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雨蒙蒙]原来你在这里》山河故人

8、第七章

　　时间似是掌中散沙般一点一滴地流逝着，依萍望着镇定自若地坐在顶楼边沿的可云，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被提起来，下一秒就要重重地摔入地狱，这种滋味如千万只蚂蚁在自己的心上来回爬动噬咬般瘙痒难受。李嫂在自己身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可是她却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毕竟这整件事都是因自己而起。书桓、李副官还有之前遇到的杜飞都已经上去想方设法让可云离开那个危险的位置，但担心贸然的行动会刺激到可云，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因而如今造成了这个尴尬的局面，此时的她真的希望自己也可以上去帮忙，可是也明晓自己上去也不过是让局面更加糟糕，她所能做的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种无力感仿佛快要没过她的头顶，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在顶楼的书桓他们的情况比依萍好不了多少，他们被迫束缚在那么一方狭小的空间，根本无法施展开，稍若不慎，别说救出可云就连自己或许也得搭进去，为了谨慎起见，他们决定让李副官呆在出口的楼梯旁，毕竟李副官已经上了年纪，体魄方面自然比不过正值青年的杜飞和书桓。不过可云的反应有些怪异，她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些什么，可是脸上却很平静，甚至有些惬意。这个姑娘真的是受了什么刺激要跳楼吗？我看不像啊，这模样比我妈品茶还要惬意，怎么看都不是受了刺激万念俱灰的样子啊！杜飞心里默默念叨着，可他不知道的是可云本身早年受了些刺激，精神上时好时坏，故而做出这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完全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猛儿，猛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可云激动地站起身来，指着天边的一只大雁直呼“猛儿”。这让营救的杜飞和书桓有些迷糊，这“猛儿”是什么东西，听着也不像是个人的名字啊，倒像是畜生的称呼。
　　“猛儿是司令以前养的一只鹰，以前一直是可云照顾的。”就在书桓转过身子想要询问李副官时，李副官适时地开腔了。
　　“快去找一只鹰来好分散她的注意力。”明白了前因后果的书桓马上做出应对措施，向跟来的警察不容置喙地说着，或是情况紧急的缘故，书桓的情绪有些激动，语气上也似乎带了些命令的口吻，这让随行的警。长略有些不爽，好歹自己多少算个政府的人员，被长官命令是在所难免，可是让个不知哪儿来的毛头小子指手画脚总归有些拉不下面子，但随即一想，他的办法也不无道理，便还是吩咐自己的手下去做了。
　　“杜飞，你过去将绳子套到可云的身上，我再发力把她拉过来，你自己也要小心点。”书桓拍了拍杜飞的肩膀，不放心地叮嘱着。希望这次杜飞不要再出什么状况了，想起杜飞时不时出个小状况，他就有些不放心，可是这里除了他自己也就只剩下杜飞值得自己托付了，他要稳定局面，此事便只能交给杜飞了，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哎呀，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那个女孩子平平安安地带回来的，我发誓。”杜飞宽慰着书桓，这书桓也真是的，老是这么不相信自己，好歹自己也是个成年人了，虽然平常小意外不断，河边散步会不小心踏空掉进河里，帮人出头结果被揍的半死，想要哄如萍开心却被钉板扎到屁股，雨打沙滩万点坑，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算是不小心，他本质上还是个很靠谱的人。
　　可惜，没过多久，自诩靠谱的杜飞就后悔了，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却没想到在他将可云的身子用绳子套牢后，可云会突然踏空直接掉了下去。杜飞见状大脑还未来得及反应，手已经牢牢地抓住了可云的手，结果就是他被可云带了下去，幸好他反应够快，用左手抓住了钟楼外的护栏，否则他和可云就要一命呜呼了。这边杜飞暗自庆幸，那边书桓和依萍却是看的心惊胆战，深怕悬空在外的两个人出事。
　　“杜飞，把手给我。”书桓一手拉紧绳子，一手伸过去抓住杜飞拉在护栏上的手，想要把他们两个拉上来。
　　“书桓，你先拉可云上去，我还撑得住。”杜飞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他快要撑不住了，可云的身子一直在撕拉着自己，他感觉他的整个人都要裂开了，无论怎么样他都必须把这个姑娘给救上去，他说过的话从来算数，之前他向书桓，向李副官，以及向白玫瑰保证过会让可云平平安安，毫发无损地送回到他们身边，他决不能食言。拼尽了力气将可云的身子拉起来，配合着另一头书桓和李副官咬紧牙拉扯着绳子，总归是把可云拉了上去。就在书桓想要伸手把杜飞拉上来时，由于杜飞之前为救可云花光了力气，他再也撑不住自己沉重的躯体，手一松，竟直接掉了下去，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飞扬。
　　“杜飞”两声声嘶力竭的呼喊从不同处传来，可惜杜飞已经再无分辨究竟是谁在喊他，他知道他要死了，从那么高的高楼上掉下去，肯定是要死了。他回首自己短暂的二十四年人生，发现自己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比如还没娶媳妇，还没出人头地，还未来得及回家看眼等待他归家的父母。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们，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决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动摇，好比弃军从文，好比离家出走。因为不愿让人笑话是个躲在父兄羽翼下的孱弱少年，要证明自己的出色是因为他本身有能力而不是靠着一个段家三少的身份，故而他选择了离开那个他生活了十八年之久的家，自担学费完成了大学学业又在毕业后靠着自己的能力进了申报，为了逃避段家三少的身份，他选择了改名换姓，六年不归家。现在他快要死了，可是他的母亲，那个温柔刚毅的母亲在家里翘首期盼他的归家；他的父亲，那个英勇严厉的父亲在等待他的儿子出人头地的时刻；他的兄长们，那两个从小护着他却又时常欺负他的兄长们在稽首自家弟弟改头换面重新归队的日子。这样一想，他似乎是个不孝的儿子，自私的弟弟。是啊，他从来都是被保护的那一个，如果真的有来生，他希望他不再任性，会学会为他们着想，只要他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