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呵，若你肯回首》沈小洛

3、第 3 章

　　第二天，雨眉一大早便赶往学校，途中遇到黎叔的车从身旁呼啸而过，这梁家人说了不用管，就真的不管雨眉了，好歹路上见面打个招呼可还行。
　　好久没有沐浴校园里青春的气息，还真是有些不适应，来来往往的年轻学生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味道，老了老了，雨眉不由得摇摇头，低头看着自己一身黑，不禁咂咂嘴。
　　“想什么呢？”还没反应过来，林涵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雨眉的肩膀上，这头一次被同龄的雄性动物以这样的姿势接触，雨眉浑身抖了一抖，急忙挣脱出来，“你怎么这么迟才过来？”
　　“只容许你这么迟，我就不可以？”林涵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晨光穿过他黑亮浓密的短发，闪烁着点点荧光，侧脸轮廓分明，细细的毛孔渗出密密的汗珠。
　　“你不会为了追我，一路跑过来的吧？”雨眉转过脸。
　　“一路倒算不上，呶，你看，从门口到这不过五百米的距离。”林涵指了指不远处J大钢锈淋漓的大门，百年老校都不舍得换一下大门。
　　“那你这身体可不行呐，肾虚，肾亏，气血不足？你看看，才跑了几步路，这都出汗了。”雨眉满脸坏笑，像林涵这样的男生，清俊明朗，眉眼柔和，皮肤白皙，身长体正，最是小女生钟爱的款型。
　　林涵使劲的给了雨眉一个脑镚儿，“小小年纪，满脑子尽是污七污八的东西。”
　　“首先，老朽的年纪已经不轻，虽然现在还背着双肩包，明显就是在装嫩，其次，我这人话污心可不污，都成年人了，还不准讲点实在话。”
　　林涵无奈，两人已经进了教学楼，话说教室可在八楼呢，但是只有一个电梯，旁边围了不下五十号人，这是什么鬼？J大就是再省钱，为了维护学生教养，也得破点彩才行。你瞧瞧，男男女女一起挤进电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的手还夹在两个女生的胸前，一个女生穿着浅绿色的蕾丝无袖裙，一个女生穿着粉色的衬衫，男生的脸明显红扑扑的，不要告诉我，只是因为电梯太挤，啧啧，这世道。
　　“你们到底上不上啊？”背后传来一个女高音，语气中明显非常不耐烦。
　　现在的孩子，真是不懂礼貌，雨眉刚准备回头潇洒的撂一句“要上你上！”整个身体就被推进了电梯，背后的林涵一并被挤了进来。
　　又一次真切的体会到计划生育的好处，国家怎么不接着计，中国人口这么多，怎敢扔了这条带子。
　　上升的过程中，电梯分别在5，6,7,楼都停了一次，但是电梯丝毫没有松的迹象，雨眉一动不动，林涵的身体紧紧的贴在自己身后，身上温湿的气息时不时的扑进雨眉的脖跟，心率有节奏的跳动，终于到了8楼，人潮拥挤，与雨眉面对面站着的女生一股脑的就要往外冲，雨眉被林涵扶着，倒退着走出了电梯。
　　“坐个电梯比爬楼梯还累，下次我们还是爬楼梯吧！”雨眉叉着腰，喘着粗气，对林涵说到，林涵正在整理衣衫，头也没抬，便回到“你意思是要我每次上课在楼底等你？”
　　我有这个意思？雨眉仔细回想刚才的话，既然他这么理解，就这么着好了。
　　正说着，吴卉和张楠已经走了过来，张楠清脆的中高音立刻入耳，“你们在干嘛呢？还不赶快进教室。”
　　“就来就来。”雨眉急忙跟了上去。
　　进了教室，另外三个男生已经正襟危坐，看了好几页的书，雨眉四人一路腾桌搬椅，叮叮当当的声音倒也没吵着人家，三个人头也不抬，全神贯注的吮吸书本中的精华。
　　李教授和上次穿的一样，灰色套头衫，一条发白的牛仔裤，底下是黑色的运动鞋，这着装和形象还是有些美国大叔的味道，手里抱着厚厚的讲义。
　　李老师看着雨眉几个求知若渴的眼神，颇为欣慰，他不用电子教学器材，包括电脑，大屏幕，这可苦了大学就已经开始用手机拍照作为记录笔记的重要方式的雨眉，众人手下笔脚如飞，林涵这只学建筑的手简直不能忍，一堂课下来，雨眉的笔记是密密麻麻的草体，林涵的纸上均是精美的构图，逻辑清晰，实在严谨。
　　“我说，你一个学建筑的到底是抽了什么样的疯才跑来学这考古？”
　　“建筑和考古本来就没有分的很清楚，当年梁思成和林徽因为了建筑，不也是访遍古人留下的许多建筑么，那不也算是考古的一部分。”
　　“你也真是，他们考的都是地上的东西，而我们是要挖地下的东西，再说，地下能有什么建筑，你以为这世界真的和南派三叔笔下的盗墓笔记是一样的。”
　　林涵微微一笑，有些倾城，“反正我已经进了这个班，没有退出的机会。怎么样？你要回家？”
　　一天的课不知不觉就结束，中午吃了一顿饭，雨眉也没有多吃，忙着整理笔记。
　　“我已经和教授请了假，晚上的课就不上了。”雨眉伸着懒腰，和林涵在卫生间门口寒暄一阵，虽然两分钟前他们俨然是在同一个教室上课。
　　“好，那明天见。”
　　“明天不上课。”
　　“那上课的时候见。”
　　林涵看着雨眉的背影消失楼梯口处，才转身离去。
　　走出教学楼，一片昏暗，暮色已沉所谓的早出晚归，不就是雨眉现在的情境么，天刚亮，雨眉就出了门，现在已经暮色沉沉，不远处的一轮月牙已经跃跃欲试，要跑出来。
　　本以为教授会对雨眉第一天就请假产生不满，不想教授果真只是沉迷于工作，丝毫没有任何不满，痛快的就答应，这下让雨眉反而有些心塞，连连说了几声谢谢，又补了几句再见，才退出教室。
　　夏阳的电话声里有些嘈杂，看来已经到了饭店，雨眉瞅了瞅堵在路上的车，皱着眉头解释道，“要我给你实况报道吗？这路上已经堵成一锅粥了，等我过去，你们早就人去楼空了，我还是直接回家吧！！”
　　“不行！思雨眉，你今天必须过来！”真不知道，为什么夏阳这次死活都要自己参加同学会，虽然中学时人缘还不错，但是这么多年都没见面，谁还记得谁？
　　一路上，雨眉在心中总结好了见面流程，首先欢快的向大家问好，其次理所当然的坐在夏阳旁边，再次低头默默吃饭，有话搭话，没话喝汤，最后紧紧守着夏阳，一一向大家告别。
　　雨眉摘下帽子，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便推门而入，首先浮现出了歉意的微笑，房间里一共两桌人，靠窗户的一桌根本没有注意到推门而入的雨眉，靠门的这一桌虽然酒意盎然，玩的很尽兴，但是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雨眉，虽然早已心里准备，但还是猝然紧张。
　　“那我选她。”雨眉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庞，八年没见，个头长高了不少，眉间多了几分坚毅，眼里还是一汪清水，闪烁着喜悦的神色，似乎是酒精的作用，流转着微醺的迷离。
　　不容雨眉思考，徐清径直跨了两步过来，捧起雨眉泛红的脸，微凉的手，炽热的脸，柔软的唇，雨眉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帽子软绵绵的落在地上，周围都是挥舞的手，夸张的笑脸，飞转的酒精。
　　徐清放开雨眉，全场的响声再次引爆，雨眉的耳朵里终于有了声音，看着对面笑靥如花的徐清，唇上沾了粉色的色彩，那是雨眉进门前特色涂得唇膏，雨眉急忙用手指左右帮徐清擦了干净，周围又是一片起哄声，雨眉只好左右逢源，迎合着各方笑声。
　　该死的夏阳终于挤过人群，冲了出来，搂着雨眉的肩膀“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大家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雨眉恐怕就要踩死夏阳了，明明知道自己暗恋徐清多年，至今未有男朋友，而徐清虽然八年没有出现在同学会上，但是断断续续的雨夏阳仍有联系，换女朋友的次数比雨眉出去旅游的次数还要多。
　　雨眉赔笑，“堵车，堵车，你们懂得。”颇为尴尬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徐清，徐清仍然保持着笑脸。雨眉急忙转移视线，寻找其他落点。
　　“哎哎哎，你们都站着干什么，快坐下来啊，还吃不吃饭了。”班长救命的声音从桌子旁传来，大家不甘心的就座，夏阳两边坐满了人，雨眉只好拉了凳子找了空位随便坐下，徐清也挪开凳子，坐在雨眉一旁。
　　“雨眉，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个头还是没长高。”班长又发话了。
　　“谁，随，谁说的？”雨眉脸上的绯红还未消去，吐字都有些不清楚，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雨眉还没回过神来，你们别让她费脑筋，先喝杯酒降降温。”一杯滋滋冒着气泡的啤酒端了过来，确实要冷静一会儿，不过八年没见，这桌上的女生都不认识几个，所谓的女大十八变还真是没错，雨眉一股脑的全都喝了下去，这才回过神来。
　　桌上早已恢复了热闹的状态，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雨眉这才明白原来徐清刚刚玩游戏失败，选了大冒险的惩罚，不过选择和我接吻倒是众人都没有聊到的，这类游戏，雨眉在大学也没少玩，有下跪求婚，有公主抱，有当众念情书，这种程度的，之前倒还是没有经历过。徐清从旁递来了一块面食，雨眉点头表示感谢。屋子里氤氲着酒精味和香烟味，依稀能分辨出徐清的香水味，有些古龙水味道，又像是茶树味，肯定不是木瓜味。
　　犹记中学情窦初开，少女初长之时，雨眉和许许多多的女生一样，陷入了对徐清的暗恋迷圈中，每天下课时，雨眉周围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女生，以至于后来一下课，雨眉就自动坐在其他位子上，夏阳每次不无同情的望着雨眉。后来实在无聊，雨眉便找了一个消磨时间的好办法。当时教室在五楼，卫生间却在一楼，所以，铃声一响，雨眉便习惯性的从五楼冲下一楼去上卫生间，从一楼爬上五楼回到教室。
　　有时难得遇到徐清和一群男生围在教室的走廊口，开展“吐口水”比赛，雨眉便趴在桌子上补个午觉，享受一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