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白芷》易南夕

31、章三十一

　　第二日下午，荀况随着天明去了墨家所在的村子，白芷推测这两日桑海城中应当有大事发生，于是也跟着下了山，去了城中。

　　她倒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巧，一到桑海城里就听路人纷纷嚷嚷着去看热闹，身边人流都顺着一个方向涌去，白芷被推着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海岸边。
　　她抬眼看过去，这才知道这些人所说的热闹是什么。

　　海上不知何时起了大雾，白蒙蒙的雾气中逐渐浮现出了一座巨石，那巨石上隐有人的样貌浮现，但周围云雾缭绕，巨石时隐时现，无法看的清晰。

　　海市蜃楼？

　　正在白芷这么想的时候，周围的喧闹声大了起来。

　　“是仙山！”
　　“仙人住的地方？”
　　“仙人显灵了！”
　　“那仙山上还有仙人的样貌！“

　　白芷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她之前一直以为石兰是在见到蜃楼时伤心落泪，此时才隐隐约约觉得，她好像想错了。
　　——明明是见到大禹石像的时候！

　　那石兰应当也在这里？！

　　白芷连忙向四周看去，但周围层层叠叠全是人，哪里找得到那“少年”的身影？

　　“哎你这人挤什么！”
　　“别挤别挤！烦不烦啊！”

　　“不好意思……”

　　白芷边道歉边逆着人群向外面挤去，努力忽视周围的谩骂声与异样神色，好容易挤了出去，感觉身子都被挤瘦了好几斤。
　　她喘了口气，马不停蹄地向着有间客栈的方向跑去，还没等她跑到地方，就见前方出现了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年身形——

　　“石兰！”

　　白芷伸手扯过那人肩膀，对方微愣，继而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白芷细细观察她脸色，见她眼眶虽然仍旧红红的，但情绪并不消沉，总算松了口气。
　　发现了她的目光，石兰微一低头，低声道：“我没事。”

　　“我知道。”白芷点头，笑了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石兰没等她说完，一把将她抱住，她的个子比白芷稍稍矮了一些，此时将额头埋在对方颈窝，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谢谢。”

　　白芷愣了愣，也不管路过的人如何指指点点，她笑盈盈地将手放到了石兰的背上，轻拍了拍：“不客气呀。”

　　“大禹石像，”石兰轻轻道，“是存在于蜀山上的东西。”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轻，“但是蜀山，已经不存在了……白芷，我的故乡，没有了。”

　　白芷心里一揪，揉着她的背柔声道：“不会的，石兰，你们还在，蜀山就还在。等以后你们报了仇，你们的蜀山就会回来了。”

　　虽然知晓对方说的只是劝慰的话，但石兰仍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吗？”
　　“真的。”白芷鼻尖一酸，生怕她不相信似的，重复道：“真的，我保证。”

　　少女时常研究各种药草，身上不自觉地带着一股草药的香气，石兰将脸埋在对方柔软的衣衫上，嗅着清新的药香，混沌的思绪总算清醒了些。

　　她松了怀抱，看着白芷，柔柔一笑：“嗯，我相信你。”

　　白芷袖中的手紧握，面上却神色如常。

　　她该如何，给一个或许没有以后的少女，一个美好的蜀山？

　　她骗了她。

　　可她真的好想……

　　“你该回去了。”石兰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她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色，对她提醒道。
　　白芷垂眸掩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眼中已经带了笑意：

　　“我今晚不回去。”

　　石兰一愣：“什么？”

　　白芷摸了摸下巴，眸光意味深长。

　　她要开开眼界，亲眼见识一下蜃楼的队伍！

　　--

　　“快想想办法！”

　　少年的声音穿过雾气传到不远处的小巷中，白芷与石兰对视一眼，靠在墙边向外看去，正此时，雾气消散，只见两个少年被一群人围困，背对着两人的女子一身火红，长长的马尾干练十足，一双赤色的手掌赫然昭示出那人的身份
　　——阴阳家大司命。

　　待看清两个少年的模样，白芷回头给了石兰一个眼色。

　　石兰点点头，掏出随身携带的烟|雾|弹，朝人群中一扔，霎时，绿色的烟雾弥漫四周，石兰立刻戴上帽子，飞奔而出，拽着两人向前跑去。

　　白芷施展轻功翻身上了房顶，尾随那三人而去。

　　浓烟散去，那红衣女子看着两个少年逃跑的方向，挥了挥手，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追！”

　　“蜀山？不自量力的家伙！”

　　她抱臂立在原地，眉目间隐含不耐。

　　*

　　好不容易跑到山间小路，却发现那些傀儡已将三人包围。进不行，退不能，眼看着傀儡越聚越多，石兰当机立断，脚踩岩石借力，几个跳跃，身子已上了房顶，她看向少羽，眼神微微示意，那人立刻心领神会，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来吧！”

　　三人合作上了屋檐，少羽刚刚站定，正要开口询问一下对方身份，却没想到那人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抬腿便向前跑去，少羽有些无奈，还是侧头对旁边的天明道，“小子，别落下啊！”随即向前方那人追去。

　　天明愣了愣，冷不丁身后被人推了一下，他转头，就瞧见白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

　　“小师姐？！”

　　“嗯，快走！”

　　白芷应了一声，便推着他快速往前跑去，天明跑了两步顿时回神，也不再借着白芷的力，自己便噔噔噔往前冲了。

　　月夜下房顶之上的四个身影清晰，天空在此时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突兀。

　　四人不约而同抬头一看——

　　机关鸟！

　　“咻——”

　　一支箭向着石兰的身影破空而去，石兰的身形微动，转身用两指夹住到达身前的箭矢，她眉眼不变，随手一扔，继续向前奔跑。
　　少羽转头瞥了一眼机关鸟，竟发现它正向着天明的方向，他扭头朝后面大吼了一声，“小子，注意身后！”

　　白芷闻言，身形微顿，弯腰捡起被石兰扔下的箭矢，抬手猛地一掷，正好截住了射向天明的那只箭矢，两相对撞间，两枚箭矢同时脆裂，失力掉入了房檐之下。

　　脚下路径已达屋檐边界，石兰一跃，飞身踏上另一座房顶。少羽想要尾随而上，却不料箭矢横空飞来，瞬间划破了少羽的衣衫，他身形一顿，骤然失了力气，眼看便要从房上坠下，突然——
　　一只纤细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

　　少羽抬头向上望去，那人的帽子不知何时滑落，墨黑的长发映着洁白的月光晃了他的眼，她的眉眼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他却能看到那双明亮的双眼中倒映出自己的样子，失神的，怔愣的，隐含着难以言喻的欣喜。

　　“秀恩爱请稍等一下，好吗？”

　　如梦初醒。

　　少羽慌忙接力翻身上了屋顶，没敢看那女子的神色，转了眼，却看到身旁小师姐一脸揶揄的神色，他的脸微红，再次移开了视线。

　　“喂喂，谁帮帮我啊！”

　　直到天空中的一声大吼，这让项氏少主红透了脸的局面才得以打破，三人向天上看去，发现天明不知何时跑到了机关鸟的上面。

　　白芷惊叹：“他怎么上去的？”
　　“不知道……”少羽话音一顿，看着她，“师姐不是在她后面？！”
　　白芷朝他眨了眨眼：“我被一些画面吸引了目光，把他给忘了。”

　　少羽：“……”
　　天明：“？？？”

　　天明费力的稳住身形，趁坐着的人不注意，一脚将他踹了下去，随即翻身坐上了控制区，看着不断下落的人，他嘿嘿笑道，“我上次控制机关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小心前面！”看着天明对面突然出现的机关鸟，少羽大喊。

　　闻言，天明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前方，发现那只机关鸟已近在眼前！

　　“啊——！”

　　“轰隆”

　　随着那少年的惊叫声，两只机关鸟直接撞在了一起，巨大的冲击力让其直接成为碎片，幸好天明当机立断，在相撞之前跳了下来，不过，看他落下来的方位......

　　白芷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几步……

　　“啊！”

　　三个人的痛哼重合，白芷在旁边看热闹十分快乐。
　　一个墨家巨子，掉下来能扑倒俩，这种厉害程度，也就比保龄球差了点，而且墨家巨子的手精准地落在了俩人的胸！上！

　　哇哦！袭胸袭了少羽的就算了，还袭了少羽他老婆的？！

　　白芷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天明在对方冷得堪比锥子似的眼神中，慌忙将右手从石兰的胸口处缩了回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哪知话刚出口，左面的脸颊就挨了一拳，一转眼，看见少羽正满面怒气的看着他。

　　天明冤枉：“我也不知道她是女的啊。”

　　少羽怒喝：“你还说，你就是故意的！”

　　“我我我真不是，哎哎哎你别打我啊！”

　　旁边天明和少羽还在吵嚷着，白芷却听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声响，她抬头看向石兰，正巧那人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霎时明白了对方眼神中的意思。

　　白芷侧头看向那两人，“别闹了，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