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第二个世界（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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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猜到加藤介杀害了川岛老师，正如没有人猜到加藤介和川岛千代的隐秘关系。
那是个星期六的夜晚，天上的乌云厚重，公园漆黑一片。当那张惊恐绝望的脸沉入水中时，勉强漏了些光下来的惨白之月赠予湖面破碎的银镜。
前一刻还在温存的双方，现在已经用生死划分了界限。
没有证据，没有目击者。
这甚至让加藤介产生他收拾好一切的错觉，以为十五年的法律追诉期不过尔尔。
直到第二天晚上回家，他收到一个包裹，没有寄件人及相关信息。包裹里有一条项链，是半个月前加藤介亲手为川岛戴上的，它现在本应于湖底长眠。
加藤介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摔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还好忙于工作的父母不在家，平时会抱怨他们对自己的不关心，但现在来看，这实在太好了，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
包裹里有张纸条，纸张是平时常见的，字也是打印出来的。上面写着一个地点及对应的时间。是一家书店，加藤介听说过那附近街区的萧瑟，不过痴迷玩乐的他未曾去过，对书店完全不了解。
但他能想到，书店是会面的地方，也一定不是对方真正的地址。
纸条上写着星期一下午的某个时间点。虽然知道那个时间去会入套，很可能被要求付一大笔钱，但不去就更麻烦了。
而且自己也不是那种一被吓就哭泣的小孩呢。
敢威胁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平复了心情，加藤介仔细查看包裹，以他的水平，没有找到任何指纹或皮屑。寄件的人太小心了。
…
第二天，加藤介提前十多分钟赶到，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有段不近距离的地方躲起来。暗中多观察一下也好。
让他吃惊的是，班上那个成绩很好的内江太郎太郎竟然经过……不，不是经过，而是进入了书店。
似乎非常高兴的样子。
加藤介却放心了。
内江太郎那种人，如果真的和昨天的事有关，一定会向自己要钱，而不敢举报。
成绩好，父母关心又有什么用？下层人就是下层人。或许再过三十年，内江太郎能让现在的加藤介收回这句话，但既然发生了这种事，内江太郎的路已经断了。
在这个国家，财团的斗争使首相快速地更换着。加藤介的家族虽然远比不上那些决定宪法的财团，但封杀一个处于社会下层人的未来还是可以的。
没有多久，内江太郎却怒气冲冲地出来离开了。没有察觉背后加藤介阴森的眼神。
还是那副世界上谁都亏欠他的愚蠢样子。也不想想，他有什么资格要求这么多？更可恶的是，浅川同学这么清丽的女孩竟然暗恋他，他还一无所知。
加藤介冲进书店，第一眼就看到明显是店主模样的青年人喝了口咖啡，悠闲自得，仿佛没注意到自己。
压下心中的丝许不安，故意凶恶地说话，前倾地站立会给人以压迫感。
果然书店店主受不住了，虽然似乎平淡地做出翻页的动作，但还是畏惧自己的气势说出了内江太郎拥有证据的消息，翻页不过为掩饰内心的惶恐罢了。
也难怪刚才内江太郎虽然愤怒，却这么趾高气昂了，简直欠揍。
不过还是要尽快解决内江太郎，谁知道他会不会把证据转移。要是更多的人知道可就糟了。
店主一定不能放过，不过解决内江太郎才是首要的。
如此想着的加藤介压抑内心的不安和兴奋，如同来时一样冲出店门，他可不是没有准备地前来。
每个人都有许多第一次，大部分事，无论多么无聊、可怕，有了第一次，心理上的包袱会渐渐被丢弃，再去做就会变轻松，即使是杀人不曾例外。
内江太郎其实很好解决，优异的成绩也改变不了他身体的孱弱，尤其是和加藤介相比时。
附近有个传言资金紧张而暂停施工的工地，不出意外，最近几天都不会有人前来，这是加藤介之前打听到的。
尸体可以暂时放在那，明天去买点汽油好了，反正在这个国家的一些城市，比如这儿，汽油可是比水还便宜的东西。
如果能做人泥柱就好了，几十年的封印足以发泄完加藤介心中对内江太郎长久以来积攒的所有恶意。可惜设备的缺少让加藤介不得不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藏好尸体后已经有些晚了，加藤介回到书店门口，看见那个“ CLOSE ”时特别不满本国的八小时工作制。
毕竟不是平安京那样繁华的地方，即使只是傍晚，市中心的街道也只看得见很少的行人，而偏僻的这里，街上更是除加藤介外一个人都没有。
那个明明很胆小，却带给他奇怪感觉的店主现在必定是下班回家了。
哼，想要从他那里拿到钱，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现在就算躲起来，也只是多残喘几天。
第二天，加藤介去了学校。听到同学猜测川岛老师请假原因，却不知真正的凶手在班上大摇大摆地作威作福。
浅川玲子漂亮一如往日。就算知道内江太郎已经死了，加藤介还是对浅川玲子对内江太郎的关心很不满意。他劝说着自己，这很快就会改变，因为内江太郎再也无法对此有一丝反应了。
下午是例行的逃课时间，但为了今天的事，加藤介已经向那些所谓“朋友”说过不去。
然而加藤介还是没能顺利离开学校。
若要问加藤介最讨厌谁，毫无疑问，这个人必定是小泉胜。即使是内江太郎，那个家庭贫穷，父母却付出半辈子积蓄也要让他上私立高中，却整天埋怨命运的蠢货，在每周只有一次家庭聚餐机会的加藤介心中，也比不上对小泉胜的厌恶感。
如果不是小泉胜是这个加藤介的父亲加藤清捐赠一大笔钱的学校的老师，且全班都知道他讨厌小泉胜，加藤介不好直接下手，说不定现在他的老师早已被更换。
小泉胜喜欢川岛千代老师，一个温柔贤惠的单身女教师，这是全校尽知的。他尽力讨川岛千代欢心，为川岛千代无意间对服饰的赞美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还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
但除了小泉胜自己，川岛对他的无奈也是众所周知的。
在那个妩媚的夜晚之前，加藤介差点也相信了什么无奈的鬼话。
小泉胜想不到，那个他省吃俭用讨欢心也只能得到保持礼貌距离的川岛老师，面对加藤介把玩的银行卡，自动放弃了所有的矜持。
他也不会看见温柔的川岛隐藏的贪婪嘴脸，恶心得让加藤介想吐。特别是和浅川同学相比较时。
就是这样的小泉胜，在只有两个人的楼梯间，叫住了加藤介。
“加藤介同学。”小泉胜恶狠狠地看着他，“你又要逃课！”
加藤介满脸无所谓：“毕竟是你的课嘛，可有可无。”
却不想，小泉胜的手不再藏于背后，随之而来的，是喷出的喷雾。
小泉胜一手扶着楼梯，后退几步，紧张地看着加藤介晃动几下，摔倒在地，还滑行了两步台阶。
小泉胜愤恨地瞪着加藤介，拖着他，打开了此时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大门。
……
“……你利用那个老师，杀害了我的次子。”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有些反光，西装革履，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
嘴里吐露着可怕的话，脸上却是无比的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
居高临下地看着罗唯，就像以往许多次对下属发号施令那样，一举一动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啪啪。”罗唯给面子地拍两下掌，一点没有被看穿的不安焦虑或是羞窘什么的。注视对面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加藤介的父亲加藤清，等他继续说出他的看法。
加藤清没有辜负罗唯的期待，“我的次子鲁莽又暴虐，一直令我很失望，我本期望他会遇上一些小挫折，从而改变。没想到他太弱了。被留下证据，被言语欺骗，都只是小事。可他不会运用手中的资源，只会亲自用蛮力，还处理得这么不干净……”加藤清微微叹息，摇了摇头。
“加藤先生，可以说说别的什么吗？时间不多了。”
加藤清决定满足罗唯，毫不隐瞒他的手段：“那个姓小泉的老师会认罪，川岛是他杀害的，因爱生恨。判决也会很快下来。虽然介这么没用，但毕竟是我的儿子，小泉必须赎罪。”
“内江会永远失踪。”
“附近多了许多饥饿的野狗。”
“它们最近饱餐一顿。”
“它们还将再次得到一份美味。”
加藤清抬起手，扫了眼时间。
时间不早了。
只是加藤清无法从停留在原地的秒针辨认出来。
罗唯喝了口热腾腾的咖啡，突然觉得眼前疑惑着的男人无聊透顶。
加藤清自以为的居高临下不过罗唯不屑于为他准备一个椅子。
“别看了，就算看你手机也是一样的。”
“时间没有出错，它们也没有问题。”
“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你在外面安排的人，有什么好惊讶的？他们藏得勉强算不错，但那股血腥味藏起来没那么容易，我早闻到了。”
罗唯对他挥挥手，“呵，我可没准备对你出手，那么紧张干嘛？”
门开着，加藤清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跑出门外。
加藤清是幸运的，他亲眼看见了这个世界毁灭前最后一瞬死寂的宁静。
然后与它同时破碎。
虽然这种幸运没什么人想要。
“我都说了时间不早了。”
罗唯舒服地瘫在椅子上，向正在毁灭的世界敬了一杯咖啡。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第二个世界（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