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雨蒙蒙]原来你在这里》山河故人

27、第二十六章

　　夜暮，明月悄然爬上梢头，荧荧星光洒下清冷的光芒，破开世间的黑暗，引导着迷路的人儿寻找正确的归途。
　　“依萍，今天是你20岁的生日，本来想说的是办场大点的盛宴，不过听你妈说你最近身子不是很好，可能受不住劳累，你又喜净不爱热闹，又怕你不喜欢爸爸自作主张，索性和你妈商量着一家人围在家里给你过个小型生日，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围在一起吃顿饭。等明年你身子骨好了些，爸再按以往家族里的习俗风光地帮你办一场。”陆振华坐在饭桌上，和眼前的女儿解释道。依萍的性子他太了解了，有主见偏又倔，他担心贸贸然按自己的主意办了反倒拂了她的面子就照文佩所说的做了，但总归还是得解释下，免得依萍心里不舒服，觉得他偏心。
　　“爸。”依萍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父亲，这个场景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哪怕是在梦里她也不敢想的。从六年前被他狠心地赶出去以后，她就不再渴望能够得到他的关爱。可一旦他真的坐在自己面前，以父亲的身份说着那些话语时，她才明白过来，太多的恨，太多的怨都只是因为他在自己心中崇高的地位，她还是渴望可以拥有那些关爱的。今日，他为了自己的生日匆匆而至，为了没给自己办一个盛大的宴会而解释，代表着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有自己和母亲的，这就够了。再盛大的派对都抵不上父亲的一句温声细语。
　　“好了，我们吃饭。难得一家人这么开心地团聚。来，依萍，多吃点，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傅文佩看着破冰的父女，眼中含着泪却努力不让它们滑落，免得搅了他们的兴致。心疼地看着消瘦的女儿，依萍嘴上不说心里总是苦的，这些日子她每天都不着家，天没亮多久就匆匆离了家，晚上又要去大上海，有时候一天也打不了照面，她也不提，因为她知道依萍这么做不过是想让自己安心，那自己就假装着不知晓。今日，振华的到访，她是知情的却还是感到意外，因为于依萍这个女儿，振华没怎么上心过，连她的生日也记不大清楚，爱好也不过仅一知半解，这次破天荒来找自己商量，自己也是怎么也没想到的，不过总归不是坏事，依萍这孩子是她生的，她自然知晓，就是嘴巴硬，性子要强，说着不要这个父亲了，心里却总是免不了羡慕尔豪和如萍的。
　　“妈，你也多吃点。”依萍夹了点母亲爱吃的菜放到母亲的碗里，今天算是她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
　　“砰砰砰”屋里温馨地一家人吃着饭，屋外却突兀地响起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啊？”说着，傅文佩就要起身。
　　“妈，我去吧。”依萍用手拉了拉母亲的袖子，起身跑去院子里。
　　待到门一开，看清来人后倒叫依萍有些不知所措。
　　“尔豪？你怎么来了？”依萍瞪大了眼睛，有些惊奇地说道。
　　“我……我来……”屋外的尔豪尴尬地杵在门口，耳朵已经被晕成了猪肝色，不过幸好天黑，故而依萍并没有察觉。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拼了。尔豪握了握拳头，孤注一掷地说道，“我来是受人之托，来办两件事的。”尔豪一鼓作气地说着，飘着眼不去在意依萍脸上的疑惑，“第一件事，这是有人在走之前托我给你带的20岁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到依萍眼前。依萍疑惑着拿起尔豪托在手心的盒子，小心地拆开。一对精美的翡翠耳环和一副精制镂空的银饰手镯安静地躺在丝鹅绒上，内里还小心地放着一张小卡片。依萍抿着略微颤抖的嘴，用她葱削般修长的手指轻柔地将卡片从盒中取出，仿若是易碎的珍宝。
　　“依萍：
　　今日是你20岁的生日，很遗憾，这次的生日如同以往，我还是没能陪你一起庆祝，甚至于这一次连礼物也不能亲手交给你。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想法设法避开我，无论我送的是什么你都不肯收，可今日是你20岁的生日，或许你已经忘了我们曾经那个关于20岁的约定，但它终究还是在那里，你无法抹去它曾经存在的痕迹，我也请你收下它，至于这些日子发生过的事情，一切等我回来再谈。
　　如萍 ”
　　看着卡上清秀的字迹，那一笔又一划是这么的熟悉。那个约定，自己又怎么忘得掉呢，如同是烙印一般刻在自己的心上，不过被她封锁在一个不曾开启过的小角落，否则那么多年的日子，她会被这个约定折磨致死的。
　　“三姨娘的那对翡翠耳环真漂亮，我也想要，可是娘说再漂亮也是别人的，不能要。”那年还是小孩子的她们躺在床上，拉着小手说着体己话，抱怨着自己的小情绪。依萍撅着小嘴，略有些失望地对如萍说道。
　　“嗯……我听说翡翠是种很有灵性的东西，可以降好运的，所以大多都是当作嫁妆送给出阁的女孩子的。”如萍故作成熟地说道。
　　“你都是听谁说的？”依萍好奇地问身边的如萍。
　　“福兴路那边月老庙的庙祝说的。”如萍睁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天真地回答，“你要是想要，等到你20岁的时候我送你一对。”
　　“为什么要等到20岁？为什么不能是16岁，或者17、8岁的？”依萍用手肘撑起自己小巧的身子，好奇地看着身边躺着的如萍。
　　“听我妈说，她们那边有个习俗，女孩子要是长到20岁的时候就需要给女孩子一件吉祥的物件，借此祈求上苍保佑这个女孩子一生平安和顺。像我妈，她说她就是因为吉祥的物品不够贵重才累得她半生不顺，我希望你可以一辈子平平安安地，所以这吉祥物一定要很贵重，很贵重，很贵重。”如萍连说了三个很贵重，足以见识到她对依萍的重视。
　　“小笨蛋。”依萍眨着那双泛着笑意的眼睛，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如萍的头。
　　“那你要不要嘛？”如萍嘟起自己的小嘴，有些生气地看着依萍。
　　“当然要。那你20岁的时候我就送你一副银饰手镯，驱鬼保平安。”
　　“拉钩。”如萍伸出有些肥嘟嘟的小手指，依萍笑了笑，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一个誓言就此许下。
　　强忍住眶里的眼泪，喉咙有些发涩。过往的种种浮现在依萍的眼前，终于她不得不承认，如萍比她勇敢，她不怕自己的冰冷的拒绝，一如既往坚定着最初的约定，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雪姨是雪姨，如萍是如萍，或许不该把对雪姨的恨引到如萍的身上。颤抖着拿起盒中那对耳环，小心地佩戴到自己的耳朵上，抚摸着沉甸甸的耳环，一股暖意从心中涌起温暖了全身。
　　“那第二件事呢？”依萍提醒道。
　　“第二件事，是有个人听说你生日了，托我来向佩姨借用你几个小时。”尔豪面对着眼前的依萍，百感交集。一个是自己的同胞妹妹，另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明明彼此心中都相互牵挂，可是残酷的现实，尴尬的处境让她们愈走愈远。
　　“到底是谁啊？”傅文佩见依萍离开得太久，便离席走了出来。
　　“尔豪？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傅文佩热情地挥手示意。
　　“不用了，佩姨。今天我是受人之托来接依萍的，就是不知道放不方便？”尔豪客气地推辞道。面对着傅文佩热情的招待，尔豪依旧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毕竟多年不太往来，甚至关系一度恶劣，如今虽说在方瑜的开导下和依萍已经试着和平相处，但只要依萍和如萍之间的结一天不解，他就没法自然地面对她们母女两个，心里总是有些不自然，总归觉得欠了别人家。
　　“有什么放不方便的，我们也快吃完了，依萍愿意就成，不过就是帮我照顾好依萍。”傅文佩开明地说道，尔豪的心思她明白，也不好勉强。
　　得到傅文佩的首肯，尔豪匆忙道了声谢，也不顾依萍是否同意便拉起她的手臂跑了出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还有一个意外之喜在等待依萍去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