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白芷》易南夕

81、章八十一

　　盗跖的一声暴怒霎时打断了石兰的话，但却以另一种态度将她想说的给说了出来，她微微蹙了眉，看了墨家众人并不太好的脸色一眼，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却没有再开口。

　　哪知面对这些或激烈或温和的话语，立于梢头的女子却只平静地问道：

　　“白芷……到底是谁？”

　　除了流沙，所有人的脸上都只剩震惊二字。
　　赤练甚至没忍住，还懒懒地笑了一下，低声：“这可有意思了……”
　　白凤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眼中却不见任何愉悦的神色。

　　张良终于恢复了一贯的神态，但看着那人明显过于白皙的皮肤却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那已经不属于白皙的范畴了，硬要说的话，像是常年未曾见过日光的模样，惨白这个词或许更合适些。

　　他想了想，试探唤道：“……师妹？”

　　这又是个什么称呼？

　　星月有些不耐烦，但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却顿住了。

　　那个人她没有印象，但他手中所持的长剑之上，在月光下璀璨发光的红宝石，却经常出现在她的梦中。

　　因为下一刻，那柄嵌着红宝石的剑便穿透了她的身体。

　　她双手霎时冰凉，梦中的疼痛在这一瞬突然有了实质，她无神的双目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问道：

　　“你……是谁？”

　　“控心咒？！”

　　站在天明旁边的高月惊呼出声，满脸震惊：“白芷姑娘竟然也是阴阳家的人？”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朝她看了过去，天明也是愕然：“是那个曾经控制过你的控心咒？！”
　　高月点头：“中此咒者，失去记忆与心智，论为被人操控的傀儡……”

　　说到此处，她却是顿了顿，看着树枝上的女子纠结道：“但她的情况似乎又不太一样……”

　　只因她的一切行动都像是有了自我意识的结果。

　　正说着，那人却突然飞跃下来，招呼都不打，手中聚气成刃，刃风夹杂着寒气毁天灭地一般朝着张良劈去！

　　张良手中凌虚迅速出鞘，横剑一挡，当的一声，利刃交接，火光四溅！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一瞬间闪过很多情绪：

　　“……为什么？”

　　“是你杀了我。”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开口，就在张良因她的话而怔愣时，耳边突闻一道破空之声！

　　两人目光齐齐一动。

　　星月手中气刃用力下压，继而快速一收，顺着那人抵抗的剑气向后退去，稳稳落在平面，而张良在此时以凌虚穿过瞬飞轮，迫使其绕了一周又回到主人手中。

　　堪称默契的动作却令星月心中突然冒起一阵不知名的酸涩，她按了按胸口，却始终不明白这种情绪生出的缘由。

　　“虽然你与我们墨家有深仇大恨——”瞬飞轮飞过一个圆滑的弧度又回到主人手中，那人看着她，眼中冷漠，“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一对多，并非是个好选择。”

　　心中方才那一瞬间的冲动已然退去，星月淡淡扫视了一圈众人，在皱着眉头看着她的张良身上停顿片刻，又收了回来，问道：“谁是项少羽？”

　　石兰看向少羽，那人悄悄拉过她的手，像是安抚，而后他缓缓道：“是我。”

　　星月脚尖一跃，立到了最开始站的树枝上，面无表情地对着营帐前方的项羽说道：“在下阴阳家星月，冒昧来访，得罪之处，万望海涵。”

　　项羽眼角一抽，想到最开始府内的吵闹，觉得他怕是海涵不了了。

　　“在下此次前来，是想与项少主做一桩交易。”
　　项羽循着声音望向她，“交易？”
　　星月轻轻颔首，“你想复明吗？”

　　少羽怔愣：“你——”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星月打断他，“只要你给我铜盒。”
　　少羽敛眉沉默。

　　星月继续道：“苍龙七宿的秘密流传许久，无人见过它真正的样子，更遑论其真假。项少主将要做的事情，若是成了，要它何用？若是不成……”

　　她没再说下去，但少羽明显能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出师未捷身先死，那留在手中便更没有意义了。

　　少羽依旧沉默不语。

　　星月暗自叹了口气，但还是秉承着做任务就要负责任的自觉，又道：“营中非议可有减少？”

　　石兰抬头，蹙眉：“白芷！”
　　一下子被戳到了痛处，少羽眉间一抹戾气浮现。

　　但星月话音一顿，呆了呆，眸中似有一瞬清明，但很快又被某种力量压了下去，她眨了眨眼，道：“我并非白芷。”

　　石兰怔愣，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少羽沉吟道：“听闻得到苍龙七宿的秘密之人，就可以得到掌握天下的力量，那么，你要它何用？”
　　见那人已经被说动，范增心中一惊，立刻劝道：“少主，不可，那铜盒是主上受大王所托代为保管的，不能——”

　　项羽的目光骤然落在他身上，明明毫无焦距，却让人遍体生寒，范增的话一瞬间卡住了。

　　星月面无表情：“我喜爱收集。”

　　众人：“……”
　　什么鬼理由啊！

　　少羽：“好，我答应你。”

　　众人：“……”
　　怎么就答应了啊！

　　但那两人却完完全全忽视了旁人的目光，更何况那位项氏少主也根本看不到众人的目光。

　　他闭眼叹了口气，问道：“何时交易？”

　　说实话，那个盒子对于他来说确实没什么用，况且有端木蓉在，他也不怕那个女人送来的解药有什么问题。

　　星月手中凭空多出一条冰棱，她抬手抛向空中，重新接住那一刻，她看像营帐前方的交易人，缓缓道：“半月之后。”

　　蜃楼即将靠岸，她需要在这半月之内骗到解药。
　　见事已成，星月最后看了张良——的凌虚一眼，转身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白芷！”
　　石兰喊了一声，正要追着离开，手却被人拉住了。

　　她回身：“少羽？”
　　对方摇头：“她如今并不认得你，你去了也是枉然。”
　　石兰迟疑：“但是……”
　　“等到半月之后她来完成交易的时候，你再与她好好聊聊。”少羽劝道。

　　微微思考一番便觉少羽此话有理，石兰虽然担心白芷现状，却不得不点了头答应下来。

　　这边张良却只是看了看星月离开的背影，便转身看向众人。

　　“胡亥已经决定斩杀蒙恬，指令不日将会下达。”

　　在众人或惊讶或疑惑的神色中，他合袖行了个礼，微微一笑，道：“今日一别，各自珍重。”
　　这话一出，竟是已经摆明了今后的立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这消息对于众人来说太过突然，毕竟即使两年内都未曾联系过，但双方都默认彼此仍然是一个阵营中的人，没成想才一见面，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天明见那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唤道：“先生……”
　　那背影突然一顿，接着转过身来，狡黠一笑：“七个人情已经完整，将来某天，可是要还的啊。”

　　笑容明朗，恍若当年的三师公。

　　语毕，他转身，一手执剑迈步向前，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