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若尘埃》聿珏

61、理由

　　“风，其实晨昕找我没有什么事儿——”悦听着风不善的口气，先开口了，没想到——

　　“悦，还是我自己来说吧。”晨昕笑了下，看聆风紧张的样子，生怕有人对悦有恶意，他对悦的心意也就可见一斑了，那不需要什么筹码，想要离开只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了。“我去找悦，只是因为听说你为了悦把蓝玉给关了起来。”

　　“是啊，他不知进退，对悦出言讽刺，所以我才一气之下下令关了他。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我记得你跟蓝玉好像没有什么交情吧。”印象里的晨昕是个沉静内敛的人，从来没有跟楼里别的人走的很近，都只是君子之交而已。

　　“是啊，我跟顾蓝玉没有什么交情。所以，我关心的不是顾蓝玉，而是悦。还有，我跟顾蓝玉是有共性的，比如我和他不是都是你的男宠吗？在某些方面，我和他的立场其实是一样的。而顾蓝玉之所以不知进退的伤害了潜悦，是因为他以为悦也是你的男宠吧。可是，我知道，他不是，所以，我去见了潜悦。我想，既然风已经有了心爱的人，那么我想离开聆风楼，你应该不会阻挠吧？”

　　“离开？”听到这个词，除了潜悦这个知情人，在座的都有些惊讶。

　　晨昕也和我一样，遇到命中注定的人了吗？挺好！我禁不住的想。

　　段聆风甚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安静的晨昕想要离开了……继林瑾之后，又一个人要离开了。不过，现在心里想着的，时刻念着的，只有悦而已。放他们离开，不是早就是既定的的事儿了吗。虽然还么有拉上日程，可是，晨昕这也算是一个开始吧。

　　“是啊，我想离开，出去外面看看。我也曾经年少轻狂，想要在江湖上闯荡一番，可是当年遇到聆风，我就停留在这里这么些许年了。在这里，虽然平淡安静，可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开心。风对我很好，我潜心医理所需要的材料只要吩咐一声，出现在我面前或早或晚，从来就没有缺过。这对于一个医者，是非常难得的。漂泊在外，不是什么素材都能在一时就找得到的。恐怕以后这种机会就少了，有些东西始终是可遇不可求的。现在，我想继续当年的想望，出去走一走。还有我很羡慕你们哦，多么幸福。我也想找到自己的生命中的另一个人，渴望拥有幸福呢！”晨昕说完，一脸轻松的笑开了，脸上蕴藉的光华四射，夺目。

　　“晨昕，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在聆风楼里虚度年华。”这是段聆风真心地表达愧疚。

　　“不，风，你没有对不起我。跟着你来这里，我并不是被强迫的，我是自愿来此的。我应该感谢你的，感谢你给了我优渥的生活和研究的环境。感谢你让我经过些许时光的沉淀，明白了年少的迷恋不是真正的爱情。这次决定出去走走，也是看到风你找到了真正的幸福，所以才一时动心，决定出去寻找幸福的。也可以自我实现一番，我这么多年来研究的东西可以用来治病救人啊。如果不应用于实践，那我即便拥有再高深的医理药理知识，也毫无意义啊。”晨昕真诚的道出这些年困于聆风楼的心情。

　　“可是，现在已经入冬了，北方天气苦寒，你又何必赶在这个时候离开呢？等到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再走不迟啊。”潜悦出声挽留。虽然他和晨昕相处才很短的时间，但是对这个晨昕却有了相当的好感。才华四射，又光华内敛，知足常乐，胸怀宽广，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还是不了，我想在过年之前赶回家去看看。虽然当年，因为我的不懂事跟家里人决裂了。可是毕竟已经好几年了，他们也该消气了，说不定也想通了，不再因为我的断袖之恋而偏激决绝了呢。哎，也许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可是即使我回去会吃很多苦头，会得不到他们的原谅，可是他们毕竟是血肉至亲啊，爹娘也都上了年纪了，娘的身体本来就不大好。我真的很害怕，我回去晚了会‘子欲养而亲不待’啊。无法在爹娘膝下尽孝，会是我一生的遗憾啊。”说到这里，晨昕的面上现出一丝的悲戚。当年的不理智导致的与亲人的决裂，恐怕这些年一直折磨着他吧。

　　大家听到这里，一时静默．．．．．．

　　我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因为对自己的父亲母亲没有晨昕那样强烈的依恋的亲情，甚至连他们的模样也渐渐模糊了。想到亲人这个词儿，心里的概念是那一年也没有几次的家族PARTY,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看到父母叔伯，可是他们一见面就忙着说生意，根本没有时间留给我，所以我对他们的印象都很模糊，感情也很淡漠。所以……我正沉浸于自己的伤感之中，突然被逸轻轻搂在怀里，我虽然羞赧可也无意挣脱，因为此刻的心情真的需要逸的支撑。

　　潜悦的脸上也漫出了悲伤，只有和他一路走来的风，明白他在为了早逝的父母而悲凄。可是自己呢，除了师傅，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自己又该想念谁呢？段聆风心里空荡荡的，在桌下握上潜悦的手，用力的紧握，给予潜悦安慰，也给自己寻找可以寄托的力量。潜悦看了风一眼，明白了些什么，反握住风的手，紧紧的……

　　晨昕从自己的的感怀中解脱出来的时候，看到大家这样的神情，知道是自己的话触动了大家藏在心底的伤心。一时愧疚起来，“是我不好，让大家伤心了。我们不要再想那些往事儿了，快点儿吃饭吧，不然一会儿菜都凉了。”

　　可是这时的我面对精致的菜肴已经没有了心情，随便夹了些菜胡乱吃了几口权当意思意思，毕竟不好太明显的显露出自己的兴致缺缺。憋在心里的某些情绪一旦放开了，就如开闸的洪水，肆无忌惮的奔流着，我无法抑制。就只有给自己灌酒，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了，我喝得畅快，玄逸眼里的心疼显露无遗，却没有阻止，只是轻轻拥着我。我知道他不是不担心，而只是想让我畅怀发泄心情，把忧郁憋在心里总不是好事儿。

　　小轩，喝吧，平时的你怕我担心总是伪装坚强，很开心的样子，现在就把所有不好的心情倾泻出来吧，喝醉了再醒过来，就算是雨过天晴了，以后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沉湎于此的。玄逸看着若轩苦涩的笑，开怀的饮，心揪疼起来。

　　潜悦和段聆风还有晨昕把若轩的神态也都看在眼里，可是却不方便说什么，只能暗暗担心和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