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1/4》蜚蠊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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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之是10月8号中午才回到北京，大家该上课的已经在上课，该上班的也已经在上班了。如妍也是早就知道敛之的行程的，两人也就没有再互相打电话询问。

　　“十一”方才玩了7天，“十一”后的第一个周末自然是该简单地休整，两人便把去长城的事儿又往后推了推。没想到这一推如妍便一直腾不出时间来了，周末不是加一天班就是加两天班，或者是单位组织集体去爬香山，或者是别的表姊表妹路过北京，好不容易空出一天时间休息敛之实在不忍心再硬把她拉去进行爬长城这么苦力的活动。

　　这一拖便拖到了十一月，这期间如妍太忙，敛之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两人之间的电话也越来越少，从一天一次慢慢变成两三天一次再慢慢变成每周五一次。周五这一次几乎都是敛之打给如妍的，问一下她周末有没有时间。这时候敛之一般都会得到一个不确定的答复，然后第二天就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复，于是敛之又把希望寄托于下一周了。到了十一月敛之觉得这样的交流似乎有一点问题，便尝试着在周末没有去联系如妍，然后敛之总算在第二周的周中接到了如妍主动打过来的电话。

　　“喂，你还好吗？”如妍问到。

　　“还好啊，我在学校，除了上课就是自习，没什么不好的啊。你怎么样？”

　　“我也没什么，就是想到好长时间没有和你联系了，就给你打个电话。”

　　“嗯，谢谢，我挺好的。”敛之心里一下子又高兴得不得了，“我现在正要去和以前的同学吃个饭，我回头再给你打过来吧。”

　　“嗯，那好，你先忙吧。”

　　晚上敛之给如妍把电话打了过去，听如妍说了说她这两周的情况：公司的司机把别人新买的奥迪给撞了；财务特别色，老想着占女同事的便宜；弟弟发给她一双篮球鞋的链接；自己想买一件带耳朵带尾巴的睡衣但不知道穿着舒不舒服……敛之感觉又找回了那种自由沟通的状态，特别开心。

　　“这周末你有空吗？再不去长城的话，你的票可就要作废了。”

　　“哦，还真是诶，不过这周末我要去大兴的仓库点货，下周吧。”

　　“下周啊——也行——下周中不就是你生日了嘛，没安排吧，可说好了，我要给你过生日啊。”

　　“生日啊，就不用了吧，又不是周末。”

　　“没事儿，我在上学嘛，时间很充裕，生日是一定要陪你过的。至于生日礼物嘛——我一直在想是该送给你你喜欢的东西还是送给你我喜欢的东西……”

　　“真不用麻烦了。”

　　“这也不麻烦啊，生日礼物还是不能少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快说吧，别跟我客气。”

　　“那随便吧，什么都行。”

　　“嗯——那我可就送我喜欢的东西了。”

　　敛之便在网上买了一套枫雪最新的《海贼王》，收到了十几张光盘。十几张光盘寄到敛之手里时是散装在几个光盘袋里的，敛之便又去买了一个小巧的光盘包，把光盘一张一张在电脑里过了一遍，确保每张都能正常播放并且集数也都正确后再端端正正地插|进光盘包里，做好标记。

　　如妍生日的前一天敛之又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一下。

　　“还是不要了吧，周末我们不是还要一起去爬长城的吗？”

　　“那可不行，周末是周末，这可是你的生日，明天我肯定是要过来的，你就不用再推了。”

　　“那我们明天去吃烤鱼吧，我和我姐都觉得那家还不错。”

　　“行，没问题。”

　　十一月中旬的北京，下午6点天就已经完全黑了。敛之穿着风衣，戴着围巾和手套，手里提着生日蛋糕，站在地铁口等着如妍下班来接自己。等了大概有十分钟，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扭扭捏捏地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敛之心里一乐，便也迎上去，直接把她给抱进了怀里。

　　“好想你啊，感觉都有一个世纪没有见到你了。”敛之在如妍耳边轻声说到。

　　如妍听了咯咯一笑：“哪有，咱们上次见面也就是很近啊。”

　　“才没有很近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上次见面还是‘十一’的时候呢。起码有一个半月了。”

　　如妍好像才意识到：“都有一个半月了啊，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

　　敛之笑笑：“这就是上班啊，上班了真要把下班后的时间安排好，不然时间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如妍呵呵一笑，便带敛之往烤鱼店去。

　　到了烤鱼店两人挑了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坐下，敛之见如妍提着的购物袋里是个硬盒子，便问如妍：“你这不会也是蛋糕吧？”

　　如妍笑着摇摇头。

　　“也对。”敛之自问自答到，“如果是蛋糕的话你这一路就不会这么提着甩来甩去了。”

　　如妍还带着工作的疲态，把头发都捋到身后，对敛之叹口气：“我觉得我现在好假啊，只有在朋友面前才能真一点。”

　　敛之笑笑：“工作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的，跟人品无关。朋友就是可以无所顾忌地说话的，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啊，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如妍看着敛之笑了笑。

　　“今天是你生日，就不说工作的事儿了，开开心心地。”敛之边说边把蛋糕取了出来。

　　“好多年没有人给我过过生日了。”如妍说到。

　　敛之对着如妍一笑：“说得好可怜啊，我都心疼了。”

　　敛之边说边把蜡烛给插上，找服务员要打火机给点着了。看见蛋糕盒子里还有寿星带的帽子，敛之便取出来眯着眼问如妍：“你带这个吗？”

　　如妍忙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那唱个生日快乐歌吗？”

　　“你快别了，这么多人多不好意思啊。”如妍笑着瞪了敛之一眼。

　　“那就快许愿吧，许完咱们好吃蛋糕了。”

　　“等一下，我先拍个照。”如妍说着拿出手机对着蛋糕拍了张照片。

　　敛之抿嘴一笑：“你们女生的手机里是不是除了自拍就是食物的照片啊。”

　　“那是。”如妍对着敛之吐了吐舌头，收起手机闭上眼许了个愿，便把蜡烛给吹灭，切了一大块蛋糕给敛之。

　　“哦，对了，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敛之说着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了光盘包。

　　“哇！好棒！”如妍打开包以后叫了一声。

　　“真的假的啊，我还以为你会说‘啊，这个呀’。”

　　“怎么会呢，我挺喜欢的。”

　　敛之也不太在意如妍是不是真的喜欢，反正他自己是可高兴了：“还有这个，从宁夏带回来了点儿八宝荼，先给你拿几包你看看能不能喝惯吧。”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茶啊？”

　　“这我还真不知道，只是我自己喜欢喝茶，所以给你也带了一点儿。”敛之笑笑，“对了，给你看张照片。”敛之拿出手机递给如妍。

　　“哇，好漂亮啊，这么多薰衣草。”

　　“嗯，我是在沙坡头拍的。就是前两期《爸爸去哪儿》里的那个地方。”

　　“哦。”如妍点点头。

　　“其实就是个‘沙漠黄河’的主题游乐场，价格还挺贵的。我一个人去，就看了看景和人，也没怎么玩。”

　　“我还以为你一个人玩得挺开心的呢。”如妍低头吃了口蛋糕。

　　敛之摇了摇头：“其实每次一个人出去的时候心理压力都挺大的——要是你和我一块儿去的话应该就会玩得很开心了。”

　　如妍笑了笑，没有说话。

　　“宁夏的二毛皮也很不错，围脖、坎肩都挺漂亮的，也很便宜。本来想给你带一件的，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反正现在网上买东西也挺方便的，想要的话咱们可以在网上挑挑。”

　　如妍还是笑笑，又给敛之切了一大块蛋糕。敛之一边拼命吃蛋糕一边拼命吃烤鱼，忙得不亦乐乎。偶尔抬头看见如妍却没有怎么动筷子，一直看着敛之，眼里充满了母性的光芒。

　　“你也吃啊，别光看着我吃啊，我都快不好意思了。”敛之冲如妍笑笑。

　　“你多吃点儿，我晚上吃得少。”

　　敛之撇撇嘴：“唉，女生嘛，是怕长胖吗？”

　　如妍抿嘴一笑。

　　“对了，北京也有几个薰衣草庄园的。”

　　“对啊，有好几个，好漂亮的。”如妍似乎对这个挺感兴趣，“不过都在郊区，离市区好远啊。”

　　“所以咱们得明年抽个周末去啊。”敛之说到。

　　“我想抽个时间去雍和宫烧一次香。”

　　“嗯，”敛之一边点头一边把嘴里的蛋糕给咽了下去，“你决定什么时候去了叫上我吧，我也还没去过雍和宫呢，正好陪你一起去。”

　　“嗯。”

　　如妍还想再给敛之切一块蛋糕，敛之忙把她拦住，自己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如妍便给自己切了一小块。两人说说笑笑，一桌菜却只吃了个七七八八。

　　吃完饭出来敛之一看时间，还不到8点，四下望了望见马路对面有个电影院，便对如妍说：“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去看场电影吧。”

　　如妍摇摇头：“还是不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这儿离我家也不太远，你陪我走回去吧。”

　　敛之一想也对，而且再过两天就是周末了，两个人还要一起去爬长城，便陪着如妍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那咱们是周六去长城吗？”敛之边走边跟如妍商量。

　　“还是周日吧，我电脑坏了，周六要去找朋友帮我修一下。”

　　“是硬件还是软件的问题，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朋友就在中关村，我跟他都说好了。”

　　“那用我陪你一块儿去吗？”

　　“也不用了，咱们周日不是还要去爬长城吗。”

　　敛之点点头，觉得也还靠谱，便不再过问了。

　　“你看那个自行车的架子，”如妍指着路边公共租赁自行车的架子对敛之说：“我弟来了见着了问我：‘姐，这是干嘛用的啊？’我就给她说：‘这是给手机充电用的。’我弟看见旁边的架子上有自行车就说：‘姐，你骗我，这明明不是给手机充电的，你看那儿还有自行车呢。’我就说：‘那不是自行车，是电动车，也是搁这儿充电的。’”

　　敛之被逗得哈哈大笑：“你真够调皮的，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如妍吐吐舌头：“我姐也说我跟小孩儿似的——中秋节我弟跟我在我姐家吃饭，我弟坐在沙发上，我也就要坐在沙发上。我姐就说了：‘如峰长得高坐沙发成，你坐沙发干嘛，跟幼儿园小孩儿一样。’但我不干，我就要挨着我弟坐。”

　　敛之越发觉得可乐了，侧着头温柔地看着如妍，果然跟个孩子一样。

　　周六的时候有两个同学来北京出差，便约上还在学校里的同学一起吃了个晚饭。大家聊到近况时都让敛之赶快把“陶然亭姑娘”带来给大家见见。

　　敛之便也在席间抽空给如妍打了个电话：“喂，忙吗？”

　　“还好，在外面跟朋友吃饭呢。”

　　“电脑修好了吗？”

　　“修好了，我朋友还非要请我吃饭呢。”

　　敛之笑笑：“有空多和朋友聚聚也好，我现在也正和我大学同学一起吃饭呢。他们都让我改天大家再聚的时候把你给带上介绍给他们，他们现在都还叫你‘陶然亭姑娘’呢。”

　　如妍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要不咱们什么时候请大家吃个饭吧。”

　　“行，你定吧。”

　　“那好——对了，咱们明天怎么去长城啊？是坐大巴还是坐火车呢？咱们现在差不多就得定好了，然后确定一下明天一早在哪儿会合。”

　　“哎呀，我现在还在外面呢，明天再说吧。”

　　敛之深吸了一口气：“那好吧，明早我再给你打电话吧。”

　　挂了电话，敛之剩下的时间跟同学们吃得索然无味。

　　第二天敛之不到7点就醒了，在床上一直躺到了8点才决定还是打这个电话。

　　“喂，起床了吗？”

　　“还没呢，今天我去不了了。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今天早上肚子又疼……”

　　敛之觉得自己好像该说点儿什么：“很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吃了点儿药，睡会儿就好了。”

　　“要不要我过来看看，或者叫姐姐过来照顾你一下。”

　　“不用了，我睡会儿就好了，我起床了再给你打电话吧。”

　　敛之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点什么，“嗯”了一声后便挂了电话。

　　如妍的电话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打了过来。

　　“敛之，你干嘛呢？”

　　“没干嘛，在宿舍呆了一天。”

　　“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你怎么样了，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一定是昨天喝的咖啡不对……昨天上午去找我朋友修了电脑，下午他非要带我出去玩，我们看了下北京可玩的地方我都去过了，就只能去雍和宫烧香了……都晚上11点了我朋友非要拉我去喝咖啡，平时我都喝个拿铁啊什么的，这次要了杯玛奇朵，结果半夜肚子就开始疼了……”

　　敛之听着电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突然站不住了，扶着桌子瘫坐在了凳子上。敛之脑子里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发得出沉重的呼吸声。

　　“敛之，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好累，找不到话说了。”敛之的头已经垂到了胸口，每一个字都说得特别费劲。

　　“敛之，你居然现在就已经对我无话可说了，我好伤心啊，呜呜呜。”如妍跟敛之开起了玩笑，敛之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在电话这头甚至连一个苦笑都没有。

　　“喂，敛之，我伤心了！”如妍笑着叫敛之，“我可伤心了啊，你还不安慰我？”

　　敛之不明白现在究竟是谁需要安慰，“嗯”了一下便不再作声。

　　“唉，敛之啊，我可伤心透了，你居然都不来安慰我。”

　　“我真的累了，好累。我想要睡一觉。”敛之有气无力地慢吞吞地说到。

　　“行，那你先睡吧，记得吃晚饭啊。”

　　挂掉电话后敛之便爬上床，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躺了好久。

　　好久之后，敛之爬起来打开了如妍的空间，发现自己无权访问。便又打开她小号的空间，看见第一张照片是生日蛋糕，紧挨着的另一张照片是一个心形的盒子，里面装满了玫瑰和巧克力。再往下看全是如妍这两个月分享的一些状态和心情。

　　“今天晚上风好大啊，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啊。”

　　“喝了点儿小酒，我狼狈的一面有谁看见？”

　　“我会等着那个对的人出现，我傻也好，笨也好，总会等到明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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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这些都是“十一”以后的状态，敛之一下子蒙了，自己难道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吗？自己不是那个对的人吗？两个人不是无话不说吗？不是已经开通“好友计划”了吗？又全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敛之一下子感觉好冷，就像四年前自己一个人在冰天雪地的哈尔滨一样——但这是北京，是他离不开也躲不过的北京。

　　敛之又躺回床上，拿被子把头盖住，他想睡一觉，没事儿的，他想睡一觉就好了，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第二天敛之要好了很多。

　　“敛之，你快来看这个视频，可搞笑了。”王龙招呼敛之过去。

　　视频是一个人在用唐山话翻译一首署名William Shakespeare的诗：

　　You said that you love rain,
　　but you open your umbrella when it rains.
　　You said that you love the sun,
　　but you find a shadow spot when the sun shines.
　　You said that you love the wind,
　　but you close your windows when wind blows.
　　That is why I am afraid,
　　because you said that you love me too.

　　敛之看完以后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弄得王龙自讨了个没趣儿。这首诗在敛之脑袋里盘旋了一整天，敛之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英文版的“叶公好龙”。这一天敛之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到晚上时终于忍不住把这首诗给如妍发了过去，顺带着也发了一句：“我觉得我可能承受不了了。”发完后整个人又像面团一样，呆呆地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

　　很快如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敛之不知道怎么接，便给挂断了。如妍又打了好几次，都被敛之一一挂断。

　　“敛之，你别这样，接电话好吗？我很担心你。”如妍改发了一条短信。

　　“没事儿，我再睡一觉就好了。”

　　“敛之，你接一下电话好吗？”

　　“不用了，我不想说话，有点累，我想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