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67》一介青木

16、第16章

　　唐栗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然而来这里为了学习怎么勾搭男人，倒是第一次。不过碍于面子，她死也不会承认，更不会以女子的身份进来，因而当她穿着一身男装走进楼子里时，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们，齐齐朝她丢手绢抛媚眼。

　　姬小二有些看不过眼，冷哼了一声。

　　唐栗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嫉妒。”

　　“我是真男人，嫉妒个毛啊。”姬小二梗着脖子反驳她，似想起什么，突然诡异地笑了下，凑近唐栗，悄声道，“老大，多学着点，你看人家那身段，再看人家那弱柳扶风般的走路姿态。”

　　唐栗顺着姬小二视线看了过去，差点没一口气噎死，真要让她学那样，打死她都学不来。

　　“也不怕闪了腰。”

　　姬小二不怕死地回了句：“人家腰细柔韧度好，不会闪着，只有那种腰粗的人才容易闪到。”

　　“信不信我打死你。”唐栗举起手便要朝他招呼过去。

　　两人打闹一番，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些点心，唐栗埋头吃糕点喝茶，姬小二喝着酒眯眼欣赏姑娘们跳舞。

　　尘虚进来后，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老鸨接待完，直接把他带去了二楼的雅间，坐在那上面既不容易被人发现，又能一览无余地看到下面的场景。他一上去后，便发现了正埋头吃糕点的唐栗，不知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吃了几块糕点，喝了大半壶茶水，唐栗感到有些撑，便起身准备伸展一下顺顺食。然而就在她起身的刹那，突然一枚梅花针嗖的下朝着二楼某处雅间射去。

　　本来这事跟她毫无关系，就算是有人使用唐门暗器，她也不该插手去管，可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她突然心跳加速，竟有些不安。于是在那枚梅花针快要射到二楼雅间时，她一个飞跃，两指夹住了带有毒的梅花针，手腕一转，朝着某处扔了过去，只听一声闷哼，却并没看到人。

　　她瞥了眼两指间那点黑色，往身上蹭了蹭，便朝着大门走去。姬小二见状，自然不敢再留下来，紧跟着一道出了楼子。

　　甫一出去，姬小二便忍不住问道：“老大，刚才是不是有人使用了唐门暗器。”

　　姬小二虽不是唐门中人，但因为跟了唐栗三年多，况且他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唐栗跟唐九的身份，并没隐瞒姬小二跟栓子，他们四个之间没什么秘密，所以在唐栗刚才出手接住梅花针时，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三年前唐门遭遇劫难，现如今江湖上活跃着的唐门中人可谓少之又少，即便有一些，也没这么胆大敢随意暴露身份。那么……刚才使用暗器的又是谁，难道是唐门中的高手，可若真是高手，那枚毒针也不会轻易就被唐栗接住了。

　　姬小二能想到的，唐栗怎会想不到，正因为想到了，所以她现在才有些后悔，刚才不该那么冲动出手。不管二楼雅间里坐的是谁，是生是死，与她又有何关系？江湖本就危险，自保都难，她又有何能力去逞英雄。

　　但既然已经出手了，现在后悔也无益，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完成司徒剑布置下来的任务。

　　二楼雅间中，尘虚一张脸上，荡漾着愉悦的笑容，适才唐栗出手救他时，确实让他惊讶了一把，他没想到的是，那小丫头武功这么好。若没记错的话，唐门被灭时，她十三岁都不到，那般小的年纪，武功能达到这种程度，倒也有些天赋。

　　如此一来，他也就放心了，起码危险时，她能够保护自己。

　　折扇一摇，啪的下打开，他踱步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这一夜，唐栗睡得极不踏实，又做噩梦了，梦里一片大火，唐门上下一百多人，全部葬身火海。而她只能咬着拳头，躲在暗处大气都不敢喘，要不是老九一直死死按着她的肩膀，并在耳边多次提醒，她肯定已经冲了出去，可若她真的冲出去了，结局便如同火海中那些挣扎叫嚣着的人一样。

　　她看得很清楚，至死也不会忘，那是六扇门的人，既然是六扇门的，毋庸置疑，定然是朝廷派下来的。而朝廷之所以会派人灭了唐门，大概是不允许江湖门派的声望盖过朝廷，为了稳固所谓的江山社稷，统治者们便出手了。

　　醒来时，脸上全是泪，凉凉的。她深吸一口气，胡乱抹了把脸，抬头看了眼窗外，皓月当空，繁星被遮去了光芒，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在这静谧的夜里，平添了一份萧索与荒寂。

　　“姬小二。”唐栗大喊了一声，没人理，她起床下地，走到门前，敲了敲，“别睡了，陪我聊会天。”

　　“大半夜不睡觉，聊鸡毛啊。”姬小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雅地埋怨着。

　　唐栗平日里一般不会为难他们，她向来不是那种刁钻的人，只是今夜不知为何，梦醒后，便再也睡不着。而脑海中那些刻意不去想的画面，总是反复出现，让她恐惧的同时，又有些压抑，她不想这样，可她又不知要怎么排遣，现如今她身边只有姬小二，因此只能把他叫起来，有个人说说话，兴许就会好受点。

　　“小姬啊，你有没有想过要以后？”

　　姬小二仍旧在打哈欠，眼睛半睁不睁，迷迷糊糊地回道：“什么以后。”

　　唐栗抬手给了他一记暴栗，声音不由得拔高：“找回毒谱后，我跟老九便会回巴山，虽不至于光复唐门，但我们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这次姬小二总算是清醒了些，他看向唐栗：“现在怎么了，挺好的。”

　　“唉。”唐栗叹了声，“江湖飘摇，过于凶险，我跟老九只想安然地过日子。”

　　“你们要成亲了？”姬小二这次彻底清醒了。

　　唐栗狠狠地给了他一记暴栗，气得直瞪眼。

　　“你想什么呢，我跟老九成什么亲，我跟他从小一块长大，就跟亲兄妹一样。”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好上了呢。”姬小二拍了拍胸脯，“没有那就好，我还有机会。”

　　“能不能严肃点。”唐栗瞪他，“我是说真的，你跟栓子是因为家乡发大水，逃荒出来的，遇上我跟老九后，虽说进入丐帮后没再忍饥挨饿，混了口饱饭，但这些日子一来，我挺内疚的，带着你们餐风饮露，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唐门的事情太复杂，我并不想牵连你们，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跟栓子可以回到家乡，过安稳太平的日子。”

　　姬小二眼眶一热，哽咽道：“老大，别这么说，我跟栓子当时若不是遇上你跟老九，早就……早就已经没命了。这些年，我们四个祸福同享，生死与共，什么没经历过，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等找回你要的东西，你若想退隐江湖，我们便随你退隐江湖，过平淡的生活，你若想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我们就帮你扫清障碍，哪怕你想当武林盟主，我们也为你实现。”

　　唐栗眼睛酸酸的，此时除了想哭一场，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他们四个，风雨同舟一起走过了三个春夏，她觉得今夜自己有些矫情。

　　“不说那些了，反正现在睡不着，走吧，我们去院里喝酒。”

　　“好。”

　　农家小院，槐树下，两人对月喝酒，脸上洋溢着舒心的笑容。

　　翌日，唐栗顶着黑眼圈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站在她门前的司徒剑，懒懒地问道：“左护法又有什么吩咐？”

　　“这是地址，你拿着画像过去找他。”

　　唐栗看了眼尘虚的画像，顺手扔到了床下，倒头就要睡。

　　司徒剑手指一弹，封住了她的穴位，让她没法动弹。

　　“你！”唐栗气得咬牙。

　　“半个时辰后，自动解穴，也好让你清醒一下。既然加入了窃云阁，就得守规矩，派了任务给你，就得顺利完成。”

　　“哪有这种任务的，去偷心，这是什么事嘛！”杀人她倒可以考虑。

　　司徒剑也觉得不像话，可二爷既然接了单，那他的职责就是督促唐栗完成任务。

　　转身离去，不理会身后的咆哮声。

　　半个时辰后，唐栗洗漱完，按照司徒剑给的地址，找到了尘虚的住宅，只是到得门口时，她却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外站了站，这一站，她便站到了中午。眼看着日头越来越烈，晒得人都要脱水了，她才不情不愿地敲响了柴门。

　　她刚敲了一声，柴门便自动打开，尘虚一张桃花灼灼的脸出现在眼前，笑得很是欠揍：“我以为你会一直在外面站到天黑。”

　　唐栗没说话，闷着头走了进去。

　　尘虚并不生气，笑着道：“你们窃云阁就是这样对客人的？”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求怎样，你就怎样。”

　　唐栗咬了咬牙，把火气忍了下去，谁让她现在身不由己呢。

　　“去帮我房间收拾一下。”尘虚边说边系腰带，唐栗瞥了他眼，见他衣衫不整，脸不由得红了红，急忙别开脸不再看他。

　　尘虚穿好衣裳，便悠然地坐在了葡萄架下，大爷似的等着唐栗来伺候他。

　　见唐栗站着并不动，他抬了抬眼，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籍，晃了晃，漫不经心地开口：“不是一直都在找这个么，怎么不想要了？”
　　唐栗看到他手中的书时，想都没想便扑了过去：“给我。”

　　尘虚勾唇一笑：“给你可以，完成窃云阁的任务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