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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玩笑,开得太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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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牙切齿地翻出我房里仅剩的两埕桂花酒,气得只差没在酒里「加料」——可是我怎舍得糟蹋自己辛苦酿成的酒?而且一会儿喝这些酒的人可不只琴君一人呀,我总不能连累沈庭芳受罪?
我把酒「轻轻」地搁在琴君面前,然后堆出一脸皮笑肉不笑:
「琴兄,桂花酒全在这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昨晚是怎么回事了吧?」
琴君也没有理会那两埕酒,径自拋给沈庭芳一个「看吧!」的眼神——哼哼,这两个书生准是又在打赌了,沈庭芳应该赌我不会乖乖听话吧?我瞪、我瞪——
沈庭芳终于被我瞪跑了,一句「失陪!」后,往西苑逃之夭夭。
算他识相!
我在沈庭芳原来的位子坐下,继续我的「逼供」:
「说吧!我洗耳恭听。」
琴君浅浅一笑:
「昨晚那对中年男女,是我的叔父与婶母;至于那名少年,他算是我的堂弟吧!虽然我从没见过他。」
他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天……叔父、婶母、堂弟?!
琴君仰头干了小玉杯里的桂花酒,然后才继续他的叙述:
「关玉奇,当年他是首富关家名满京城的二少爷,也是擅长使毒治毒的江湖奇人。展雪,她是『展锋酒庄』庄主展锋的独生女,也传承了展锋毕生心血独创的一种戒酒药——醉销魂。它其实是一种剧毒,身中此毒者若沾滴酒,必立即毒发身亡;若不碰酒,也只能多活二十年——这是展锋的遗憾,因为连他都不知道此毒何药可解,所以至今从未有人能在中了醉销魂后活命超过二十年。」
二十年!那展雪……不就只剩八年了?
琴君的微笑掺入几分苦意。
「十四年前,关玉奇以酒庄存亡逼展雪下嫁,一年后诞下关雨;十二年前,关玉奇在年仅一岁的关雨身上种下雪灵蛇毒,又以此逼展雪打消离开关家的念头。雪灵蛇本是西域毒物,加上关玉奇以自己的血养蛇,所以就算能解雪灵蛇毒,没有饲主的血作药引,中毒者一天内必死无疑。而雪灵蛇毒的阴狠,也全在于此。」
天啊!酒毒、蛇毒……那两个人简直是绝配!
「关雨中了蛇毒。」他为什么还活着?
「对呀!他中了蛇毒。可是……」琴君话一顿,又干了一杯酒:
「但是,展雪还是带着他逃出来了。天下有多大?关玉奇不可能找到他们母子。结果……昨晚,雅姑娘你也听到了。原来展雪以身养醉销魂,让关雨喝她的血维生——那叫做以毒养毒。这,也就是昨夜关雨打破你那碗桂花酒的原因,任何一杯酒都会教展雪送命。而醉销魂这种宽限期长达二十年的毒,恐怕是世间罕见了。所以,关雨才活到今天。」
我想我的祝福给错了。那个关玉奇……他不配。
「关玉奇最该死。他怎么可以逼婚?而既然娶了,又怎么可以这样对展雪?」
琴君无奈一笑:
「雅姑娘,此言差矣。这十二年来,我关府中人人皆知,叔父悔恨得只想杀了自己。可是他不能死,他死了,也等于关雨没救了。他在等,一直在等那得到妻子原谅的一天。其实叔父如此疯狂,一切只因为他太爱展雪了。而他当年又太过年轻气盛,一直以来的顺遂令他无法接受妻子不爱他的事实。昨夜,叔父终于得到了真正的宽恕,那是真正的释放。他不再恨天地不公、不再恨愤怒蒙蔽他双眼,也可以不再恨他的亲生儿了。因为他学会去爱关雨了,所以展雪也学会了视关家为她的家。现在……就算只剩八年,对他们一家三口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足够了?不!要是我,我会宁愿不要这八年,然后在死前把儿子送回家,恨那个毁我一生的男人到最后一刻……可是,也许因为我还不曾爱过吧!所以感受不了那种可以放弃一切——包括生命——的疯狂。
我再叹:
「告诉我,有一个人曾经这样爱过我。」
这一刻,我竟有点羡慕那命不长久的展雪。
「叩!」「哎呀!」
我伸手按住被敲痛的额头,死瞪着无故动手打人的琴君:「你干嘛打人?快点道歉,小心我找我老爹教训你!」
琴君手一扬——天!竟接住了我砸到他身上的酒杯,而且杯里的酒一滴都没少!
「教训我?」琴君一脸不屑,「只怕曲老伯会反过来请我帮他教训你呢!」
呃……这真的有可能啦!老爹早就想给我点颜色看看了,却总是舍不得我这个唯一的女儿……咦?琴君会武功?
「你会飞吗?像我老爹那样?」这是我永远的痛。精通十八般武艺的老爹竟然不准我学武,连轻功都不许!
琴君这回没敲我的头,却拍他自己的额头:
「那不是重点,明白吗?嗯……好啦!其实我不是为了等信才留宿这里的,当然我也不可能预知到,会在这里碰上根本不认得我的叔父一家。所以,雅姑娘,你认为我为何留下来呢?我们关家可是京城首富,哪用得着住在你们这小客栈?」
我把整壶桂花酒丢向他,「你敢侮辱我福来客栈?」
「雅姑娘呀!」
琴君接住酒壶物归原位,惨叫一声,一脸「痛不欲生」:
「我不是这意思啊!老实说,其实我是逃家逃出来的。我爹知道就算关雨平安回来,那小子也不会愿意继承展家的,所以逼我尽快『成家立业』——首先就要娶个千金小姐回家供着。于是我就逃出来了,却在这里遇上一个你。我说雅姑娘,你觉得我还会娶那些素未谋面的富家千金吗?」
「你……」我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琴君似乎百般无奈,把早已跳起来的我拉着坐下:
「告诉你,有一个人将会这样爱着你。」
什……什么?!
……爱?是——吗?琴君……爱?
我看见琴君白眼一翻:「我可以把你这种反应当作『惊喜』吗?」
惊喜?惊有,喜——就免了。
然而,甜蜜上心头,我不禁笑了。可是当我看见老爹正趴在大木柜上捧腹狂笑时,我就知道我有麻烦了。
关家、京城首富、我那个很有些家底的祖父、身为曲家独子的老爹、被「内定」为关家继承人的琴君……
唉!前路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