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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章一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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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芷。”
她不知道作何表情,脸上是呆滞的,似乎那些学到的阴谋阳谋假笑伪装都在一瞬间远去。
她机械的朝前走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颜师兄好~”
“师妹。”
“要是掌门知晓我们在身后编排他,他会不会凶我啊?”
“莫怕,要凶也是先凶我。”
“窗边冷,你离远些,免得冻着。”
“你总是能找到理由,依你所见,是我这药炉内太萧索了,才叫你这琴艺无法再进一步?”
“也许呢?不如颜师兄在院子里种些梅花树,这样冬日里的药炉也是整个庄子里最好看的,可能我也能理解那琴中的思绪万千了?”
“既如此,自然依你。”
“颜师兄,我想用你院子里的雪堆雪人,行不行啊?”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天地之雪,自会归于天地,可不归我管。”
“江湖儿女……手误……”
“好……好好,江湖儿女嘛,我知晓了……哈哈哈哈……”
从没奢望过的奇迹,如今就在她眼前。
温热的手掌放在她的头顶,那人笑着,声音自远方传到她的耳畔:
“怎么还傻了呢?”
那些唯恐是错觉的紧张与恍惚终于得到了最真切的反驳,星月再也忍不住,双手抓着那人的衣衫,扑进他怀中,嚎啕大哭。
她不知该感谢谁,但是能够重逢,真的是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她愿用她一生困苦,只换得此人今后安康无虞。
因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兄啊。
“好啦好啦,”颜路一边给星月顺毛,一边道,“师兄这不是还好好的吗,不要哭了。”
星月不听,眼泪珠子不要钱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颜路看着衣衫上湿的那一大片,无奈笑了笑,抬头望向张良,只见那人轻咳一声,扬声道:“师妹先将药喝了吧。”
星月哭声骤停:“……”
三师兄简直是魔鬼吧?
于是颜路顺势将星月带到案桌旁边,给她示意了一下那碗黑乎乎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星月一瞬间觉得更难过了。
喝过药后,三人在一处坐下,星月才终于揉了揉酸胀的眼角,道:“所以,前些日子来访刘季的赵国客人,就是颜师兄?”
张良淡定接话:“师兄不止是赵国客人,还是赵王。”
星月震惊:“什么?!他是赵王?!”
张良:“嗯,是不是很意外?”
星月点头:“是啊!”
张良:“是不是很过分?”
星月又点头:“是的!太过分了吧!怎么这么晚才告诉我们!”
张良附和:“是吧,我也这么想。”
星月:“嗯嗯嗯嗯!”
颜路几次要开口回答的话被张良堵了回去,他无奈,只好沉默接受师弟师妹的指责,不敢有一丝怨言。
直到张良端起茶杯慢悠悠抿了口茶,颜路才见缝插针解释道:“赵国的兵马需要重整,我为了将赵国故地夺回来,费了一些时日。”
即使知晓张良已然听过了这个解释,但他也明白,对方在重逢那日恐怕就想埋怨了,不过是因为有正事要忙,隐忍不发而已。
他这个师弟啊,嘴上不说,却将那些情谊深藏在心里,遇事时也不愿向旁人发泄,他其实是有些担心的,担心长久下来那人心里会埋下病根,不过如今见到那人能表达出来,他也就放心了。
“赵国故地……”星月闻言,沉吟道,“几月前在小圣贤庄出现的一行人,莫非就是师兄?”
“是我,你知道?”颜路问道。
星月点点头:“我当时想去看一看的,不过有些事耽搁了,我到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了。”
颜路:“我去那里其实是有私心的,不过后来听闻起义军开始攻打赵地,便连夜离开了。”
三人倒也没有一直聊下去,只简单互相道了近况,便各自分开了。
峣关还未攻打下来,赵军的驻扎之地又非此处,因而那两人都有正事要做,也不能一直陪她闲聊。
不过如今住得近,若想叙旧,倒也来日方长。
分开前,颜路又叮嘱她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颜路还活着这件事对于星月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甚至感觉浑身上下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不过也正是因为太快乐了,才导致她直到走到营帐门前,才发现有人在那里等着。
“星月大人。”
那人就站在对面,神色冷漠又孤寂,容貌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若是让旁人见到,定然谁都无法认出,这曾是那个名动一方的赵国舞姬。
她的装扮不再华丽,就连曾被作为武器的蓝绸都取了下来,只剩了腰间一把长箫。
她弄丢了自己的爱人,或许……也抛弃了曾经的自己。
星月站定,情绪慢慢淡了下来:“有事?”
雪女:“有个问题想问大人。”
星月挑了挑眉:“墨家不是认定我是内奸,还有何要问?”
“我知道不是你。”
对方这句话倒是令星月愣住了,她看着那人,眸中不掩诧异。
“我离开函谷时,你被张先生要求在屋内养病,并不知晓我离开的事。”雪女眼中清冷,说起曾经时也只单单叙述事情本身,并无任何情绪起伏,“所以内奸一定另有其人。”
星月:“我……”
雪女:“内奸已经死了吧?”
星月没忍住,反问:“你怎么知道?!”
对方垂眸,声音轻了下来:“否则,他不会放任你活到如今。”
那么此时墨家都有谁死亡,又有谁有能力将那么多秘密的消息传达出去呢?
答案似乎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雪女无声地勾了勾嘴角,颔首道了一声“多谢”,转身离开了。
星月原地无语。
苍天证明,她可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你醒了?倒是不容易……”
上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星月愣了愣,退了两步,眯眼向营帐上方看去。
“白凤?”
待看清那个潇洒的白衣身影时,星月才反应过来这人方才说的是什么,诧异道:“我睡了多久?”
白凤勾唇:“七天七夜。”
“七——”星月惊了!
怪不得她醒了之后除了一些隐约的不舒服,疼痛感并不是很明显,原来是因为她睡得太久,许多伤口都要痊愈了!
简直自带疗伤buff啊!
不过似乎白凤并不想与她探讨这个问题,他飞身下来,疑惑道:“说起来,你打不算向墨家澄清自己并非内奸一事?”
星月顿了顿,转身向帐内走去:“有什么好说的,就算不解释,他们也不能奈我何。”
当真是如此?
难道不是不想让那些人难堪,以及,不愿让他们觉得感情错付?
白凤笑笑,也懒得戳破,只道:“那你为何要告诉雪女?”
“我可没有!”星月顿住身形,回头,“你方才没看见吗,都是她自己说的啊!”
白凤抱着手臂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也就点点头,“不过我觉得这下也用不着你去澄清了,会有人问她的。”
星月:“谁?”
白凤勾勾唇,不回话了。
星月:“……”
我就说这种说话留半句的人早该打死!
不过看着白凤,她脑中突然白光一闪,这下也不回营帐了,问他道:“赤练在哪?”
“最西边的营帐内。”白凤狐疑地看着她,“你问她干什么?”
星月但笑不语,然后一溜烟跑了。
白凤:“……”
出来混,确实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