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雨蒙蒙]原来你在这里》山河故人

20、第十九章

　　四月的风吹散了天边聚拢的白云，留下一片璀璨透澈的蓝天。温热的阳光恣意地洒在行人身上，驱散空气中的凉意。
　　路边小贩的叫卖声，汽车往来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勾画出一幅热闹繁华的场景。而在喧闹的人群中，最为显眼的则是街边那一对小情侣。那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和俊俏的小伙，虽说衣着并不是很光鲜亮丽，小伙穿的很是随意，不过就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好看的锁骨，戴着一副圆框大眼镜，遮住了清秀的脸庞，浑身散发着浓郁的书生气息，而那姑娘穿的亦不过是普通的绣花旗袍，干净利落的短发，黝黑浑圆的大眼睛显得灵气逼人，那种表现出来的漂亮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不过脸上的表情却略有些严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然当人回头看眼那眼神一直盯着眼前那位姑娘的小伙子，心中的谜团也自迎刃而解，肯定是年轻小情侣吵架了，小姑娘生气了，小伙子不敢上前搭话，却又不甘心，只好在后面尾随。不过小伙子这么哄女朋友也是够笨的，直接拉着她去个无人的角落把话说开不就好了，看样子姑娘还没气消，这小伙子得跟到什么时候。可无论这小伙多么呆笨的，也让人无法否认他的真情实意，年轻真好，偶尔吵架拌嘴也算得上生活中的小情趣了。这姑娘是有福了，遇上这样一个俊俏又待她这般好的男子。
　　行人在那自顾自地浮想联翩，而那两个当事人自然是不知晓的，若人真的有可以窥探他人思想的能力，那个帅小伙或许就会跳起脚来和那些行人死命解释，本来就不是嘛，哪里像吵架的小情侣了，明明是朋友间的关怀罢了，当然人是没有这种能力的，自然小伙子也是跳不起脚来的，依然专心地尾随着他的“绯闻女友”。
　　看着不远处越走越快的依萍，杜飞无奈地撇了撇嘴，也加快了脚下行进的速度，和依萍依旧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这样既不会让她感到压抑又能保护她的安全，他杜飞简直是太聪明了。依萍径自地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后面跟着的杜飞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无心亦无力去管他，他想跟就跟吧，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有他在至少自己的人身安全算是有了保障。
　　在后头跟了许久的杜飞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依萍已经在大街上绕了一个钟头了，但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看这方向既不是回她家，也不是去方瑜家，似乎只是单纯地在街道上瞎逛，虽然他有时候确实迷糊，但大事上他还是有敏锐的感知度的，他可不认为像依萍这种人会有兴致在街道上瞎转悠，而且她还和书桓吵了架，这种情况下，以他对她的了解，怎么会这么悠闲地四处闲逛，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没有地方可以去。想到这里，深怕依萍想不开的杜飞撒丫子就跑上前拉住依萍的手臂，还没等依萍反应过来，她就这么地被杜飞拉着在街上狂奔，好似身后有几条凶猛的狗在追一般，不过原本烦闷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总归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又有谁能拒绝别人对自己的关心温暖，人心都是靠真情才能将包围的坚冰消融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跑过了几条街，杜飞终于拉着依萍停了下来。这些天为了书桓彻夜难眠的依萍身子原本就有些发虚，又被杜飞拉着跑了那么久，如今她的脚如同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面，竟是生不出一丝力气了。
　　“你……你拉着……拉着我跑了那么久，究竟……想干什么？”依萍边用手摸着胸口顺着呼吸，边问道。
　　“我……我……”杜飞重复了“我”这个字半晌也吐露不出下一个字来，总不能说怕她想不开突然冲出马路寻短见吧！
　　“你什么你？有这么难说吗？”依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动声响地拉着她跑了那么久，问他理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真是有够呆的。不过或许连依萍也没有发现，心中原本因为书桓事件的郁结不似之前那么深了，快乐王子总是有这般的魅力叫人烦闷全消。
　　“没什么啦，就看你在街上逛了那么久，路上人来车往的不安全，就想着带你来这里好好放松放松。”杜飞有些心虚地说着，眼珠不自觉地左右乱转，就是不把目光停留在依萍身上。看着杜飞这般心虚的表现，她知道他是撒谎了，但感觉上好像也没那么坏。她这一生，在乎她的人太少，除了母亲就只有如萍和书桓对她好，可惜那也只是曾经了，因为一场冲动的报复结果她将那两个她爱的，爱她的人给弄丢了，也再也找不回来了。念及此，依萍心中一阵酸涩，做人做到她这般田地也怕是绝无仅有了，她不是不想嚎啕大哭一场，以眼泪来宣泄她的感情，但自从目睹母亲被打之后她就忘记了如何去表达她的感情，连哭都是奢望。
　　看着面色愈发苍白的依萍，杜飞心中突然泛起一丝心疼，好似看到了当初听闻书桓和依萍在一起的如萍，都是那么脆弱，外表却又那么坚强。她们原本是最亲近的姐妹却都爱上了书桓，自此相见只当陌路，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依萍，我不知道你和书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你要记住，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憋在心里，不要将苦放在心里一个人扛，女孩子嘛，天生就是让男人呵护宠爱的，所以不要把脆弱放在心里，这样书桓看不到，其他人也看不到，还有书桓那个人我最了解他了，他是嘴硬心软，你说些好话他肯定不会再生气了，相信我。”杜飞拉过依萍的肩膀，用他好看的眼睛盯着依萍，真诚地说道。虽然他们的交集不多，交情也一般，但他从心底里欣赏这个坚强大气的女子，她，似傲立于风雪之中散发幽香的白梅，饶是寒风凛冽，冰雪刺骨，依然绽放自己娇艳的花瓣。她活的是如此张扬恣意，潇洒自我，竟是连他这种自诩潇洒的人也自叹不如。
　　杜飞的话一字一词都打在她的心上，有多久没有人和自己说过这般掏心窝子的话，女人是用来呵护的，可惜她和母亲却是被人遗弃不要的，她们要生存只能靠自己，那种苦又有谁能体会。为了那点可怜的生活费，需要出卖自己的自尊，接受别人的冷嘲热讽，然后用那些少的可怜的钱精打细算地过日子，连日子都要过不下去的人还有什么闲暇去感时伤怀，去展现她们的脆弱无助，只有那些温室里成长的花朵才有那种闲情逸致去感叹生活的不顺，抒发自己的伤心脆弱。
　　“杜飞，你不会明白的。我，和书桓是彻底地结束了，是我对不起他，他怪我也是应当，或许是我们没有缘分吧。”依萍淡淡地丢下这么几句话，便想转身往回走。
　　“什么叫彻底结束了，什么叫没有缘分。你都不去争取，当然不会有结果。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你给了我信心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你自己就这么放弃了呢？”杜飞小步走到依萍面前，略有些激动地说道。
　　“有些东西，你是不能强求的。我和书桓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也根本就不了解，这不过是一段错误的感情，断了对他，对我，对如萍都好。”依萍冷冷地说道。
　　“这怎么又和如萍扯上关系了，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是不好插嘴，我也确实不了解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现在的你很痛苦，也知道你还爱着书桓，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你明白吗？”杜飞看着无动于衷的依萍有些恼火，竟也顾不上男女有别，径直将依萍的身子拉近，微弓着背，低头对依萍说着。
　　或是过于激动，杜飞的力道让依萍的肩膀有些发疼，略皱了一下眉头，转眼倔强地对上杜飞的眼眸。“你以为我愿意放弃吗？一开始行差踏错了一步，后面再怎么挽回也是颓势一片，挽救不了了的，你明不明白？”依萍的眼眶略有些发红，连语气也带着一丝哽咽，却死咬着自己发白的嘴唇，依旧倔强地直视着杜飞，丝毫不让。
　　一时之间，杜飞的心有些五味杂陈，明知不该这般咄咄逼人却还是忍不住，看着眼眶微红却倔强地不肯示弱的依萍，他有些不忍心，她就像是一只刺猬一样，用尖锐的刺把自己保护在一方小天地之中，将一个又一个想要关怀她的人驱逐走，然后暗自舔舐自己已经流血溃脓的伤口。这是第二次，他有了挫败感，不同于第一次感情失败的自卑，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没用，想要帮她处理伤口却碍于她的刺近不了她身。
　　“想哭就哭吧，不丢人的，就如同我说过的那样，女孩子天生就有示弱的权力，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坚强，我这个人你也不是第一天见识到了，就是嘴笨，我只是不想要你因为一念之差导致最后遗憾终生，书桓是个好男人，虽然在某些事情上他有些瞻前顾后，但他对你是真心的。”默叹了一口气，杜飞一改之前强硬的态度，温柔地对依萍说道。
　　依萍摇了摇头，努力着不将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滑落，现在的她是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一说那些委屈愧疚就会像溃堤的洪水一般将整个自己淹没，努力控制的眼泪也再也止不住了。突然间，她好想念如萍，如果她在自己的身边，或许一切都不会这般难熬，每次她迷茫无助的时候有了如萍，她就没有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