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雨蒙蒙]原来你在这里》山河故人

18、第十七章

　　“你就真的非走不可？”杜飞呆站在码头上，痴望着面前的如萍。原本他听了依萍的建议，重拾信心，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如萍心上的伤可以被自己抚平，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接受自己，可是没想到她会决绝至此，悄然无息地选择出国留学，连尔豪和父母都选择隐瞒，到了两天前快要出发才说，这让尔豪想要为自己通风报信也是不能了。现在的他只能站在这人来人往的渡口目送她远去，无力感就这样蔓延开来，原来不是所有的事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成功的，起码感情上不是。
　　看着满脸沮丧懊恼的杜飞，如萍心中有些愧疚，她知道他喜欢自己，不在乎她的心头只有书桓，在自己伤心之时拼了命地逗自己开心，即使最后弄得自己满身是伤。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能有一个男人这么全心全意地爱护自己，又有哪个女人不会心动呢！可是也止于心动罢了，世上有很多好男儿，可是那些都不是书桓，所以他们再好，自己也不喜欢。既然不喜欢，就明确地将之拒绝，以免他们心生侥幸。
　　“杜飞，干嘛这种表情，如萍只是去当交换生，过不了两三个月就会回来了，你这副表情我还以为会是民国版的十八里相送呢！”尔豪将手中的行李放下，拍了拍杜飞的肩，安慰道。其实他何尝不想如萍和自己的兄弟在一起呢，为此他是被如萍和他妈两头嫌弃，可是他也不甚在意。或许杜飞是没有书桓优秀，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深厚的功夫底子，也没有强大的人脉关系，但他有着自己和书桓所没有的美好，他善良聪颖，虽然偶尔状况不断但不能否认的是在大事上杜飞有着自己和书桓所没有的果决，就像在自己和可云，方瑜这件事情上，如果不是他对自己那段醍醐灌顶的话，或许现在自己还是无头苍蝇一般，最重要的是他对如萍那颗真心。可是如萍这小妮子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门心思挂在书桓身上，这也就罢了，偏还不去争取，顾忌着依萍拼命退让，如今居然还想瞒着家人去英国留学，真是女大不中留。
　　“记住，去了英国，一切都要小心，国外不比家里，而且听说英国现在和德国仗打得厉害，局面比国内还要动荡，尽量少出门，放了学就乖乖呆在宿舍听到没，要是想要出门也多拉几个人作陪，免得出什么意外！我说的你记住了没有？”尔豪拉过如萍的肩膀，一字一顿地嘱咐着如萍，要不是他最近被可云的事弄得脱不开身，他早就请假过去陪如萍了，从小如萍就被家里保护的很好，现在要她一个人过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的。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去了英国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再说了不还有蓉蓉和毓芳也一起去的嘛，那会有什么事情！倒是你，你和方瑜，可云的事我不好插什么嘴，但她们两个都是好姑娘，别伤了这个，害了那个。还有我知道爸妈对我这次的决定很生气，你多帮我劝劝，过了两三个月回来我可不希望被拒之家门之外。”如萍拍拍尔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示意他放宽心。
　　“如萍，快要登船了，过来吧！”远处，自己的两个好友笑着向自己挥手，如萍有些吃力地拎起自己的行李，微笑着向杜飞和尔豪挥别，转身进了大闸门。当闸门逐渐关上的时候，如萍向身后的人群望去，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人，可惜似乎没有找到，略显失望地走了。
　　在等候室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失神的女人。如玉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樱红的嘴唇被洁白的牙齿死死咬住，留下一排清晰可见的牙印。
　　她，走了。就这么走了。没有话别，连一眼也没有见到。不舍充斥在她流动的血液里，她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她欠下的债永远无法还清了，那个眉目如画，带着天真烂漫笑容的妹妹真的不见了，是她自己把她妹妹丢了，拿自己这双手无数次绝情地将她推开了，可是明明她是爱她的，为什么做出来的事却是将她推得越来越远呢？她好像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时候，犹记当年年纪小，我爱谈天你爱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尔豪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丢下了这么一句毫无感情的话。如萍这丫头傻，但他不傻。依萍会来，是他预料之中的事，也是他无意透露给方瑜进而告知依萍的。曾经，还在东北的时候，他和可云关系甚笃，而依萍和如萍则更为交好。他和她性格很像，脾气都很硬，只要是认定了的事，父亲拿鞭子打也是无济于事的，因而没少受罪，也常被那些姨母取笑，说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黑豹子，依萍更是被取了个外号叫小豹子，而他原本也有被取了外号，不过他嫌难听，谁要是叫了这个外号他准和人打架，因而也早就忘了。原本的相像的两人却偏生不对盘，当年也没少吵架，结果累得如萍和可云做润滑剂，两头劝。因而如萍和依萍之间的感情旁人或许不是很清楚，他是完全知晓的。如今依萍看似对自己和如萍冷眼相待，满身敌意，但其实她还是在东北的她，对待如萍的感情也丝毫没有变过，只是终究立场不同，没什么好责怪她的。虽说她的举动将自己原本和睦的家庭弄得四分五裂，但当初她和佩姨是如何被赶走的，他和如萍心知肚明，确实是自己母亲做错在先，他们不过算得上是为母亲所作赎罪罢了，可要说不埋怨那也是不可能，他只能做到尽力不去找她麻烦，若要想如萍那样体贴为她，那是打死他也做不来的。
　　依萍有些用力地擦干脸上布满的泪迹，冷眼看着面前的尔豪，她是刺人的玫瑰，是冷血的小豹子，决不能叫人生生看了笑话。她知道尔豪是特意透过方瑜的嘴告诉自己如萍要出国的消息，她分不清他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是要她明白她对如萍的亏欠，又或许是表达他无声的不满，但说实话，他的这个行为她是感激的，起码让她不会留有遗憾，总归如萍是她看着走的，心上也终归好受了些。然现在泪眼汪汪的依萍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了这场送别，将她尽力掩盖的真相悉数暴露于世，使得她和书桓原本稳定的感情再起波澜，当然这些纯属后话。
　　缘分总是奇妙的东西，续续断断半点不由人。如今依萍在这里依依送别，而那头好不容易从应酬中脱身的书桓此时正在依萍的房间里等待归家的依萍。一个狭小却温馨的房间，一本普通的蓝色日记本，光明正大地摊开在松木桌子上，纸张一页页地被风吹起，页面上清秀的字体整齐地排列着，不多不少的间距使得整页纸看起来整洁干净。可惜书桓无暇欣赏这漂亮的字体，整齐的排版，他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在了那一字一句之中，仿若一个漩涡，将他原本雀跃的心彻底卷入湖底。真相，往往太过于残酷，可它就偏生呈现在书桓的眼前，将他和依萍的缘分彻底斩断，爱情有了裂痕可以修补，但一旦化为虚无又从何处解相思。一个以报复为名的爱情骗局，一段自导自演的虚假爱情，从头至尾，他不过是她报复别人的工具，只是一个踏脚石。真是可笑可悲，书桓自嘲着离开了那间令他梦碎的房间，狂奔而出，企盼旋风般的速度可以削弱内心的苦楚。
　　浓情蜜意转眼不过是无色无味的剧毒。断肠伤心，咫尺之间，天涯两相忘。