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十年》丁太

9、秦秋和陈凡生的再次见面

　　小陈看着陈凡生和秦秋进入电梯之后，立马跑到小林这里，悄悄说道：“这个应该是老板的旧情人，我一直以为老板洁身自好，没想到根本不是。”
　　小林是陈凡生的司机兼秘书，别看小林二十四五岁，但是论世故、论办事能力，都是一把好手，陈凡生非常看重他。他也一直努力使自己更加优秀，更加得到陈凡生的信任。
　　小林听到小陈唠唠叨叨地没个完，没好气地说道：“他是老板，他有资格，你管得着吗？别天天看不得一个女人围着他。”
　　小陈瞪了小林一眼，无趣地走开了。小林最近心里也憋屈的难受，女朋友栗靓一直不接他的电话，他也找不到她，他去她的家里，迟早都是大门紧锁，按门铃，也没人开门。
　　看着小陈悻悻地走开，小林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他已经无法顾及她的感受，他已经快控制不了自己了。
　　他又想起前几天栗靓来找陈凡生的画面来。那天，他从外面办事后回到公司，在楼下的停车场停车的时候，小林从车里就看到了红色的路虎，尤其是那一模一样的车牌号码，让小林不禁浑身抖动了一下。
　　小林跑到门卫那里，问：“那辆红色的路虎，是谁的？”一边问一边指着路虎车。
　　“是一位栗总的，女的，说是和老板有约，来了约个把钟头了，还是陈总亲自下来接的。”小林是老板跟前的红人，公司里到处都有想巴结他的人，门卫也不例外。小林一句问话，门卫已经把所有掌握的情况都完完全全地交代了。
　　陈总很少亲自下来接人，能让陈总亲自接驾的人，关系肯定不一般。小林想直接去老板办公室看个究竟，又知道这样子自讨没趣，就跑上楼上自己的小办公室，把窗户打开，以便使自己更清楚看到那俩红色的路虎的动向。
　　大约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小林就看到栗靓和他的老板陈凡生有说有笑的一起走向红色路虎的方向，看起来两人的关系不像一般的生意人那么假，反而有几分亲近，尤其是小林看到陈凡生快走两步帮栗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这一切都让小林憋了满肚子的火。
　　他突然灵机一动，拿起自己的电话拨给栗靓，正要上车的栗靓停了一下，打开包，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就把手机翻了个个，这样虽然没有挂电话，但是也不再听到电话的响声。栗靓嘴里跟陈凡生说着什么，只见陈凡生亲昵地笑了笑。
　　小林真想把手机摔了，心里气得发疯，可是陈凡生是他的老板，他不可能冲下去把老板打一顿，他目前还没有这样的勇气，他暂时还不想丢掉这个饭碗。
　　正在这时，八卦的前台小陈走了进来，说道：“哎，刚才我帮老板接了个女老板，你知道吗？女老板进老板的办公室里，老板伸手要跟她握手，她直接来了句‘咱们还搞得这么假正经干吗’，哎哟哟，我一直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出轨，只有咱们的陈总不会，原来也不过如此。”小陈正当妙龄，却偏偏喜欢老板陈凡生，这个小林是知道的，可是今天的小林没时间听这样的八卦，刚才的那一幕他都想砸手机了，听到小陈的话，他真的想打人了。
　　“你能不能天天少些八卦，赶紧回去做你的事情去。”小林极其不耐烦地冲着小陈吼着，这个架势是小陈没有想到，你绝对想不到的。别看小林是二十出头，给人的印象却一向沉稳，很少见他发这样的脾气，小陈只好灰头土脸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小林就是栗靓的小男朋友，栗靓从来不知道他就在陈凡生的公司上班，如果知道，她根本不会跟小林发生关系。很多时候，初以为是幸福，后来才知道是负担。
　　小林也不知道栗靓和陈凡生在他和栗靓没有认识前，就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如果知道，也就不会气得摔手机、发脾气了。可是生活中偏偏就有这么多的误解和自以为是。
　　听到小陈的话，小林终于证实了栗靓和陈凡生的关系，那一刻，小林紧握的拳头不知道应该挥在哪里。平心而论，陈凡生对他很好，这个公司上上下下没有人不承认。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栗靓和陈凡生？小林软瘫地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怎么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相对来说，小林更愿意今天小陈的八卦是真的，这样至少可以撇开陈凡生和栗靓的关系，那样子他还有机会。
　　下班后，小林还是不死心，又打了栗靓的电话，依然是“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秦秋又一次约了陈凡生，对于陈凡生来说，秦秋的出现让他害怕多过惊喜，让他想忘记的事情一次次清晰。
　　那天，秦秋穿的很朴素，有点像年轻姑娘的感觉，上身是T恤，下身是牛仔裤，旅游鞋，陈凡生看到秦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很熟悉的打扮。”陈凡生仔细地端详着秦秋讲道。
　　“像不像高中时代的我？只是脸上爬满的细纹一遍遍地告诉我，再也回不去了。”秦秋也毫不避讳陈凡生的眼光，他们曾经长时间的这样凝视，现在陈凡生却很快败下阵来。
　　“是的，没有时光机器，我们回不去了。”陈凡生避开秦秋的眼睛，感叹道。
　　“今天咱们去吃大排档，好不好？很多年，没有吃过大排档了。”秦秋说道。
　　“一切按你的意思办，走，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大排档还不错。”两个人一起上了车，一路上秦秋不断地看着陈凡生侧面的脸庞。
　　秦秋和陈凡生两个人要了几碟小菜，点了六瓶啤酒，秦秋说：“你能喝酒吗？”
　　“很少，有一次陪客户喝酒，喝了个胃出血，秋言就不怎么让我喝酒了。”陈凡生接过秦秋递过来的一杯酒。
　　“你怎么不问问我能喝酒吗？”秦秋嗔怪道。
　　“看样子，很能喝，其实，都是装出来的，是吧？”陈凡生一饮而尽杯中的酒，说道。
　　“不，我是真能喝，应该是出来工作后，有一段时间，我的主要工作就是陪酒，我很开心，有免费的酒喝，喝多了第二天还可以请半天假，最主要可以忘记很多事情和很多人。那时候，我喝酒上了瘾。”秦秋也一饮而尽。
　　“慢点喝!”陈凡生夺下秦秋的杯子。
　　“你妈妈现在好吗？”秦秋关切地问道。
　　“三年了，离开我三年了，世界上那个最最爱我的人。”想起母亲的时候，陈凡生的心有些伤感，可是想到当时站在母亲的坟前，他竟然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又为自己感到羞愧。秦秋是又一个让他有这种羞愧感的人，虽然她曾经是他年少时候最快乐时光的源泉。
　　陈凡生生活在一个单亲的家庭里面，他只有母亲的记忆、外婆的记忆。他大学毕业那年，外婆去世了，母亲站在坟地前久久地不愿离去，他就那样陪着。
　　三年前，他最亲的母亲因为乳腺癌离世了，他失去了他至亲的人，那一年，他的生命里只有白秋言了，那一年的他，华发早生。母亲的乳腺癌已经很多年，手术已经做了很多次，活着也是受煎熬的，陈凡生对母亲照顾入微，只是白秋言一直不能接受和母亲一起住。
　　很小的时候，陈凡生就经常问母亲：小朋友都有爸爸，我的爸爸呢？母亲总是说：爸爸出去工作了，最近几年都回不来。长大后的陈凡生，早已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爸爸，他再也没有问过母亲。外婆的回答和母亲的回答始终是那样的一致，陈凡生知道爸爸对他来说恐怕只能是个解不开的谜了。
　　后来上了学，陈凡生最讨厌那些说他没有爸爸的同学，有一次，因为一个小男孩说他没有爸爸，他争辩道“我爸爸外出打工了”，一群小男孩说他撒谎，他一个人对那么多人，打起了架。当老师把家长叫过去的时候，母亲不由分说，狠狠地把他揍了一顿，他怒目圆睁，瞪着可怕的母亲，觉得哭不出来的委屈。
　　那一天晚上，他没有吃饭，他恨那个同学和那群同学，更恨母亲，为什么母亲不能问问为什么他要和别人打架。他躺在床上，门外母亲叹着气，外婆在劝：小孩子打架，你生那么大气干吗？
　　“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跟别人打架。”虽然母亲还是愤怒的，可是语气里完全没了刚才的那种气势，多了许多担心。
　　“那你也不该不问清楚就打他呀？要不，我再去哄哄。”
　　门“吱呀”地开了，外婆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一手放在他头上，用另一只粗糙的手帮他轻轻抹掉眼角的泪珠，陈凡生忍了很久的泪再也憋不住了，翻过身，搂着外婆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喊着“外婆，外婆，他们都说我没有爸爸”，外婆紧紧地搂着小凡生，说“他们乱说的，爸爸出去挣钱了，暂时回不来”，然后强忍着自己的泪水给凡生擦眼泪。
　　“妈妈刚才跟我说，她打你不对，她不好意思给你道歉，咱们是小小男子汉，是不是？”外婆劝说着小凡生。
　　凡生自己用袖子擦干眼泪，一骨碌下了床，说：“外婆，你是不是也没有吃饭呢？”
　　外婆拉着小凡生的手，说：“走，咱们吃饭去。”
　　一打开门，就看见泪流满面不及躲闪的妈妈正趴在门上，妈妈一把揽小凡生入怀，口里连声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宝贝”。
　　可是，三年前，她再也听不到母亲叫他“宝贝”了，虽然已经很多年不叫了，可是母亲活着的时候，他就是她的宝贝，可是现在他只能对着照片看望母亲了。
　　他小的时候，母亲一个人上班，是在私营企业里面，她省吃俭用，但是从来不吝啬给小凡生买东西。后来，母亲攒了一些钱，和别人合伙买了一个小小的店铺，请人经营水果生意，后来生意竟然红红火火。
　　就这样，他们的小房子换成了大房子，买了小汽车，可是爸爸始终没有出现过。那是他和妈妈之间唯一不能触碰的话题，可是也是他惹妈妈生气的最有效途径。
　　“我也许不应该提这个话题，引起你的再次伤心。”秦秋说道。
　　“生老病死，是我们终归要面对的，提不提，它都在心里。”陈凡生的声音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
　　“你和白秋言过的好吗？”秦秋问道。
　　“很好。你呢？”陈凡生反问道。
　　“我把自己给卖了，一个别人看起来不错的婚姻，可是我的爱情早就死了，婚姻无法让它起死回生。现在我们两个彼此独立，互不相干，只是空有一纸婚姻。”秦秋又是一杯“咕咚”下肚。
　　那天晚上，两个人说话的次数没有喝酒的次数多，一杯杯酒下肚，直到天晕地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