了起来，为这些年白白耗过的青春，为方溪的不道而别，为我自己的自私，总之，我流下眼泪。
小矣，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一切会好的。方溪轻轻拍了拍我的背，示意我停下哭泣。可方溪不明白，有些事，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有些人，一旦离开，就不会回来。
不一样的，方溪。都太晚了。常青已经离开了。为什么不去见常青，你去见他多好，他肯定很开心的，比见到我要开心。微风拂来，方溪耳侧的青丝被吹起，阳光透过树叶，稀松的落下来，温暖而美好，一切好像还似当年。
可小矣，我所期盼的，都是希望你开心而已。我不希望你不快乐，这不好。方溪的声音软糯好听，我感觉我所有的情绪，好像一粒豌豆，掉进了舒适的柔软的天蚕丝羽绒被里。
我没有再说话，我也知道说什么也无法让当年的事发生改变。常青忧郁担心的眼神是我一直记得的，父母藏于内心的担忧我也是知道的。
方溪终究是离开了，她并没有说很多的话，也没有停留很长的时间。她只是一直以一种忧郁担心的眼光望着我，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不忍再说。我不太能理解这种目光，就像我一直不理解方溪的不告而别。
8
遇见方溪后，过了没多少天，我就遇上了常青。有点令人尴尬，不仅仅是指遇见常青，更多的是我为自己的懦弱。
和常青相遇的地点是在高中的篮球场。过了两年，常青又长高了些，头发也长长了些。此刻常青正坐在篮球场一旁的长椅上。他并没有去打篮球，连浑身的衣服也再平常不过，我也知道，他这一生，很难再打篮球。
常青是在高三一场篮球赛中伤了左腿的肌腱，医生说，此生很难再恢复如初。那场篮球赛，方溪其实要在那天来的，但是到最后，没有出现。我想，如果那场球赛，方溪去了的话，常青应该会多注意自己的，而不是伤了肌腱，一辈子都远离了运动。
常青向我问起最近的生活状况，我们就像两个好友，互相招呼着对方，此刻和常青在一起，看见曾经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我忽然失去想和常青继续说话的念头，也许时光真是一剂遗忘的药膏，把当年那样我以为炽烈，一辈子都不会变得情感通通抹去，留下的只是老友多年未见得问候。
我快速和常青说完了老友见面般的对话，然后匆匆告别，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自己成长了，虽然成长的代价是以方溪的离去，父母的担心，和对常青日日夜夜一心想念的情感为代价的。但总归是成长，是长大，干嘛要推诿，我想。
我就是方矣。
常青和姜西，都是少女时代我的梦，和普通的人们一样，即使有些情感是你情我愿，也并不是都在一起的结局。
我欠方溪常青一个结局，所以还是离开好了。
对于姜西，情感再简单不过，只是对于偶像一般的崇拜罢了。任谁在那样的期间闯进来，我想，我都会喜欢他的。
对不起，再让我懦弱一回。
方溪。
常青。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苏世|常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