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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四章 晓看天色暮看云 ...

  •   好的感情,不是一下子就让你感动得无法自已,而是细水长流的把你宠坏。——郭采芹

      “醉了可怎么行?”采芹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放下,他不该临睡前喝这么多酒的,“阿诚哥说,你有礼物要送给我的。”
      不说他还真的是忘了,明楼回过神,只觉得头又疼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礼盒给她。
      采芹问他可以现在拆开吗,他当然说可以,把礼盒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支口红。
      “这是我让朋友从法国带的,送给你当做正式工作的礼物。”明楼以手撑额,不想让她发现他头疼的毛病。他特地选的粉色,并不是曼春那样的艳红世俗。
      采芹拿过来饶有兴致地涂在两瓣樱唇上,动作又缓又细,看的明楼莫名地就想笑。
      在他蔓延开的笑意中,她终于把双唇都涂上了粉色口红,对着他可爱地笑一笑,“怎么样?好看吗?”
      “嗯,颜色很衬你,可惜涂得太厚了。”明楼刚想说让她抿一抿唇瓣,却开始动手找手帕想给她擦一擦多余的部分。
      哪里知道这小丫头忽然靠过来,温软的小手搂住他的脖子,吧唧一下亲在他的左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亲吻声。
      明楼掏手帕的手就愣在西装口袋里,怔怔地看她得意的笑意,而他反而成了被人调戏的小姑娘。他面上微热,想要伸手摸摸被她亲了的左脸,上面一定印下很明显的唇印了!
      对着她近在眼前的明晃晃大笑脸,明楼喉结微微一动,轻轻咽下动静,三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亲我干什么?”
      “匀口红啊。”采芹说的天经地义,没有半分的遮掩和小女儿的害羞姿态,“现在怎么样?颜色没有那么不均匀了吧?”
      真是拿她没法子!明楼按捺住不期然的小心虚,看来是他想得太多了,“是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方法?”
      “三哥哥啊。”采芹说的坦荡,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他的眼神开始闪躲,终于也不敢看她。只是掏出手帕拿在手里,并没有马上擦掉唇印,“你三哥哥好的不教你,坏的却恨不得一股脑教给你!你好好的姑娘家都被他给带坏了!女孩子家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亲吻别人呢!臭小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皱皱鼻子站起来,采芹收好口红在手心,双手背在身后,弯腰与他平视。
      被她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明楼想要举起的手帕的动作又压下去,再说不出什么话,听她娇嗔地嘟囔一句,“子端哥哥又不是别人!”
      留下他没有来得及答应一句话坐在那里,采芹兴高采烈地出去了。明楼看着紧闭的房门,终于回过神来,摸摸左脸上的唇印,忽然一笑。“小丫头!”
      阿诚推门而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明楼自己一个劲地在那傻笑,假意咳嗽两声再叫,“大哥。”
      猛然被人叫一声,明楼瞬间潇潇然,“阿诚,麻烦你下次进门前能不能先敲敲门?”
      “我敲门了啊!没听见大哥答应,我还以为你头痛得晕过去了,这才一时情急推门进来的。哪知道你……”阿诚适可而止,一看他脸上的粉色唇印,不用猜那肯定是采儿丫头亲的。
      一想到大哥的反应阿诚就止不住想笑,不得不辛苦憋着问,“您头还疼吗?”
      明楼忙用手帕慌乱擦掉唇印,没好气地应他,“不疼了。”
      “看来香吻一枚,比任何特效药都有用。”阿诚过去放下药瓶,这种药少吃为妙,为大哥这样神奇复原的原因,感到些许小窃喜。
      转身正要回自己房间,明楼又叫住他,“阿诚,以后你多看着点采儿和明台,别让他们在外面到处祸害人间。”
      “我哪看得住他们啊。”没有金刚钻,他可不敢揽下这瓷器活。
      明楼嗯他一声,他忙改了口,“知道了,大哥。”
      躺在床上,刚又喝过奶茶吃过夜宵,浑身暖洋洋的,明台觉得他今晚肯定可以睡个好觉了。
      迷迷糊糊的,就昏昏欲睡了……
      郭骑云举着照相机在给人拍照,耐心很好地指导他们怎么摆姿势才好看,他就坐在那里假装成要拍照的人等他。
      好不容易送走了客人,郭骑云过来倒水喝,“组长,你明明知道你需要放手,却怎么都放不下。因为你还是在等待不可能的发生,我知道这种感觉一定很难受。”
      郭骑云刚知道军统上层勾结走私的时候,何尝不是和他一样的想法?更别说明白他们都是死间计划的死棋后,有多么地不安了。
      “我知道啊。”明台觉得,应该是天气的问题,他变得优柔寡断的,更像是一名郁郁不得志的落魄文人,“我知道我再也跑不回那个阳光落在狗尾巴草上,闪着毛茸茸光泽的清晨。也不能再坐在大姐身旁喝茶,陪她看戏院里唱的大戏。我也知道我无法再站在明家的楼顶上,看除夕夜下了漫天的安静大雪和热闹的鞭炮烟火声。连同大家冗长温暖的说笑,恐怕也都听不见了。”
      郭骑云以为他看开了,人高马大地挠挠头,“组长,既然那些都是你回不去的旧时光,那就不要再去想了吧。不如展开怀大方地拥抱现在,让眼下的岁月也成为你以后愿意欣然提起的大好时光。”
      “嗯,好。”他这么答应了下来,似乎是一件微不足道又毫不费力的事情。
      画面一转,他好像是在一处凉亭,曼丽情绪激动地劝说他,想要说动他一起走。他没有答应,更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反常,“你不愿意和我走,那你就和那个女□□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她在赶他离开上海,带着锦云一起,还说什么只要他不在这里,她好像更是感激。“为什么一定要我走?我是上海军统站A区行动组的组长,我走了,你们岂不是无头苍蝇?再说了,我们都是中国人,都是一样的。你分什么女□□军统特工的,不一样是在救国救民吗?”
      曼丽默默在他身后垂泪,说话声带着令人动容的哽咽,“明台,我其实打心底清楚地知道,你们这样的人和我不一样。你们可以轻易地进入我的圈子,而我却是怎么都无法进入你们的圈子。说到底,是你们选择了我,而不是我选择了你们。”
      她说的这些,乍一听像是在控诉,仔细听却是在和他划清界限。明台只能追问她,“曼丽,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地说,偏偏要这么和我打哑谜?”
      “为这点,一开始我是自卑的。慢慢想开了也就觉得,我为什么要自卑?我也不需要自怜。如果我真的想要进入你们的圈子,那也很简单,我把自己变成那样的人就好了。如果不想,那我就做好自己便是了。你们进入我小小的圈子里来,带给我的是生活现状的改变,而不是生活观念的彻底颠覆。”曼丽还在说这刚才的话,凉亭四通八达,风声很大。“这一点,我一直都明白。”
      明台最不能看见的,就是她的眼泪。每次她一哭,他就束手无策,总感觉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终于问出来是因为他们的上级毒蛇下了命令:刺杀明楼座驾。
      他转身要离开,曼丽站在凉亭下,忽然笑了起来,“明台,其实每次我一想到你,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军校训练场还是这么空旷,明台不停地走才来到老师等的地方。
      “你说我不配当你的老师!那我想问问大上海的明家小少爷,师者何以为师?”王天风站在军校的石阶上,笑得满眼的不屑。
      明台胸脯一挺,一脸的毫无畏惧,“报告老师!我觉着,大概是示以美好,授以希望。”
      “示之以美好,授之以希望?”王天风轻蔑的笑意更甚,重复一遍他的意思,“怎么,难道我教给你的只有失望和绝望吗?我不是给你了梦想吗?那是救国救民,抗战必胜的梦想!你要知道,那也是我的梦想!”
      对于王天风突然的激动无常,他却早就习以为常了,“老师,那您还记得当初的梦想吗?或者说,您当年的梦想,都实现了吗?”
      “梦想?”王天风一时呆愣,背过身去不看他,他也就看不见他真实的表情,“我的梦想,恐怕要由你来替我实现了。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你别忘了给我上柱香,把这个好消息说给我听。”
      听了他这话,明台一下就想到陆游的诗“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来……
      军校的舞会他到的迟了些,看见曼丽坐在台阶上,夜色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怎么不进去啊?”
      “我在等你啊。”她的声音落在地上,像是一串珍珠被扯掉了滚落在青石板上,清脆作响。
      忽的惊醒过来,明台沉沉叹口气,拿起怀表看时间。这个时间段即使不看窗外,他也知道是黎明前的黑暗,也是最冷时的寒更。
      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只有死别,再无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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